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在被賀瑜怒斥後盧春好沒有再敢繼續和之前那樣光明正大地跟着她,改成了偷偷的不被賀瑜發現的方式。

只要賀瑜沒有什麽危險,盧春好絕對不會露面,盡量不讓‘賀瑜’發現她。

一直跟着到了期末結束,學校放寒假了。

一到放寒暑假盧春好就頭疼,十八歲脫離了福利院後她就不能再回去了,學校的宿舍寒暑假裏不給住,她就得租房子。

租房子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駱媛提出讓盧春好去她家,順便過年,盧春好拒絕了,她不喜歡麻煩別人,尤其中間還有個過年,她一個外人在多不好。

盧春好找了個寒假工,在市中心的一家火鍋店裏當服務員。

在火鍋店附近租了個單間,火鍋店生意很好,每天下班都是淩晨,盧春好累的腳都擡不起來。

每天都惦記着賀瑜,放寒假後她就沒見到賀瑜了,也不知道賀瑜家在哪兒,盧春好總是擔心她。

自從胡朵兒車禍離開後賀瑜身上意氣風發的勁兒就沒了,整個人就是副行屍走肉,盧春好太擔心了。

不過再擔心也沒辦法,火鍋店工作忙,她也抽不開身。

年三十這天火鍋店只開了半天,下午三點關門放假了,盧春好難得地有了時間,她搭上公交車前往學校。

學校大門是關的,周邊的店鋪也因為過年都關門了,往日裏總是熱鬧的街道,今天異常冷清。

盧春好知道,賀瑜今天肯定在家,只是她很想念賀瑜,過來碰碰運氣罷了。

很顯然她運氣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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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春好蹲在路邊,一時不知道要幹什麽去。

大年夜,她很孤獨。

趕在年三十下午六點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到了市裏,市裏要比學校那邊熱鬧,好幾個飯店都是滿員。

盧春好在超市裏買了幾袋方便面,拎着袋子往出租屋走。

出租屋位置比較好,在鬧市中間的老小區,很熱鬧,小區裏是奔跑撒野的孩子們,還有放鞭炮的聲音,此起彼伏。

盧春好的出租屋在一樓,這裏面被房東擱成了好幾間,她的這一間很小很窄,一張單人床放下後走路都要側着走。

盧春好泡了面坐在窗戶邊吃着,隔壁房間的人有電視,在看春晚,盧春好能聽見聲音,這聲音把她拉到了在孤兒院的日子。

在孤兒院裏,每年年三十她和所有孩子們都圍在一起看春晚,一臺不大的電視,十歲前在心愛福利院時盧春好很喜歡看春晚。

其實不單春晚,只要是電視,不管放什麽都愛看,畢竟是新鮮物件兒,加上心愛福利院裏人不多,一共也就十幾個孩子,加上盧奶奶,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

後來到了紅十字福利院後盧春好就沒有這種熱鬧的感覺了,孩子太多了,兩百多個,過年就沒有熱鬧,只有吵鬧。

看春晚的時候是根據年齡大小排坐的,年齡越小越往前,盧春好過去的時候已經十歲了,位置總是在後面,越長大越往後,兩百多個人在大廳裏看着一臺小電視。

盧春好只剩下煎熬。

她有點兒想念盧奶奶了。

盧春好摸向脖頸,将脖子上的玉墜放在手心裏摩挲,指腹摸着玉墜上的字,輕輕嘆息。

她的父母,還好嗎?

有沒有…想念過她?

目光觸及到窗外,盧春好倏地站起身,雙手撐在床沿上伸長了脖子,她這一棟樓在最後一排,外面就是馬路。

路燈下,有個熟悉的身影,因為是一樓,她看得很是正切。

盧春好轉身跑了出去,果然是賀瑜,她站在路燈下看着遠處,盧春好不敢再上前,怕被發現,就這麽看着。

她運氣應該算不錯的吧,今天還是看到賀瑜了。

不知道年三十的晚上賀瑜為什麽要單獨游蕩在街上。

賀瑜看着的對面是個游樂場,因為年三十關門了,那個地方,是不是賀瑜和胡朵兒有過回憶的地方呢?

