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青雲市的天真的是讓盧春好琢磨不透,上一秒還太陽高照熱得人離不開空調冷氣,下一秒一個暴雷就下起了大雨。
夏天的大雨總是過于吓人,噼裏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不過下了雨溫度就降了下來,盧春好拿過遙控器把病房裏的空調關了。
摘掉腦袋上的帽子抓了抓頭皮,頭發長了一丢丢小茬,抓在手裏挺刺撓但是又很舒服,盧春好挺喜歡摸的。
喜歡摸腦袋的不止自己,陶小綿也喜歡。
她看見盧春好也在摸腦袋笑地咯吱的,“春好姐姐,是不是好好玩。”
“是。”盧春好和她對視大笑。
病房門剛好有人拉開,盧春好看見賀瑜抱着一束花手腕上挎着電腦包,手裏還拎着一袋子吃食進來了,盧春好笑容收斂。
賀瑜将雨傘放在門口,從袋子裏拿出一盒糖水遞給陶小綿,“今天多加了你喜歡的紅棗。”
“謝謝賀瑜姐姐。”陶小綿對她笑笑。
賀瑜走到盧春好床邊,把花放在床尾的小桌子上,坐到盧春好身邊,“買了點零嘴兒給你們打發時間。”
盧春好輕輕嘆氣,“我說了,你不用這樣,趕緊回尼州吧。”
“我不會耽誤工作,”賀瑜輕輕說着,“你不用擔心我。”
盧春好撇撇嘴,想說自己根本就不是擔心這些,她是覺得賀瑜這麽做挺沒必要的,但是這話最近她和賀瑜說了挺多次,說的她都累了。
她翻開書看着,不去理會賀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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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瑜這幾天也習慣了她這樣,自顧自地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腦忙工作,間或拿着手機離開病房打電話。
在賀瑜第四次打完電話進來時,盧春好放下書,“賀瑜,既然你這麽忙,就回公司好好忙工作,我不需要你陪着,我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這裏有護士、還有盡心盡力的夏醫生,我很好。”
空氣凝固了一會兒,盧春好偏頭看向門邊,愣了,進來的人不是賀瑜,是夏乙。
夏乙憋着笑,“這麽誇我呢?”
盧春好聳了聳肩,“夏醫生。”
“嗯,”夏乙走到兩人病床中間,左右看着她們,“要做檢查了,今天你們誰先?”
以往都是讓陶小綿第一個,在看見賀瑜打完電話進病房時,盧春好說,“我先吧。”
她掀開被子下床,賀瑜湊了過來,伸手想扶,“慢點…”
夏乙也伸出手,盧春好想也沒想抓住了她的手腕。
賀瑜收回手,說,“去哪兒啊。”
“做檢查,”夏乙說,她帶着盧春好往外走,末了回頭掃了一眼病房裏放在桌幾上的花兒,揉了揉鼻子說道,“我花粉過敏,以後別買花了,影響我來病房給她們治療。”
兩人走出病房,盧春好問,“你花粉過敏嗎?”
賀瑜這幾天每天都給她買一束花,那豈不是夏乙難受了好幾天。
“沒,”夏乙說,“騙她的。”
“啊?”盧春好看着她,忽然笑了,“哦。”
夏乙也笑了,“我看你好像挺煩她的,才故意這麽做。”
盧春好笑而不語。
夏乙心裏莫名提了起來,她問道,“你們…是分手的關系吧。”
“嗯。”盧春好說。
“那,會和好嗎。”這話問出來的時候夏乙呼吸都變重了。
“不會。”盧春好回答的很快,“分手是我提的,我要是不想分就不會提。”
夏乙看着她,“我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想和好的。”
盧春好輕輕搖頭,“她不是要和好,她是心裏愧疚。”
“你怎麽确定是愧疚,而不是想和好,”夏乙說,“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盧春好被夏乙這個問題逗笑了,她扭頭,“夏醫生,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啊。”夏乙被問住,但也誠實道,“沒談過。”
“難怪,”盧春好淺笑,“都說智商高的人不容易戀愛,原來是真的啊。”
“沒那麽誇張。”夏乙說,“太忙了沒時間去接觸這些。”
盧春好笑着沒再說這個話題,她當然知道賀瑜是出自于愧疚,賀瑜是個善良的人,當年為了還人情而和她在一起,如今自然就會為了愧疚而在醫院裏選擇陪伴她。
和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賀瑜又不喜歡她。
檢查程序繁瑣,但是好在是小白鼠當屬內部人員,省去了排隊等程序,只用檢查就行。
盧春好不喜歡檢查,痛到先不說,每次檢查多多少少都會有問題出現。
檢查完夏乙牽着盧春好往病房走,一邊走一邊低頭看着她的雙腿。
“怎麽了。”盧春好注意到她的眼神。
“你腿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沒力。”夏乙問。
“好像是,”盧春好也低下頭看着,“是不是有問題?”
“可能是過度缺鈣,”夏乙說,“等這次檢查結果下來就知道了,如果是的話也別擔心,試藥過程裏這些都是正常的。”
“我不擔心,”盧春好笑了,“只要還有一口氣兒在,我都不怕。”
回到病房,賀瑜正在忙碌着,見到她回來立馬放下電腦湊過來,“檢查怎麽樣。”
夏乙扶着盧春好坐到病床上,去牽隔壁的陶小綿,帶着陶小綿離開了病房。
盧春好端起櫃子上的水杯喝了水,看着賀瑜急切的眼神她覺得是時候和賀瑜好好說說了。
剛好病房裏只剩她們兩。
“賀瑜,”盧春好說,“我很謝謝你關心我的身體狀況,真的謝謝,但是我的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是基因裏自帶的,所以你不用對我有愧疚,抓緊時間回去吧,以後我們還是同學,你以後要是遇到…”
說完這話盧春好頓了頓,改口道,“我以後要是遇到了喜歡的人,結婚的時候邀請你來參加,你看在同學的份兒上賞個臉我就很高興了。”
聽到這話賀瑜心中鈍痛,她坐到床上,急切道,“春好,我不是為了愧疚…不,我也有愧疚,我愧疚我以前沒有好好對你,我更多的…是喜歡你。”
一直笑着的盧春好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玩笑,沒忍住有些驚訝,“什麽?”
