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盧春好這次吐血比上回還要嚴重,推進手術室止了血後又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在重症監護室裏躺了兩天轉回病房。
賀瑜全程陪護着,看着盧春好的病床推進普通病房時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只不過盧春好面如白紙。
她抓住夏乙,“她為什麽又吐血了。”
在重症監護室的這兩天,除了護士和夏乙能接觸,其他人都不能接觸盧春好,賀瑜甚至也沒機會接觸到夏乙問個究竟。
夏乙安頓好盧春好,轉身往病房外走,賀瑜看了看盧春好,又看了看夏乙,最後選擇跟上夏乙。
“夏醫生。”賀瑜喊住她。
夏乙停下腳步,微微轉頭看了眼賀瑜,沒說什麽又轉頭走了。
賀瑜小跑着跟上,“夏醫生,我知道我不是春好的家屬,你沒有資格跟我說什麽,但是…我還是她的朋友,我很關心她,拜托你跟我說說,她到底怎麽了。”
夏乙走進電梯裏,電梯人多,賀瑜沒說什麽,等走到一樓,賀瑜繼續跟着她,“夏醫生…”
夏乙被她纏的有些煩,轉過了身,“你真的很關心她?”
“是。”賀瑜停下腳步。
“那你知道怎麽才能真的關心嗎。”夏乙看着她。
“嗯?”賀瑜不解。
“你把游蔓安帶到她面前逼迫她認了盧春好就是對她關心嗎?”夏乙冷冷質問着。
“我,”賀瑜說,“是,這事兒我做的不對,但你不能從結果看事情,我找游蔓安時我也不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就是單純想讓春好可以有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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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乙上下掃了一眼賀瑜,實在不明白盧春好以前是怎麽看上的她,夏乙說,“游蔓安不是第一次認出盧春好,早在好幾年前她就看見了盧春好,這次來醫院一個多月了,但凡她想認盧春好,她不會主動來認嗎,不然你以為,盧春好為什麽換了病房。”
賀瑜頓住。
夏乙說,“看樣子你的父母很愛你,所以才讓你覺得這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會愛孩子。”
夏乙說完便轉身走了,賀瑜沒再追上去,她被夏乙說中了,老爸老媽是很愛她,就連老爸雖然對老媽沒有感情傷害了老媽,但老爸對她還是很好的,所以她理所應當的覺得,游蔓安不會真的狠心對盧春好。
可事實就是,游蔓安的确狠心。
賀瑜慢慢走回病房,坐在病床前,想伸手摸一摸盧春好的臉,賀瑜手腳冰涼,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她好像從來都不知道盧春好想要什麽,以前是,現在還是。
盧春好醒過來時是轉到普通病房的第四天,病房裏很黑,只有床頭牆壁上的燈帶亮着微弱小光。
她平躺着,頭有點痛,兩只手張開放在身體左右兩側,感覺到自己的兩只手都被人攥在手裏。
盧春好愣了好一會兒,腦子裏轉着是怎麽同時坐到兩只手不同方向卻都被攥住了,後來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有兩個人攥着她的手。
她沒去看,猜測這兩個人應該是夏乙和賀瑜。
那天的事情湧入她腦子裏,盧春好閉了閉眼,內心告誡自己不要去想了,檢測儀器發出些微刺耳的滴滴滴聲。
攥着她右邊手的人最先醒了,接着她聽見她想聽見的聲音。
“盧春好?”是夏乙在喊她,“你是不是醒了。”
“嗯。”盧春好睜開眼回應她。
“別亂想,”夏乙湊到她耳邊,“什麽事都沒有,不要怕。”
“現在淩晨剛四點,”夏乙說,“再睡會兒吧,外面的葉子都黃了,等天亮了我帶你出去逛逛,很漂亮。”
她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盧春好閉上了眼睛,監測儀的聲音變成了正常。
再次醒過來天已經亮了,這次醒過來狀态比半夜要好點,頭疼的感覺沒有了。
“春好。”有人激動了一下,盧春好聽出是賀瑜。
賀瑜彎腰湊到她眼前,“還好嗎,你感覺怎麽樣。”
盧春好轉着眼珠,夏乙應該不在病房了,她說,“幾點了。”
“下午兩點半,”賀瑜說,“我去喊醫生過來。”
“嗯。”盧春好贊同,她的主治醫生是夏乙,喊醫生也喊不到別的醫生。
賀瑜出去喊醫生,片刻後進來了,說,“護士去叫夏乙了,病床要搖起來嗎。”
“不。”盧春好說,她不想動,在夏乙沒有看過她情況時,她怕自己動了會怎麽樣。
左手被賀瑜握住,盧春好手輕輕一顫,抽走了手。
“春好…”賀瑜說,“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這樣。”
盧春好腦袋往右偏了過去看向窗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陰沉沉的天,她說,“這些事,游家人知道嗎。”
“根據我的調查,游蔓安沒有告訴任何人,”賀瑜說,“被強J、退學、生孩子、包括後來将他們告上法庭,所有的事都是她一個人,游家人應該不知道。”
“知道了。”盧春好說。
她沒有辦法去想象游蔓安一個人是怎麽抗住這些事的,如果她是個陌生人,聽見這樣的事兒她會去同情、心疼游蔓安,但她是當事人,是這件錯誤事情下的誕生者,她已經無法去面對,很累,太累了。
夏乙來的很快,對她檢查了一番,狀态很平穩,夏乙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很好,你真棒。”
“我想吃門口的馄饨了。”盧春好說。
夏乙還沒說話,一旁的賀瑜說道,“我去買,是醫院門口嗎,哪個門?”