盧春好就站在她身後十幾米的距離,賀瑜看得認真,沒有動一下,盧春好也沒動,只是出來的着急,沒有套上羽絨服。

挺冷的。

又擔心自己回去拿衣服這段時間賀瑜走了,盧春好糾結再三,還是選擇不回去拿衣服。

賀瑜站了很久,突然手機響了,她終于低下了頭摸索着口袋,盧春好下意識地轉過身,聽見賀瑜接電話的聲音她才偷偷轉頭看了眼,賀瑜還是背對着她。

盧春好才重新轉身看着她。

賀瑜這個電話不知道說了什麽,盧春好聽不清,只見賀瑜舉着手機幾秒鐘後她匆忙挂了電話朝馬路看過去伸手想招出租車。

年三十的,根本就不好打車,賀瑜心急如焚,拔腿就跑。

盧春好也跟着她跑,不知道賀瑜要幹什麽去,但是看她着急的樣子就不會是什麽好事。

賀瑜邊跑邊看着馬路有沒有出租車,跑了能有兩公裏,終于看見了出租車,她招手攔下,坐了上去。

跟在後面大概一兩百米遠的盧春好急的跺腳,但是好在她很幸運,也看見了輛出租車,順利攔下。

跟蹤挺容易的,畢竟路上車不多,賀瑜的車一直往尼州市的北區開去,越來越偏,盧春好提着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還好,有錢。

她把錢掏出來,是今天買泡面剩的,五十塊找零,還剩四十多,她看着價表往上跳,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

終于在三十八的時候前面的車停了,賀瑜下了車,盧春好趕緊付了錢也下了車。

下車時她還想着,這回去沒有錢付路費了,只能找賀瑜借路費,那就不能這麽偷偷摸摸的,就得讓賀瑜知道她也在。

怕是得惹賀瑜不高興了,又要說自己跟蹤她。

“賀瑜!”盧春好沖着賀瑜的背影喊了一聲。

不過賀瑜跑的飛快,好像沒有聽見她的喊聲。

這裏是郊區,有着一片只有一層高的民房,賀瑜好像對這裏挺熟悉的,在巷子裏串來串去。

盧春好看着她往前面巷子右拐了進去,加快了腳步,靠近巷子口時聽見了很激烈的聲音。

她拐了過去,吓得不輕,巷子裏有兩個人扭打在一塊兒,被壓在地上的是賀瑜,壓着她的是個中年男人,男人沒動手,雙手摁着賀瑜的肩膀。

一男一女,力量何等懸殊,賀瑜被摁的動不了。

即使如此,賀瑜任然不肯罷休,一腳揣在男人的裆部,男人踹的後退了兩步捂着褲子。

“操你媽的!”男人破口大罵,“你他媽是不是沒完了!你女朋友自己沒看路撞到我車上你總纏着我幹什麽!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男人随便往地上看了眼,操起地上的半塊磚頭大小的石頭對着賀瑜就要砸過去。

盧春好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她在男人撿起石頭的時候就已經跑了過去,大喊道,“小心!”

