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雨中約會

雨中約會

高二一班作為另華中學的招牌化學競賽班，本就是百裏挑一，班裏人煙稀少，又專注于學習，跟四樓一排過去的普通班比起來明顯安靜得多。

不過前兩天剛剛經過了一場殘酷的選拔，還有不少同學趁着午休收拾課桌，準備搬回普通班。

扒着門框探頭往裏看的班長一時間不知道他們是開心還是難過。每個在收拾桌子的同學的臉上都洋溢着劫後餘生的喜悅。

這讓班長在叫出白炳年後，忍不住問了一個跟自己此番來的目的毫不相幹的問題：“他們是因為打擊太大，傻掉了嗎？”班長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半截手指指了指笑着收拾桌子的人。

白炳年說：“那可能是終于逃離了一天十張化學卷子的喜悅之情。”

“哇哦。”班長不由得對他們刮目相看。此時邊上路過了一個手上捧着一疊書、正往外走的同學，班長上前幫他扶正了歪斜的書本，由衷地替他松了一口氣：“恭喜啊。”

那位同學瞪了他一眼，氣沖沖地加快了腳步。

白炳年無語道：“那個是很想留下但是被淘汰掉的那一種。”

剛被那個同學的态度點燃了怒火的班長瞬間熄了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心想去跟人家道個歉，但人已經走遠了。

“所以呢？”白炳年剛結束了跟第二張卷子的戰鬥，還急着開啓跟第四張的戰鬥，“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啊。”

班長收回了目光，跟白炳年說：“就是鄭霄海。”明顯感到白炳年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班長就先放下了要給那位同學道歉的事情，“他很想跟你一起去看流星雨落在這地球上，但是又不好意思跟你說，一整個午休的排練都心不在焉的，搞得沁雅很苦惱，就派我過來求你去給他一個準話。”

白炳年自動忽略了奇怪的部分，開心地笑起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班長傳達到位了，就往回走了，邊走還邊留意着那個同學去了哪個班級，還想着道歉的事，一個不留神就在自己的班級門口撞倒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班長連忙上前把人扶起來，拍了拍他背上沾到的灰，只聽見這位同學“哇”的一下就哭出了聲。

定睛一看，這不就剛才在白炳年門口碰到的同學嗎？完了，這下誤會大了。班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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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厲的哭聲引來了衆人的紛紛注目，宋沁雅注意到把人惹哭了的很有可能是自己那個不省心的男朋友，上前去詢問情況了。

鄭霄海眼看等不到問白炳年的想法了，連這麽大的八卦都沒上趕着獲取一線情報，低着頭小聲念着主持稿。

正巧第一節課是戴主任的，好不容易哄好了傷心得差點把教學樓哭倒的新同學，理清了他跟班長之間的誤會，在讓班長道了歉後，有對新同學來了一次單獨的心理輔導，這節課就算是沒有了。

好在戴主任教的是排課排得比較開的歷史，教學進度也還趕得及，不然往後的音樂課就得遭殃了。

新同學對學習的熱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比如音樂課上伴着哭腔的歡樂頌。看得出他非常認真。所以其他同學的耳朵只好暫且受苦一下了。

第一節下課白炳年就很給面子的特意上了一回四樓，叫鄭霄海出來了。

白炳年明知故問道：“聽說你找我有事？”

鄭霄海低着頭小聲嘀咕道：“本來就是覺得太暧昧才不想在路上特地說的。這下一來，不是更誇張了嗎……”

白炳年湊得比較近，把他的小聲吐槽全部收進耳朵裏，還要湊過去假裝沒聽見：“你說什麽？”

這種擡頭就能貼上的距離，讓鄭霄海更緊張了，老老實實地低着頭，盡力不去在意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跟白炳年說：“我想約你去看流星。”

白炳年笑着應下：“好啊。”

兩人在放學的路上認認真真地讨論好了時間地點。

于是在烏壓壓的夜空下，兩個人在樓頂碰面了。

正是要步入秋天的時候，夜裏的風也涼上不少，輕輕巧巧地卷走了每個人身上從世俗帶來的風塵，漸漸沉重下來，給秋天鋪下了悲的底色。

“今天這天看着不像有流星的樣子啊……更像要下雨啊？”鄭霄海挨着白炳年坐下，眼睜睜地看着烏雲一點一點地蓋住月亮，不禁有些奇怪道。

白炳年舉起藏在背後抓了許久的雨傘說：“沒事，我已經準備好了。”感受到鄭霄海投來好奇的目光，白炳年解釋道：“午休的時候有挺多人都在發愁。‘今天晚上好像要下雨，要沒有流星看了’之類的。”

心不在焉了一整個午休而沒有接收到這麽重大的消息的鄭霄海一驚：“那你幹嘛不告訴我，還要特地跑上來一趟啊。”鄭霄海心裏有了落差就忍不住埋怨道，深呼吸了幾口平複了一下情緒，鄭霄海站了起來，“我們快回去吧，待會下雨了就不好了。”

白炳年拉住鄭霄海，晃了晃手裏的雨傘：“來都來了，聊會天呗。”

正常人哪裏會特意跑到樓頂來、在雨中撐傘聊天啊！只有熱戀中的小情侶才會幹出這種仿佛腦幹缺失的事情吧……

雨淅淅瀝瀝地下下來了，白炳年撐起傘，在雨中擴出了一片看起來格外安全的小天地，鄭霄海沒忍住誘惑鑽了進去。

我是來躲雨的我是來躲雨的……鄭霄海還沒能成功催眠自己，白炳年就先一步伸手過來攬住了他的肩膀：“雨要下大了，你在湊過來一點。”

置身于微涼的環境，白炳年的體溫就有些過高，燙得鄭霄海心一顫，想躲卻被白炳年扣緊了肩膀，只好受着。

“嗯……”白炳年牢牢地把鄭霄海扣在身邊，“你不覺得一起看流星對于我們來說是件很暧昧的事情嗎？”

鄭霄海無處可逃，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只是想知道，跟朋友一起看流星的樂趣而已。”

“這樣啊……”白炳年上下點了點頭，手往前面一指，“可惜今晚沒有流星看了，先感受一下跟朋友一起看雨的樂趣吧？”

鄭霄海順着白炳年的手指看去，無數的雨點消失在了一座座高大的建築裏，折射出點點燈光，一閃一閃着，成了半空中的星星。

“好看吧？”白炳年輕聲問道。

鄭霄海看着眼前的美景，自然地點點頭。

白炳年又問：“感受完了跟朋友一起看雨的樂趣，還想不想感受一下跟男朋友一起看雨的樂趣？”

鄭霄海一僵，瞬間燒紅了耳朵，硬邦邦地說道：“我、我沒有男朋友啊。”

“哦，那可惜了。”白炳年故意嘆了口氣，裝作遺憾地直搖頭。

鄭霄海怔了怔，這種時候……不應該毛遂自薦一下嗎？

鄭霄海眨了眨眼睛，想了想，也不願這個好機會流失，默默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