“東門。”夏乙說,“右手邊的趙姐馄饨,來份素的,她還不能吃葷。”
“好!我馬上就回來。”賀瑜屁颠兒的跑了出去。
夏乙把她病床搖了起來,盧春好卻掀開了被子,“我想洗個澡,身上難受。”
“你确定?”夏乙看着她。
“嗯,”盧春好說,“我是不是昏迷了好幾天了,感覺都臭了。”
她下了床,雙腿發軟坐到了床上。
夏乙笑,“你前後睡了快一周,哪裏還有力氣去洗澡,先吃東西。”
“哦。”盧春好又靠回了床上。
賀瑜的馄饨買的确實很快,其實東門不算近,買回來時馄饨還冒着煙兒。
“謝謝。”盧春好說。
賀瑜沒說什麽,這個謝謝讓她頗不習慣。
馄饨是個大份兒的,賀瑜怕盧春好吃不夠還加了量,但盧春好快一周沒有進食,根本吃不了多少。
還剩下一半她放下了勺子,“飽了。”
“飽了”賀瑜說,“沒吃多少。”
夏乙收走剩下的馄饨,說,“她剛醒,吃不了太多…是不是想洗澡。”
“嗯。”盧春好再次下床,這回站起身要穩當多了。
“能行嗎?”夏乙扶着她。
“行的。”盧春好歪頭聞了聞自己,其實聞不出什麽,渾身藥味兒,就是感覺自己身上不舒服。
她拿上衣服走進浴室,夏乙很不放心她,“要我幫忙嗎?”
“啊?”盧春好一愣,随後搖頭,“不,不,不了。”
“行吧,”夏乙說,“我就在門外,有需要喊我。”
盧春好轉過身沒說什麽,耳尖紅了。
幫忙?怎麽幫,她是要洗澡的啊。
昏迷近一周身上是真沒有力氣,盧春好光是脫掉衣服就讓她大喘氣,坐在馬桶蓋上休息了一會兒才站在了花灑下。
溫水灑在身上很舒服。
但洗澡真的是個體力活,洗完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穿衣服了。
甚至開始有些頭暈。
盧春好吓到了,生怕自己暈倒在浴室裏。
“夏醫生。”盧春好輕輕喊了一聲。
“我在。”夏乙立馬回應她。
“你關掉燈,”盧春好說,“進來幫我一下。”
浴室燈的開關在門外,夏乙關掉了燈,打開門進去,撲面而來的是混雜着沐浴香氣的水霧。
浴室很小,雖沒開燈,但夏乙看見了站在花灑下的人。
盧春好背對着她,沒有光也讓她覺得害羞,“衣服在架子上。”
架子在鏡子旁邊,夏乙伸手摸過去,拿上衣服,內衣和病號服。
她走到盧春好身後,距離過近,她看見了盧春好的後背,很瘦,瘦的只剩下骨頭。
夏乙閉了閉眼,她聽見自己心跳過快的聲音,說出來的話也不夠鎮定,“我,幫你穿了?”
“嗯。”盧春好的聲音很小。
夏乙拿上內衣,雙手繞到盧春好前面,盧春好雙手穿過內衣,夏乙的手繞在自己身後幫她扣上。
手指很輕地掃過她的皮膚,有些癢。
盧春好腦子嗡一下炸開了,長這麽大有記憶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幫她穿衣服,渾身酥酥麻麻的盧春好更是站不住了。
穿好內衣後盧春好堅持不住了,往後倒了過去。
她知道夏乙會抱住她的,盧春好沒有在害怕,夏乙果真摟住了她,雙手抱住了她的腰。
兩人的呼吸聲在狹小浴室裏越來越大,誰也分不清是誰的。
盧春好身上有着沐浴香氣,夏乙不自覺地收緊了手。
“盧春好…”夏乙喊她,聲音顫抖。
“嗯?”盧春好回應,聲音也在顫抖。
有什麽東西萦繞在兩人之間,她們心裏清楚,卻誰都沒有開口。
盧春好打了個擺子,夏乙如夢初醒,“是不是冷,對不起。”
她給盧春好穿上病號服,帶着盧春好出了浴室。
賀瑜站在浴室門口,陰沉地看着夏乙。
兩人都沒看她,夏乙将盧春好扶上床,給她蓋好被子,“我還有兩個會診,結束了過來陪你。”
盧春好不敢多看她,只是輕輕點頭。
夏乙離開了病房,賀瑜坐到她床邊,語氣有些委屈,“春好,你跟夏乙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
盧春好端過杯子喝了口水,輕輕斜睨她一眼,實是無奈,“賀瑜,你是個聰明的人,做事情從來都是考慮利弊的,怎麽最近你總是做些愚蠢的事兒。”
“對不起,”賀瑜立馬道歉,“我知道我好心辦壞事了。”
“不,”盧春好搖頭,“我說的不是那件事,我說的是……你為什麽總在我身上花時間,沒有用的,你能明白嗎。”
賀瑜抿着唇,沒說話。
“上輩子我看過程寧的資料,尼州師範大學的學生,”盧春好看着她,“算起來,她現在應該是上大二,你直接去追求她,不比纏着我要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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