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我以前總覺得人在“青春”這個詞下是最自信的,因為能夠不争不搶地将樂子添進生活的兜裏。後來才明白,就算是年少也有很多無奈,兜漏了又剛好沒有針線縫補,有了針線又發現,我根本不會縫補。後來我把我終于懂的這扭捏的道理告訴許頁,21歲的頁子那時正在上大課,仍迅速地回了我一條消息:“段年,如果你願意,你不需要縫補,這樣很累。”
看到信息時,我剛從病房出來,耷拉着腿半跪在門旁邊,裏面是不管我很多年的媽,我閉了閉眼,真的很累,努力咧了咧嘴,突然很想很想我媽。
中考結束後,我突然不知道哪裏有驿站。吳生的網吧開不下去了,我以前站在前臺,總看到幾個小孩人小膽大的,玩不一會鬧起事,接着家長跑來勸架的勸,罵的罵,可能是我吹個口香糖泡泡正對着某個阿姨,她瞅着我:“這年紀就知道來網吧混,沒爹媽養的,別的孩子還有爸媽呢。”我眨巴下眼睛,有點困,然後對眉毛擰着的吳生說:“你這以後可能呆不下去了,遲早要關。”
“別別別,兄弟有啥留不住的,大不了住我那地下室,挺方便的。”吳生給我遞了口煙,我沒要,他總是遞,我一直沒要。
“濕氣重太陰了我不去,有空常聯系啊。”兩個人互相招了招手,但是後來再也沒聯系過,說不清為什麽,斷了就斷了。
回到老師家裏,大家各收各的東西,周爍和李寧成績不太好,我中考的地方是個中專,條件不錯,當時調侃了句:“環境真不錯,還能學到東西,落榜了我就去那。”
許頁一聽就冷眼了,我一看他這樣子心裏愉悅了一下,然後那倆小子還真就當了真,還沒搬走,就把後面的專科日子安排好了。
“我回家,你要來和我一塊住嗎--我媽不在。”
“……”我當時正喝水,可能是我人生中少數幾次卡着生命線的一次。
“兄弟…咱有時說話別語出驚人行不,等我回家談個軍情,談崩了來找你過和諧生活~”
哈我一直覺得我有點“一笑泯恩仇”的氣質。臨走了還不忘囑咐頁子:“別忘了按時吃藥!我不能臨終了不盡職-”
回到家其實沒什麽軍情可探,家裏沒人,我給我媽打電話也不接,哦,她偶爾轉點小錢,附幾句話“就這些,愛要不要”“也不知道天天都跟誰鬼混”之類的話。我也想知道她天天和誰鬼混。家裏燈很少,但是我其實特別怕黑,忘了是哪年,過年的前一夜,我那已經記不清模樣的爹剛一回來吆喝這要見我媽,我媽當時在一個小鞋廠加夜班,錢不多,也是錢。我害怕他的眼睛,因為很黑,我到現在也好奇,為什麽喝醉了後眼白可以那麽多,成年男性的力氣為什麽可以這麽大,夜裏我會顫抖,因為我旁邊有個像死了的人。
後來就形成了我的習慣,一到夜裏,我就鎖門出去了,鎖門不是怕小偷啥的進來,這裏離菜市場近,周圍房子隔的近,道路狹隘逼仄,而是讓黑漆漆的東西離我更遠。
在大街上無目的地走着,周圍燈火闌珊,高樓矗立,貼近雲霄處,也有人家燈火可親。
挺不是滋味的,于是我埋下頭,蹲了下去。
“段年,段年…年年…”我好像聽到了好久沒聽過的名字,我姥姥常叫我年年,她說,“年年有餘”。可能是聽錯了,因為我擡頭看發現是許頁
“你…你大晚上不在家好好呆着,出來幹啥。”完全忘了我自己才是個神經病。
“我說過的,你還記得嗎。”
“什麽?”好困啊,我揉了揉眼睛,生理性的淚水冒出來。
“來我家…段年,我一直在等你。”
淚水折射下,路邊燈光閃爍,眼前人十分耀眼。
然後整個暑假我都賴在許頁家不走了,許頁家裏平常沒人,他雖然身體差,卻很獨立,他媽一直在外面工作。
家裏也很幹淨,好像是一體式的燈,一個按鈕,家裏燈全亮了。
我:“……你家好亮啊哈…哈哈”
“嗯,我改的。”
“……”其實他讓我總覺得奇怪又熟悉,因為每個奇怪的點都挺順我毛的。
我睡了客卧,說實話我更想睡沙發,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