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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陣法是道教特有的法術形式,種類多樣,效果各異,它涉及天幹、地支、陰陽之理,通過排布具有不同特性的物品來構陣。
名陣法有天罡北鬥陣、八卦兩儀陣等,歷史上諸葛亮所用的奇門遁甲,跟他晚年擺的七星續命燈,都涉及道教陣法知識。
陳子航知識是管夠的,天文地理、神鬼諸事無一不通,高長松懷疑他腦海中藏着一座圖書館,晦澀難懂的陣法、符箓,他信手拈來。
他教授的從無固定章程,高長松聽他講經,談論道教中天地的奧秘,他教幻術、學五雷法、學符箓、了解五鬼運財……涉及巫鬼的厭勝之術,他也從不避諱。
陳子航是再好不過的老師,高玉蘭很快變成了他的小尾巴。
在高家三姐妹中,高玉蘭顯得不那麽起眼。她行二,既不是頭個出生的,也非最小要照顧的。性格上高香蘭好強,高翠蘭雖懵懂,卻鐘靈毓秀,有修道之人追尋的一點靈光。
高玉蘭腼腆、斯文,漂亮是漂亮的,長大後或許有弱柳扶風之姿,可她又沒林妹妹的唇舌,以至于在三人中不出挑。
好在陳子航有豐富的帶娃經驗,不會因性格而忽略某學生,在他這“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是不成立的。
高玉蘭跟在他身邊,像海綿一樣吸收知識。
她喜歡符箓、陣法,這種喜歡并非愛用,而是研究構成,陳子航也不覺得小小年紀愛此很奇怪,教授她天幹地支的知識,眼下,她不說登堂入室,卻也看得懂陣法了。
高長松回來前幾天,高玉蘭一直在研究“聚火陣”。
她的想法是很好的,聚靈陣可積累靈氣,冬天那麽冷,若聚集的不是“靈”,是“暖”,是“火氣”不是很好嗎?
若是成年人,一定會搖頭晃腦地表示,想得太簡單了,聚起來的定不是暖氣,而是火。
可陳子航不是那種人,他是鼓勵派的,他蹲下身跟高玉蘭視線平齊說:“很好的想法,我們來試試吧。”
他做了萬全的防護措施,有自己陪着,肯定出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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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有了高長松眼前的這一幕。
……
高長松虎軀一震,驚訝道:“聚靈陣?!”
他當然聽說過聚靈陣,崇虛觀的石磚上就刻有聚靈陣,石磚有的鋪在地面上,有的堆砌成牆壁,正是這些聚靈陣,構成了崇虛觀的靈場,哪怕是呼吸,都有靈力攝入。
長安城內財大氣粗到這地步的道觀只有幾所。
能量産,證明聚靈陣并不難畫,可這不難是針對入道的修士,高玉蘭絕不屬于這範圍。
高長松思索,以她的年紀,能照葫蘆畫瓢弄出聚火陣,根本不敢想,這可不是簡單的複制,是重新推算天幹地支,竊繪制陣法時注入的靈力,不說像畫符箓一樣精細,也要大差不差。
想到這,他頭暈目眩,二妹也是小天才!
他更像是炮灰了!
……
想要畫出穩定的聚火陣還任重而道遠,可高玉蘭的童言童語卻提醒了高長松。
在寒冷的冬日,沒什麽比躺在炕上打滾更舒服的事兒了,他老家冬天可冷,家家戶戶都會燒火炕,高長松不說自己技術多好,搭是能搭出來的。
他還一拍腦袋埋怨自己,這玩意可是種田文必備啊,他怎麽給忘了。
一般搭炕需一周,倒不是說有多難,是怕土胚烤火開裂,要等完全幹後才能投入使用,他準備在東堂搭個,還得重砌煙道。
高長松盤算一下,立刻跳起來,找隔壁的高澈。
高長松從長安給于四娘帶了塊色澤豔麗的布,年輕小娘子哪有不愛美的,對方愛不釋手,推脫幾輪後收下了,高澈更不用說,高長松給他塞了幾瓶長安來的好酒。
這一家子都實誠,咂舌收下後關起門盤算,說這些物什可不便宜,自家将子侄塞去學做豆腐,本就欠了人家情,眼下還送這麽貴的禮,人情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見高長松上門,高澈哪管外面天寒地凍的,當即拿起模子來幫忙。
土高長松是從河邊鋤來的,外頭冷,河泥也硬邦邦結成一塊,好在他洗筋伐髓過,勁大,三下五除二就刨出大塊的爛泥,又敲碎後跟水攪和,沒費多大功夫。
高澈跟他一塊做模,見高長松舉重若輕,眼都直了,看他用皮子裹嚴實後還細巧的胳膊,悻悻扭頭,想自己不會氣力都比不上十二郎吧,那也太丢分了。
高長松可不知高澈在想什麽,他将圖紙展給高澈看,後者農閑時四處幫人蓋屋,哪能看不懂這個,看到設計精妙處,還拍腿叫好,恨不得立刻就跟高長松砌起來。
有了這炕,冬日再冷也不怕。
兩人忙前忙後了兩天,之後高澈每天都往高長松家這跑,看能否用,剩下的陳子航、左居正等人也不時好奇地張望。
——左居正被高長松勸說着留下了,要到春節後再走,他家前所未有地熱鬧。
等到七日後,他在衆人矚目中點爐子,待它燒了一會兒後高長松小心翼翼地一抹,興奮地搓手。
成了成了!受熱挺均勻的!
他率先躺到席上,只覺熱意從四面八方傳來,沁入骨髓,僵硬的肌肉變得柔軟,毛孔舒張開,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他攤成了一塊年糕餅,再也不想起來了。
第二個吃螃蟹的是烏雲,貓科動物最喜歡暖和,他喵喵喵地叫着,整條貓都融化了,成了第二攤貓餅。
接下來是高翠蘭、高玉蘭、高香蘭,最後連陳子航等人都盤腿坐了上去,高澈矜持地呆了會兒,馬不停蹄地扛着鋤頭去河邊,要開挖板結的泥土,給自家也搭一個。
高長松露出幸福而模糊的笑容:啊,冬天的暖炕,真是天堂。
……
高長松家的炕徹底出了名,高老莊上的人接連不斷地來他家,剛進門,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意給沖到了,被北風刮至僵硬的臉舒展開,再嚴肅的人也柔和了面龐。
莊上的都是體面人,饒覺得舒服也不敢賴在這,只能敲敲老寒腿,一臉不舍地站起來,再抓着高長松的手怪不好意思地問,這炕價值幾何,能否幫他們搭個?
高長松早想過火炕會風靡烏斯藏再入大唐,為讓專利維持久些,他直接找了高澈合計。
只聽他說:“你看,這火炕一開始就我倆搭的,這門手藝你也會了,以後帶于家郎君一同去搭,不是項好營生?”
高澈聽後都快仰倒,指天發誓,說:“十二郎,你就放心,這手藝我絕不傳出去,若從我口中洩漏了,那要天打雷劈。”
高長松看他賭咒發誓的模樣,都汗了,趕快表示不至于不至于,他是真想跟高澈何幹這門生意的。
只聽他擺事實講道理道:“六郎,這事兒你出人我出圖,一個都不能少,你看我一做豆腐的,哪能喊動如此多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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