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章

第 38 章

冬日的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回村路上的羊腸小徑都飄起了暗黃色的落葉，只需一陣風，滿地落葉都會随風翩翩起舞。

譚茶坐在副駕駛，看着這幅場景，想起小時候的事。

譚茶是在村裏上的小學，從村子走到小學不是很遠，但是都要翻越山丘和過無橋的小河，下雨天時最慘，小河一漲水，學校老師只能守在路旁，一個個把學生抱過去，避免發生什麽意外。

那時候水泥路還沒有通到村子裏，羊腸小徑兩旁都是高大的橡膠林，這種樹生長在熱帶，一般是深秋或者冬天時葉子才會泛黃飄落，每當這時，遠遠看去就是一片金黃的世界，有種蕭條感，尤其一地的黃色葉子，踩在上頭還會發出嘎嘎的聲響，是童年有趣的游戲之一。

“那時候我們都很喜歡大風，只要有風來，樹上的葉子就會吹落下來，我們就争搶着接落葉，誰接到的多，誰就是那天的老大，或者玩過家家游戲時可以選擇當孫悟空。”

謝清風被逗笑，腦子裏仿佛也出現這樣一幅畫面，他跟在譚茶後面跑，誰欺負她就打回去，像個英勇的騎士，盡管這些畫面都不曾存在，但想想就覺得很美好。

譚茶被這金黃與青綠交融的世界吸引得移不開眼，不禁有些傷感：“又是一年，時間過得好快。”

“是啊，好快。”

回到村子，遠遠的路口處就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嘴裏叼着一根老冰棍，看到車來還努力的揮揮手。

謝清風車子在他前面停下，小島立馬靠到窗前，一臉揶揄的看着兩人：“哎喲喂，我好像聞到一股愛情的酸臭味也，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謝清風挑眉，冷冷道：“你再不上車，我就開走了。”

“哦。”小島速度飛快的開門上車，動作一氣呵成。

車子穩穩停在房子不遠處的椰子樹下，下車之前，小島左瞄右瞄兩眼，忍不住提醒：“清風哥，你要不換個地方停？這地方随時有椰子掉下來，砸到車還好，砸到人就麻煩了。”

小島指揮謝清風把車停到別處，譚茶一個人先走回家，多日不回，整個院落冷冷清清，地上鋪滿了很多落葉，一看就是沒人清理，顯得荒廢孤寂。

譚茶心裏難受，站在原地沒動，就好像走錯地方一樣，謝清風走過來站在她旁邊：“茶茶，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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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島先行一步拿起放在角落的掃把，掃起地上的落葉，譚茶拿鑰匙開了門，吱呀的一聲響，就好像在她心裏敲響了一面鐘，震得她頭暈目眩的，譚茶大致看了眼客廳，很快走向張梅容的房間，一目了然的空落落，房間裏頭什麽都沒有，屬于張梅容的東西都燒了，唯獨玉手镯和收音機，一個很好的放在行李箱裏，一個壞了的放在她的房間。

譚茶回頭看着謝清風，似乎努力笑了下，但眼裏并無笑意：“晚點我要把收音機去燒給奶奶。”

謝清風點頭：“好，我陪你去。”

小島很快打掃完屋外的落葉，見兩人還沒出來，伸手将要推門時猶豫了，到底是情窦初開的年紀，也懂得了避嫌，最終他改為敲門：“姐姐，清風哥，中午要吃什麽？我去買。”

謝清風的聲音從譚茶房間傳來：“我已經買了放在車後廂裏。”

小島：“哦，那你把車鑰匙給我，我去拿。”

大約兩三秒，腳步聲響起，謝清風走了出來：“我去吧。”

小島本想說什麽，但謝清風已經邁開步子走了，他站在原地愣了2秒，撓了撓腦袋瞄了眼譚茶房間，正要說話，譚茶走了出來。

“姐姐。”小島看着他，有些猶豫，“你，你還好嗎？”

譚茶不會像剛開始知道張梅容去世時那麽難受了，她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盡管剛剛确實挺難受的：“好很多了，讓你擔心了。”

小島松了口氣，笑笑，跟在她後頭走進廚房：“好多了就行......呃，廚房好像積灰了。”

譚茶大致看一眼，拿起早就幹成一團有些硬的抹布：“一段時間沒人就是這樣。”

小島拿起另一塊抹布，弄濕後開始擦拭餐廚具：“也是，看着蕭條荒涼的，就跟一個房子沒人住，不用半年，院子裏就能長滿草。”

小島往窗外看去，謝清風拿了東西正在關車門，他猛地回頭看着譚茶：“姐，你和清風哥在一起了嗎？”

譚茶手一頓，頭也不擡：“嗯，在一起了。”

小島一臉欣慰的點頭。很替她高興：“在一起就好，在一起就好，那奶奶應該很放心了，清風哥是個好人。”