“我喜歡你,”賀瑜說,“春好,我喜歡你。”
盧春好沒說話,嘴唇發抖,這句喜歡讓她無所适從。
“我是個很蠢笨的人,”賀瑜低着頭,“上輩子你沒了之後我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喜歡你,春好,對不起,是我太笨了,發現的太晚。”
她說話帶着哭腔,盧春好聽的渾身不是滋味兒。
賀瑜哭了?
賀瑜擡起頭,眼圈有些紅,但是沒哭,盧春好松了口氣,這口氣沒有松到底又讓她揪着心。
“春好,給我個機會,”賀瑜說,“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盧春好攥着被子,這是她的習慣,緊張了就容易攥着什麽,賀瑜的話讓她很懵,也很亂,這和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讓她思維跟不上。
賀瑜看到她攥得很緊的手語氣放得很輕,“你別緊張,也別有壓力,我不着急,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換個人早就走了,也不會堅持這麽多年,你慢慢想…”
“咚咚咚”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打斷了賀瑜的話。
兩人朝門口看過去,病房門輕輕拉開,一個年紀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病房門口。
女人對着病房裏探頭,看向她們,“你好,請問一下陶小綿是這個病房嗎?”
盧春好腦子很亂壓根就聽不見她說了什麽。
“是的。”賀瑜回答。
“哦,”女人笑了,走了進來,“我是陶小綿的初中班主任,今天來青雲市有事,順便過來看看她。”
“她檢查去了,這個是她病床,”賀瑜招呼着老師,“老師你坐。”
“好的。”老師笑笑,坐在陶小綿病床邊。
病房裏多了個陌生人,中斷了兩人的談話,賀瑜輕輕握住盧春好的手想給予安慰,盧春好卻反應很大地抽回了手。
賀瑜沒敢再碰她,低聲道,“對不起。”
她坐到一旁的小沙發上繼續忙工作,看起來一切正常,盧春好卻不能,心裏被激起千層浪。
事情發展的過于瘋狂,就為了想要在醫院陪伴她賀瑜說出了這麽可笑的謊言?
這麽做的收益又是什麽。
盧春好偷偷打量着賀瑜,認真工作的她和以往沒有區別,是盧春好熟悉的模樣,專注又嚴肅。
她實在是想不通賀瑜是為什麽要這麽說。
陶小綿做完檢查獨自回到了病房,看見老師在她異常開心,和老師一起說說笑笑。
讓盧春好更加沒辦法好好地去思考。
陶小綿老師待了小半天,等到陶媽媽下了班和陶媽媽打了個招呼才離開的病房,然而病房裏又有了陶媽媽在,賀瑜想說的話還是沒辦法說完整。
夏乙拿着兩人的檢查報告進病房時是晚餐時間,盧春好和陶小綿在吃晚飯,沒看見賀瑜。
“小綿有點鐵粒幼細胞性貧血。”夏乙說。
陶媽媽吓得臉色一白,夏乙趕緊說,“不嚴重,但是要注意飲食,今晚開始多加一種新藥,待會兒我給你個單子寫清楚哪些不能吃。”
“好好好,”陶媽媽拿過報告,“謝謝夏醫生。”
“不客氣。”夏乙走到盧春好床邊,拉起她的簾子。
盧春好看着她,“我的情況怎麽樣。”
“我猜的沒錯,你骨質過于疏松,很缺鈣,”夏乙說,“也不用擔心,你也要加新藥,閑來無事的話去多曬曬太陽。”
“好,還有別的嗎?”
“別的和上次檢查一樣,”夏乙瞥了眼她的菜,“新藥一加,這魚就不能吃了,相克。”
盧春好立馬放下了筷子,夏乙笑笑,“現在吃沒事,新藥明天給你加。”
“哦,”盧春好又拿起筷子,“你吃了嗎。”
“還沒,”夏乙說,“那誰呢。”
“不知道。”盧春好低頭挑着魚刺,她是真的不知道,賀瑜離開病房前跟她說了但那會兒她心不在焉沒去聽,不過盧春好猜測這個時間點賀瑜大概是出去吃飯了。
夏乙看她心情不佳的樣子,坐到她面前,說,“想出去兜兜風嗎?”
盧春好擡起眼皮,“兜風?”
“白天下了雨,晚上挺涼快的,”夏乙說,“我帶你出去轉一圈,十點前回來,想去嗎?”
“想!”盧春好說。
她當然想,光是聽聽就很高興,盧春好加快速度吃完了飯,換掉了病號服,跟着夏乙走出病房。
電梯門打開,和裏面的賀瑜碰了個正着。
賀瑜手裏拎着個紙袋子,看見盧春好她先是一笑,瞥到她穿着常服問道,“要出去嗎?”
“嗯。”盧春好低頭走進電梯。
“去哪兒。”賀瑜伸手擋住電梯門,“我陪你。”
“我陪她。”夏乙說。
賀瑜頓了頓,盧春好一直低着頭不肯看她,她舉起手裏的紙袋子,“我給你買了你愛吃的芝麻酥。”
這話讓盧春好有了反應,她輕輕擡起頭,看向賀瑜手裏的紙袋子,眼神空洞,“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芝麻酥,喜歡芝麻酥的…是胡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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