這回賀瑜聽見了她的喊聲,朝她看了過來,盧春好急匆匆地撲到賀瑜身上,剛撲過去,後腦勺迎來一股鈍痛。

接着她腦袋直接垂下去栽倒在賀瑜身上,沒了知覺。

盧春好雖然從小到大日子過的沒有多好,但也從來沒有受過什麽傷,這被砸腦袋讓盧春好一連疼了好些天。

比起腦袋疼,更難受的是心裏的落寞。

住院了好幾天,她沒見着賀瑜,聽護士說,賀瑜給她交了住院費和治療費,但是賀瑜人盧春好一直沒有見到。

盧春好獨自趴在醫院的病床上,因為受傷,火鍋店的工作也沒了,整個年,她都在醫院裏。

每天都在等着賀瑜會不會來看她一眼,其實她也沒什麽意思,就是想着賀瑜能來看看她。

可賀瑜一直都沒有來。

盧春好不知道事情是怎麽處理的,那個砸破她腦袋的男人最後會怎麽樣她也不知道,也沒人來問問她。

她什麽都不知道,住了一周的院,腦袋上的線拆了她終于可以出院了。

因為要縫針,後腦勺有一塊頭發被剃了,盧春好看不見後面,但是摸得着,一摸是明顯的傷疤,還很疼。

回到出租屋後還是不能躺着睡,傷口處還得慢慢恢複。

傷口恢複得還算快,不到一個月就沒什麽痛感了,就是那一塊頭發長得慢,盧春好一直戴着帽子遮擋。

學校裏沒見着賀瑜,她聽同學說賀瑜好像在創業。

這事真的假的盧春好不知道,但确實很長時間都沒見到賀瑜,盧春好去找過賀瑜,之前可以很輕松找到賀瑜的地方都沒有了賀瑜的影子。

直到後腦勺被剃的頭發長長了不少時,盧春好見到了賀瑜。

在教學樓樓下和輔導員在說話,盧春好見到她的時候猶如隔了好久好久,差點都想哭。

仔細一算,确實已經好久了,從年三十到今天,過去了七個多月。

賀瑜變了些,比冬天看起來要精神點了,但臉上依舊是寫滿了疲憊。

賀瑜也看見了盧春好,她對着輔導員揮手,朝着盧春好的方向走了過來。

盧春好雙手下意識握緊。

“我們聊聊。”賀瑜說。

“嗯。”盧春好呆滞點頭。

她們走在學校的人工湖邊,這裏是戀愛聖地,一到晚上就會有很多情侶過來,盧春好來的少,她不太喜歡湖這種景色,紅十字福利院門口就有一個湖,她是看着湖長大的,對于湖喜歡不起來。

因為還不是晚上,這會兒湖邊人不多。

賀瑜站到湖邊,說,“傷怎麽樣了。”

“啊,”盧春好看着她,“好了。”

賀瑜頭發散着夾在耳後,耳朵上帶着一枚很小的鑽石耳釘,好看,她覺得賀瑜哪哪都好看。

賀瑜盯着湖面,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淡淡道,“這半年我太忙了沒機會跟你道謝,謝謝你。”

這句謝謝讓盧春好嘴角忍不住上揚,自己沉寂了大半年的心情因為賀瑜的道謝讓她重新跳躍。

盧春好說,“你沒事就好。”

賀瑜在感謝她,想到這點她就很高興,也很值得。

賀瑜突然轉過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這事兒不是一句道謝就能行的,你替我受了傷,我欠你很大的人情,我無以回報,這筆錢你拿着。”

上一秒還在高興的盧春好愣住了,她看看賀瑜手裏的卡又看了看賀瑜,後退一步搖着頭,“我…不是為了錢。”

“我知道,”賀瑜說,“但除了錢,我不知道怎麽還這個情。”

“不,”盧春好喉嚨滾動,“我不要錢,我這麽做…是…”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盧春好已經不想再退縮,她眼一閉心一橫,低下腦袋說道,“我喜歡你。”

盧春好很緊張,說完這句話她不敢擡頭,閉着眼睛等着賀瑜的發落,不過賀瑜沒說話。

盧春好覺得既然說都說了,索性再多說幾句,“我之前跟着你,就是因為喜歡你,擔心你才跟着你,我不要什麽錢…我想要你。”

這四個字盧春好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說出了口,說完她覺得羞恥極了,心髒狂跳,跳的她根本聽不見別的聲音。

好吵,別跳了。

盧春好自我安慰,但是沒有用,心髒還是在亂跳。

她們之間沉默了很久,久到盧春好覺得這應該就是賀瑜的答案了。

“你知道,”賀瑜莫名地開了口,“我愛的是朵兒。”

盧春好擡起頭,在她以為賀瑜不會說話的時候說話了,有些驚訝,她跟着點頭,“我知道。”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做為胡朵兒的室友,以及她們的同學,盧春好見證了賀瑜和胡朵兒的愛情。

不僅是盧春好,賀瑜和胡朵兒的愛情轟轟烈烈,學校裏不知道的沒有幾個。

賀瑜說,“我這輩子只愛她,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盧春好用力握着拳頭,“我不介意的…賀瑜,我不介意。”

賀瑜一臉奇怪,“你何必要這樣委屈自己,非要一個不會喜歡你的人。”

盧春好輕咬嘴唇,她活了二十年,所擁有的東西太少太少,這其中自己喜歡的更是沒有,原本她對賀瑜的喜歡在賀瑜和胡朵兒的愛情下只能隐藏,從沒想過自己可以擁有賀瑜。

甚至今天之前,盧春好也不敢抱有這個想法,但是此刻,她告白的瞬間,只想擁有賀瑜,擁有這個自己一見鐘情的人。

“不委屈,”盧春好說,“只要你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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