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相

真相

“一定是狐大仙顯靈了”、“多虧狐大仙保佑”、“一定要去大仙廟給狐大仙磕頭上香”、“那是我們刺史厲害”、“我們士兵英勇善戰”、“還得是狐大仙”

慶祝戰役結束的街道，百姓夾道歡慶。人群中時不時傳來誇贊狐大仙的聲音。

此次保衛幽州之戰，敵人以火石攻城數日，城內一片火海，傷亡慘重，快要彈盡糧絕之時，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顯現一只形似狐貍的巨大火紅色雲團，形象栩栩如生，仿佛傳說中的紅狐現世。須臾之間，滂沱大雨從天而降，敵軍火石戛然而止。受到神靈顯現的鼓舞，幽州将士同仇敵忾，齊心協力，一鼓作氣，大挫敵軍。

原以為會深受百姓愛戴，簇擁在贊美和崇敬的人群之中。但其中夾雜的關于“狐大仙”的溢美之詞，讓顧滿心生不悅。多少次的勝利都是自己用汗水和智慧，與敵人拼死厮殺換來的，但百姓的心中仍認為是神靈庇佑，仿佛自己的血戰沙場浴血奮戰不過是一場自我感動的表演。顧滿猛甩馬鞭，夾緊馬肚，飛速逃離。

一回到刺史府，顧滿便将腳下的小石頭猛地踢撞到牆上。“今天誰當值？給我滾過來！”怒火充斥着整個府邸。

聽到怒火聲的小厮身體一顫“是，是小人”小厮顫顫巍巍的跪在他面前。“大人饒命，小人該死”聲音顫抖着，還在不停的磕頭賠罪。

“啪”馬鞭甩出響亮的一鞭“仗二十，降為底層奴役，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滾”

“大人開恩，饒小人一次”小厮抱着顧滿的腳踝不住的求饒。

“是誰又惹夫君不高興了”柳櫻邁着小碎步，循着聲音快步走來，臉色微白，嬌喘連連，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疾步走來，攙住顧滿的胳膊“夫君哪裏要和他一般見識。他這瘦弱的小身板，二十仗下去，只怕魂都沒了。”手帕輕捂着泛白的嘴唇，咳嗽了兩聲，揮手示意小厮下去。

歇了口氣，慢悠悠的說道“您是幽州的父母官，才打贏了一場勝仗，怎的突然動了怒”邊說邊将他扶進房裏，倒上早已沏好的濃茶。“這次戰役之所以能在關鍵時刻扭轉戰局，全靠夫君果斷，激發将士和百姓的血性，才能讓敵人心生怯意，潰不成軍。”

柳櫻微喘着，撐着身子“若不是，夫君又被有關狐大仙的言論影響，對神靈一事信以為真，亂了本心？”

“哼”顧滿将茶杯砸在桌上“我從不相信神靈一說，又何來被神靈的說辭亂了本心？”

“還是夫君明理。此番戰役，夫君力挽狂瀾，扭轉乾坤。百姓言狐大仙，實則稱贊夫君如有神助，實力非凡，夫君該高興才是。”

“咳咳”聽了柳櫻的一番言語，顧滿緊鎖的眉頭方才舒展開來“啊，這個意思，啊，哈哈。守護百姓安全，乃本刺史的職責所在。”

“可算追上你了”胡康大口喘着粗氣，大踏步跨進來，将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滿面堆笑“看你策馬狂奔，連百姓感謝大人的萬言書都沒收。”說罷，将一卷軸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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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還有，百姓為表謝意特意送了好些瓜果，我也一并帶了來。”說着，便命人擡上兩筐新鮮的瓜果。“你呀，定是為了那點狐大仙的言語不高興了吧”這些年，幽州戰事不斷，每到生死存亡的關頭，有如神助，狐大仙的言論便傳播開來，顧滿便認為，狐大仙搶走了自己所有的功勞。每每聽到關于狐大仙的言論便會莫名生氣。

“夫君是怕搶了狐大仙的風頭”柳櫻微微笑道“也怕百姓的熱情，讓自己止步不前，這才早早回來，研究防禦工事”

“是，是”顧滿附和道，不好意思的笑着。“這些瓜果還回去吧，傳出去豈不壞了名聲？”顧滿嗔怪道，臉上卻挂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剛剛經歷過戰役，還是還給百姓吧，他們更需要這些”柳櫻氣若游絲，聲音都小了許多。

“放心吧”看着柳櫻病态的神情，心裏隐隐不安“這兩筐瓜果我都已經付錢買下。等會就讓人分發給需要的百姓。其中一些是你愛吃的番果，就留下來吧”

“番果？”柳櫻來了興致“這番果産量極少，如此這些真是費心了。”柳櫻看到紅彤彤誘人的番果，眼睛一下子亮了許多。

“城西有戶人家，專門種這種番果，細心照料下競也結出不少果實。我已和農戶約定，以後每到番果成熟便會送來，讓你嘗鮮。”

自從發現柳櫻愛吃番果，胡康便早早在城西買了塊地，專門研究番果，經過長時間的試驗研究，終于出了産量。此後便請專人種植番果，以便給柳櫻嘗鮮。只是這份心思不便道與旁人說。

顧滿自顧自的展開萬言書，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

“先回房歇着吧”胡康愁眉緊鎖“別熬壞了身子”

“就是”顧滿喜笑顏開的盯着萬言書，頭也不回的說到“說來也怪，你這病來得快去的也快”

“是”柳櫻苦笑着“老毛病了，不打緊的”顧滿好像從不會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柳櫻想着許是顧滿一心撲在軍事了，便也寬慰了幾分。

“康”柳櫻知道有些事顧滿是不會上心的“防禦工事也要加緊修築，百姓安置也要辦妥，軍備物資可有上奏準備采買，還有。。”

“傻丫頭，放寬心”胡康寵溺的看着她笑着說“這些事你都叮囑過不下八回了，戰役一結束，我便整理統計了軍備和防禦工事所需事項，一切都已妥當。別再勞神了。”說着，便扶她回去休息。“明日你若還是如此虛弱，我必得請郎中來瞧，不可再推辭了”胡康擔心她的身體。

“嗯”聽到一切皆妥當，柳櫻才安心躺下。這些年，胡康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着自己，像是兄長，父親，有時又像是身邊最親近的人。總之，他的出現仿佛冬日裏的一杯熱茶，夏日裏的一捧清水。總讓她覺得心安和暢快。

“她歇息了？”顧滿略顯不耐煩的問着，眼睛還是沒有離開萬言書。

“嗯”胡康挑了幾個個頭大的先給柳櫻預備着。

“女人真是麻煩”嘴角漏出一絲不屑“總在你耳邊叨叨不停，耳朵都起繭了”

“顧兄，你這話不太合适”聽到這番言語，胡康停了手裏的動作，神情嚴肅起來“櫻一心為你，家裏，讓你沒有後顧之憂，軍中，為你出謀劃策。也算盡心盡力，不該埋怨她才是”這些年柳櫻勞心勞力，竟落得這番埋怨，胡康都替柳櫻委屈。

“我說錯了嗎”積壓許久的不滿，終于在這天爆發“當年若不是為了籌備軍需物資，怎會和她家聯姻。不過是因她願意捐出家財，以解我燃眉之急”

“在你請媒婆上門提親之前，她已答應捐贈家財，為國出力。是你，為了堵住悠悠衆口，維護自己的尊嚴，才不得已上門求親。”

“你總是為她說話”顧摔了卷軸“我們才是從小到大的兄弟，不要為了外人壞了我們之間的兄弟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