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天氣預報發了寒潮預警，全國大江南北都将過一個“凍年”，哪怕常年溫度平均20多度的沿海小鎮也不例外。

譚茶需要補課，高三放寒假時，離過年只有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和張梅容去集市賣雞，當初被小島和謝清風比賽數過的小雞，現在已經可以進鍋裏上桌了。張梅容的腿好了不少，現在拄着拐杖也可以走好一段路。

集市裏很熱鬧，趕集買年貨的人特別多，譚茶用箱子廢紙寫了雞的價格，有很多人過來問，生意不錯，沒多久就賣出了十幾只，隔壁賣鴨子的中年男人叼着根煙走過來，趾高氣昂的：“你占了我的攤位了。”

這種小集市，大家都是随便找個空位擺攤的，沒有誰的攤位之說，這人一看就是來刁難的，譚茶面色平靜的回道：“這位置你花錢買了？”

男人頓了下，冷哼道：“沒買，但就是我的。”

張梅容笑了下，語氣很淡：“我賣了那麽多年的東西，沒聽過這位置還有人占的。”

男人噴了口煙，順手丢煙頭在地上，随之吐了口痰，痞裏痞氣的看着譚茶：“長得那麽漂亮，說吧，一晚多少錢，伺候我滿意了就不計較你占我位置了。”

譚茶還未說話，張梅容就按住了她的肩膀，眉眼冷冷的看着那個人：“不遠處就是派出所，你再多說一句我就報警了。”

那男人嗤笑一聲，很不爽的罵了句：“死老太婆，活該你坐輪椅。”

譚茶猛的站起來，順手拿起旁邊的掃把，冷着眼看他：“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欺負老人欺負弱小不嫌丢人。”

譚茶說的有些大聲，周圍很多人都看了過來，有人開始指指點點，那男人臉上多少有點挂不住，但又不爽就這麽灰溜溜回去，幹脆心一橫，一腳踹翻眼前的雞籠，跑了幾只雞出來，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張梅容搖動自己的輪椅，順便求旁邊的人幫忙抓一下。

那男人冷笑幾聲才覺得解氣，他正轉頭走回自己的攤位時，譚茶拿起掃把，一下子就拍在了他的小腿處，用了很大的勁，沉悶的'砰'聲，男人吓得跳起來，回過頭看是譚茶拿着掃把，指着她正要說話，譚茶立馬露出一個标準的假笑，假模假樣的說：“還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看到一只蒼蠅，想拍死它，結果不小心拍到你的腿了，不疼吧？”

男人一口氣梗在喉嚨，破口大罵也不是，悶聲憋氣又不爽，幹脆甩了譚茶一個冷眼，放狠話：“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

“不然什麽？”威脅的話被一個提着雞和一堆菜的路人大哥打斷了。

另一攤位的攤主也說：“什麽人吶，欺負人家一老一小的算什麽男人？要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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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自知理虧，頓了下，把話吞下肚子裏，臉色黑的吓人，他狠狠地瞪了譚茶一眼，不甘不願的坐回自己的攤位，弄出很大的動靜，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譚茶沒理他，收回掃把，對路人大哥和攤主說了謝謝，路人大哥晃了晃手中的雞笑着說：“這是在你這買的，養得挺好的。”

譚茶珍重的說：“謝謝，春節快樂。”

“春節快樂。”大哥吹着口哨離開了，走之前還嫌棄的看了那男人一眼。

吓跑的雞路人已經幫抓回來，譚茶一一道謝，經此一鬧，好幾個人看不過去也來買了雞，沒一會賣掉一半，眼看着生意越來越好，張梅容卻開始收拾東西了，譚茶不解：“奶奶，不賣了？”

“不賣了。”張梅容低聲說，臉色有些緊繃。

譚茶見她臉色不好就沒再多問，她跟着幾個路人一起把雞籠搬到小三輪車上，再把地上的雞屎打掃幹淨，車是譚茶在開，走得是小路車不多，張梅容一直不說話，搞得譚茶也有些緊張。

回到家裏，把雞放回雞棚後，張梅容終于說話了，她看着譚茶，眼睛裏暗晦不清:“知道奶奶為什麽說不賣了嗎？”

譚茶看着她，眼裏有些難過:“知道，您是擔心那個男的會報複我們。”

張梅容說:“對，我們在那待着，他可能會出于面子暫時不做什麽事，但保不準等我們賣完雞離開，他會跟着我們伺機報複，但我們在他鬧事完後就離開，有那麽多人看着，他也不敢跟來。”

譚茶輕輕嗯了聲，要扶她進房裏，張梅容搖搖頭，語重心長道:“孩子，我知道你很不解很不服氣，我們明明沒做錯什麽卻要先退一步，可這世界就是這樣，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今天你和他杠上了，可能出了口氣很爽，那明天呢？後天呢？你能保證他不會找你麻煩？”