“說誰好人呢？”謝清風悠悠的聲音傳來，他彎腰走進來，提着幾個袋子放在剛擦幹淨的桌面上，面帶笑意的看着小島。

小島也在笑：“說你呢清風哥。”

謝清風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那是自然，我從小到大都是好人。”

“切。”小島笑他，“沒看出來啊哥，你這臉皮還挺厚的。”

謝清風拿出在市場已經處理過的白斬雞放在水龍頭下，聞言頭也不擡：“多謝誇獎。”

譚茶立馬說：“我來吧。”

謝清風：“我來就好。”

譚茶笑了下：“你不是很怕尖嘴動物嗎？”

謝清風轉頭看她：“也不是那麽怕，以前更多是嫌棄髒，而且只要不用我抹脖子就行。”

譚茶沒再說什麽，走去櫥櫃裏拿出許久不用的碗筷去外頭洗，廚房裏剩下兩人，小島立馬來到謝清風旁邊，看着他一臉好奇：“清風哥，我姐剛和我說你們倆在一起了。”

謝清風點頭：“對。”

小島眼睛亮了亮，小聲說：“沒看出來啊哥，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姐的？”

謝清風手一頓，看着被水沖刷的很幹淨的雞，聲音很低：“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待我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了。”

小島一臉很懂的表情：“哎喲，這不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嘛。”

謝清風只是笑笑，開了煤氣竈生火，把雞放進裝了水的鍋裏，蓋上鍋蓋。

小島過了一會，小聲問：“哥，你知道我姐喜歡你很久這件事嗎？”

謝清風正在洗刀具準備切土豆，一聽這話點點頭：“知道。”

“你竟然知道？”小島張了張嘴，伸手做出話筒形狀放到他嘴邊，像個記者一樣近乎咄咄逼人，“那你有什麽感想？為什麽以前不喜歡我姐？”

謝清風一頓，眯了眯眼睛，把土豆放在粘板上，握着刀看了眼小島：“你确定要現在問我這個？”

小島看着他手中那把刀，戰戰兢兢的退到安全距離，還是不死心的問：“你就說一下呀清風哥，我這不是擔心我姐嘛。”

咚的一聲，一刀下去，土豆被分開兩半，謝清風才說：“是我傻，以前沒有早點醒悟過來，其實我應該也喜歡她挺久了。”

高三畢業那年，去圖書館的路上他撿到的那幾本日記，至今還好好的放在他家的書房裏，譚茶住了一段時間沒發現，也只是她沒有進去過書房，不然早就應該發現了，因為日記就放在書架上，沒有特意收起來。

那幾本日記，謝清風在這幾年間翻看過無數遍，幾乎每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他替譚茶難過，冒出“心疼”的情緒，他無數處懊悔自己沒能早點動心，讓譚茶獨自難受那麽久。

大概是‘自我攻略’吧，謝清風想，在他這幾年一遍遍的反省自己，剝析自己的內心時，譚茶不知不覺的就藏在了他的心裏，一回頭來看，才發現已經生根發芽，現在應該是開出了花。

譚茶進來發現兩人的氛圍有些古怪，不用說她也猜到了什麽，謝清風已經處理好所有的菜，就差下鍋炒了，見她站在一旁想要打下手，笑了下：“廚房裏煙味大，你先出去坐着，玩玩手機或者看看電視，我來弄就行。”

譚茶正要說話，小島就推了下她的手臂把她拉出去了：“姐，走吧，哥一人就能搞定，我和你打掃下客廳房間吧，不然你今晚怎麽睡？”

準點開飯，三人依舊習慣的坐在院子裏那個小木桌旁，桌子上都是謝清風弄得菜，譚茶接過小島遞過來的可樂，對謝清風笑了下：“你刀工不錯，雞肉切的挺勻稱的。”

“還行。”謝清風挑眉，他拿了一個空碗夾了兩個大雞腿放到譚茶前面：“雞皮已經去掉了，吃吧。”

小島覺得自己頭頂兩千瓦的電燈泡，總感覺亮亮的，他埋頭趴了碗飯，默默的夾了塊雞翅膀，沒人愛的他，只能自己動手咯。

謝清風不太放心譚茶一人留下家裏過夜，但譚茶執意讓他回去，擔心他來回跑太累，小島默默舉手：“我放假了，可以留在這裏陪姐姐兩天。”

謝清風看過去，面色有些古怪，小島愣了下，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馬舉手發誓：“清風哥你放心，我就是一個讀初中的小弟弟，對你真的沒什麽威懾力的，你別想太多。”

總不能因為他是個男人，就不想讓她他陪着譚茶吧，好吧，初中的小屁孩可能還不算“男人”。

謝清風挑挑眉，當着他的面捏了捏譚茶的耳朵，笑笑：“有什麽事第一時間和我說。”

小島做了一個不标準的敬禮：“遵命，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