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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張萱攥着信，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一時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現代，可來來往往的人又提醒她，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年代，是真的會死人的。

她不後悔，也不害怕，說她傻也好，愣也好，反正她在這裏，沒有親人，既然對方做好了永別的打算，那她還怕什麽？

其實她認真思考過對方關于人生長短的問題，張萱的回答依舊是：做自己想做的，有時候答案沒那麽重要。

下了火車，行色匆匆的人不少，也有在街頭吆喝的小商小販，賣報的孩子，張萱找了個地方歇下腳，然後滿城尋找宋良玉，當然，她不敢大動靜，只是默默走遍大街小巷，希望看得到對方的影子。

這種做法真的是糟透了，張萱吐槽自己。

可她沒辦法。

今年下了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又冷了好多。張萱哈口氣，走進書店，老板依舊把稿費給她，只是同時把門關上了。

張萱沒注意老板動作，照例離開，卻在半路被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人拽住，那人摘下帽子，是宋良玉。

張萱眼圈一下子紅了，她有好多想問的，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你怎麽來了？不是告訴你好好活着嗎？”宋良玉攬住她的肩膀，眼睛紅了，聲音都是顫抖的。

“你說，幸存者是茍且偷生，我不想。”張萱說。

宋良玉對着她的臉，狠狠捏了一把，又氣又惱：“茍且偷生和送死是有區別的！”

書店老板咳了兩聲：“時間不多了。”

張萱這才注意到老板也在這裏，低下頭，擦了擦淚。

“聽着，趕緊坐今天的火車，就現在，趕緊走，越快越好，”宋良玉抓着她肩膀，看着她，一字一頓囑咐，“不要和任何人說你認識我，你也沒見過我，懂了嗎？別去找宋家人，他們都已經跑了，沒跑的也不能信，要是你想找我，宋宅附近有個燒餅店，你就說找老楊哥，就可以了，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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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張萱回答，宋良玉轉頭就對老板說：“我從後門走。”然後迅速戴好帽子，急匆匆消失在書店裏。

“回去罷，找了快一年了，您瞧，這人也見到了，”書店老板笑呵呵說，給張萱手裏塞了張車票，“走罷，別在這裏待。”

張萱又紅了眼睛，點點頭，轉身走了。

外面陽光依舊晃眼，照得眼睛疼，都是冬天了，怎麽太陽還這麽大，讓人止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