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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可惜那趟火車終究是沒有趕上。誰也沒有想到動作會這麽快，這麽快的進城，這麽快的被抛棄，火車周圍滿滿當當的人呼喊着求救着，火車卻紋絲不動，房子是開着的，人是四處逃竄的，有消息的早已奔出城，他們早就知道什麽時候會來，早就走了，一點也沒驚動！

張萱知道情況不對，好多人在逃，在哭喊，還有槍聲，頭頂的飛機轟炸，找不着娘的孩子，摔在地上爬不起來嚎啕大哭的男人，跪在地上的母親，天暈地旋，身上也有了黏糊糊的東西，很惡心。

可陽光還是那麽溫暖無私。

恍惚之中，宋良玉好像在抓着她的手向前跑，跑了很久，又似乎停了。

“還好嗎？”宋良玉蹲下來，着急看她身上，又用手扶住她的頭。

張萱已經被吓呆了，她從來不是個膽大的人，平生最大夢想就是安安穩穩退休，如果遇到個心儀的人最好不過，到了這裏，即使做了心理準備，看到這些依舊恐懼得顫抖。

宋良玉見她沒反應，上前抱住她：“沒事了，沒事了。”

“聽我說，張萱，”宋良玉又用額頭抵住張萱的額頭，挨得很近，語氣堅決，“你得坐汽車走，要麽就是渡口的那些船，從這裏，看到那個拐口嗎，往左邊，一直走，書店老板就在那裏，你跟着他，叫他青山！然後上車，重要文件已經在車上了，不用擔心，也不用管我，直接走！聽到了嗎！直接走！跟他說，這是我對他下達的命令！”

張萱髒污的臉上，一直呆呆無神的眼睛裏，冒出水光：“你走吧，不用管我。”

“我沒時間和你多說，”宋良玉警覺看了看遠處，“這是命令！”

宋良玉知道張萱會這麽做的，所以起身往相反方向跑走，也沒有留戀。她沒想過活着回去，從來沒有，更何況，她還得再回去拿那一份文件，就算拿不到，也得燒了！即使付出的代價是全部。

過五關斬六将，他們人很多，說着叽裏呱啦的語言，臉上掩不住兇殘。宋良玉已經遍體鱗傷，跌跌撞撞打開公寓的門，她知道她回不去了，咬着牙，将文件點燃，全部點燃。

只是肩膀突然一涼，接着是鑽心的疼痛，宋良玉轉頭，是個端着武器的敵人，接着又是一槍，打得是腿，宋良玉直接摔到在地，對方拿槍還有點哆哆嗦嗦，似乎是第一次。

他想補第三槍，只是沒機會了。

宋良玉的子彈射穿了他的胸膛，但宋良玉知道自己也走不出去了，不一會就會有很多人包圍這裏，她的血也越流越多，撐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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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玉，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宋良玉看到了張萱，可是這個時間，她不應該坐上車走了嗎？

張萱扛起她，或許人在求生時會爆發巨大能量，竟然帶着宋良玉，一條一條街的走，還帶着武器。

說不害怕是假的，怎麽會不怕？只是宋良玉在身邊，就覺得，可以去這麽做。

“再忍一下，我看到了……”張萱扛着她，幾乎是稱得上緩慢移動，卻不停和宋良玉說話，她怕宋良玉昏睡過去， “你看到了嗎？就在那裏，青山，他看到我們了，馬上過來了。”

張萱沒騙宋良玉，老板青山是真的過來了，跑過來的，差得不遠的，宋良玉再撐一下，她再用點力，快一點，就可以了，她們就會安全的。

就可以甩開後面的人，要殺她們的人。

青山接住了宋良玉：“走！”然後朝對面，同時向後走，“你也開槍！”

張萱顧不得害怕，後座力震得她手臂有些麻，但顧不得這些，雖然眼淚已經糊住了視線，她只能不停地用帶着血污的手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