張梅容揉了下譚茶的手指，很輕的嘆了聲氣:“我們不惹事，也不是怕事，只是很多時候面對一些不講理，欺軟怕硬的人，你跟他是講不了道理的，只有可能會招惹上麻煩，而且這個麻煩會像牛皮糖一樣，沾上就甩不掉了，那這又何必呢？我們的日子還要過不是？”

譚茶低頭:“我懂，可我就是心裏難受，他罵你。”

張梅容笑笑:“奶奶也不高興，他也罵你了。”

譚茶擡頭，直愣愣的看着張梅容，就聽她說:“不過我家茶茶很棒，都給他一掃把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氣了。”

譚茶有些不好意思:“奶奶。”

張梅容握着她的手:“好了，今天的事就過去了，雞也賣了一半，剩下的你讓王嬸拉你進那個什麽美食群，說是裏面可以賣東西。”

譚茶點頭:“行，我待會問問王嬸，奶你也累了，我扶你進房間睡覺。”

張梅容輕拍她的手:“要上個廁所，我自己走就行。”

譚茶不放心:“我扶你。”

張梅容無奈笑了:“醫生不是囑托讓我多鍛煉鍛煉？你一直讓我坐輪椅或者扶着我，奶奶還怎麽鍛煉了？”

譚茶只好放手，但是不放心的在後頭跟着，張梅容也沒再說什麽。

這幾天天氣非常不錯，陽光明媚，适合大掃除，譚茶把被套床單拆出來泡在盆裏，洗衣粉的泡沫糊了她一手，雞棚裏的雞只剩十來只，譚茶把它們放出來，打算好好打掃雞棚，張梅容在廚房裏清洗所有的碗筷。

門被敲響，譚茶喊了句誰啊？門外是劉聰的聲音:“是我們，你最喜歡的朋友劉聰。”

另一道聲音随之吐槽:“你真不要臉，譚茶最喜歡的朋友明明是……”

嘎吱一聲，門開了，打斷了李昊來不及說出的話，譚茶一臉茫然:“你們怎麽來了？”

劉聰嘿嘿笑了下，他轉身把站在後頭的謝清風推向前:“跟着老謝來的，來幫你大掃除。”

謝清風神色依舊是淡淡的，暼了眼迷茫的譚茶，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譚茶意外的“啊”了聲，說:“不用了吧。”

“用還是要用的，幾個免費壯漢勞動力。”李昊也上前一步對譚茶笑了下，直接越過譚茶對屋裏頭喊:“奶奶？奶奶在家嗎？我們來看您了。”

張梅容聽到動靜，應了句:“诶，在，誰啊？”

“是我們，小謝，小劉，小李。”劉聰走到譚茶旁邊，順手拿過她手中的掃把，“來吧，今天讓哥哥我大顯身手。”

李昊回頭看他:“你搞錯了，這裏你月份最小，是弟弟。”

譚茶還愣在原地，謝清風終于邁開步子走過來，目光沒有之前的別扭了，不過卻恢複了以前的清冷，他淡淡說道:“需要做什麽，可以和我們說。”

譚茶沒回答他，目光很快錯過他看着地面，等到身後幾人開始和張梅容聊起來時，她才收回心神，沉默的關上大門。

張梅容看她走過來，笑着說:“茶茶，就讓他們幫忙吧，簡單打掃下院子就行。”

李昊倒是聰明，指着滿院亂跑的雞說:“是不是要打掃雞棚啊？”

譚茶說:“對，我正準備清理雞棚，你們就來了。”

劉聰笑了，挽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動作:“那正好，今天幫你把雞棚打掃的幹幹淨淨的。”

譚茶面色有些猶豫，還是決定如實說:“那個，會有點臭。”

畢竟都是雞屎。

劉聰無所謂的擺手，已經拿起掃把走過去:“哎喲多大點事啊，說吧怎麽弄？直接進去掃出來就行？”

譚茶說:“先拿水沖一下，不然不好打掃，灰塵多，有些還沾住了。”

李昊動作挺快，已經去拿水管:“來吧，現在開幹。”

張梅容笑着看他們:“那行，奶奶現在去煮豆腐花，一會就可以吃了。”

謝清風拿起鏟子，聞言笑了下:“不用麻煩的，奶奶。”

張梅容已經往廚房走去:“不麻煩的，就放鍋裏一點事。”

三個半大的男孩說幹就幹，李昊拿着水管就往裏頭沖，由于控制不好角度和力道，好幾次都濺到謝清風和劉聰的身上，各種無語聲和笑罵聲傳來，場面一度混亂，簡直算得上雞飛狗跳，雞棚外的譚茶忍不住的笑了下，被耳尖的謝清風聽到了，看她，臉色也有淡淡的笑意:“我們是不是越幫越忙了？”

“沒有。”譚茶臉上還挂着笑，“我來拿水管，你們掃就行。”

劉聰立馬阻止玩嗨了的李昊:“把水管給譚茶，別亂來了你。”

結果，譚茶剛接過水管時，由于水的沖擊力大，一個不注意，水直接濺了旁邊的謝清風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