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號公路盡頭的眼淚
第47號公路盡頭的眼淚
2016年,春末夏初。
在第47號公路的盡頭是星光橋,滿江市的地标性建築之一。
橋上車水馬龍,通往貝殼島,落日熔金,暮雲合璧,海面被染成橘紅色。
此時這座沿海小城裏,春天萬物複蘇之後的美景,皆與她蔣南珂無關。她已泣不成聲,哭紅了雙眼,望着遠處滿是惆悵和迷茫。
一陣風猛然從海面來襲,讓她差點喘不動氣,蹲坐在了地上,努力找尋平複着身體的平衡,那一刻是她前所未有的無助,真恨不得從橋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一輛敞篷車緩緩經過,幾個男孩子站在車上肆意呼喊着,此刻他們準備去酒吧慶功。
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哭泣的女孩無助又醒目,其中一個男孩想要讓駕車的同伴停車查看,同伴則笑着說,“每天像這樣失戀的一大把,我們還是少管閑事的好。”可一個自由的男孩看到一個被困的女孩,難免恻隐。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的她。
不遠處島上的酒吧響起了熱鬧的聲音,南珂從車上拿下來兩瓶紅酒,打算在這裏宿醉。她旁若無人地喝起來,随便路過的人如何揣測。
天逐漸暗了,她的眼淚依舊不止,如深夜裏的碎鑽墜盡深海。
一輛紅色小轎車一個猛剎車,停在了她的車後邊。“蔣南珂,你瘋了!”下車的是一個孕婦,可她腳步很快,上前奪走了她手裏的酒瓶扔到了一邊,抓起她的胳膊。“走,跟我回去。別這樣好不好?”她沒見過南珂這樣頹廢過。
南珂試圖掙脫她,又不舍用力,“甜北,我心裏難受,沒有力氣了,在這兒陪陪我吧。”
周甜北穿着一件彩色條紋的長裙,肚子隆起得格外明顯,南珂唯一一點理智,就是不傷到她。
聽她柔弱顫抖的聲音,甜北也不舍得了,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要是她一時也難以接受。
甜北無奈從車上拿下來一大瓶牛奶,坐下來,陪她喝。“南珂,你這樣也無濟于事,打掃好精神,陪叔叔度過最後這段時間吧,人總要成長的,總是要面臨成年人的一切。”甜北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陪伴她。
聽到閨蜜的安慰,南珂的眼淚再次傾瀉,她太難接受了。這些日子每當聽到有關死亡的話就像被捅了一刀,說什麽都無濟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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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衣服上很快濕了一片,甜北就也不敢再奉勸些什麽了,有些涅槃還需要自己經歷,摸摸她的後背,看着她歇斯底裏。
南珂和甜北是高中同學,非主流時期兩人搞了個“一南一北”組合參加校慶,一起唱跳過《棉花糖》,一起參加過馬拉松,一起在全球都留下過旅行的痕跡,兩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像親姐妹一樣。
這個時候也只有甜北能挺着孕肚一下子就找到了她。以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感情裏掙紮的甜北哭,南珂在安慰,真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一天。
南珂以前是很開朗的,平時的狐朋狗友也不少,可如今看來也都不過是一起逛逛街喝喝下午茶的淺薄關系,關鍵時候只有甜北這麽一個知心人。
在甜北的印象裏,南珂一直像個小公主一樣,毫不誇張,她真的是被爸媽狠狠寵了二十八年,被保護得很好,從沒受過任何委屈,她和爸爸的感情尤其深厚,此刻真的是她的人生低谷。
南珂的爸爸蔣思樸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他一手打拼起來的思南集團,曾是滿江市的頂尖房地産集團,無比輝煌過。
南珂讀完研後,就在集團裏成立了自己的子品牌“南珂設計”,專門做定制建築設計,比如獨棟別墅、商務酒店、藝術博物館等等,這座星光橋也是當年和爸爸一起應約設計建造的。
每天就這樣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必為就業和生計發愁,出門有跑車、回家有豪宅,她的生活一度悠閑無擾。
去年以來受經濟危機影響,思南集團內憂外患不斷,還沒妥帖處理好各方關系,這位叱咤商界的老将便轟然倒下,發現時肺部癌細胞已經轉移,肺癌晚期加肝癌中期,醫院直接給判了死刑,身體每況愈下,于全家而言如五雷轟頂。
此時南珂不斷回想着爸爸下午交代的遺言——他不斷的悔恨,沒想到自己會走得這樣早,悔恨還沒有教會南珂一些真本事,到頭來竟把這個爛攤子交給她,如何獨留她在這戰場般的生意場上生存。
字句不提愛,卻對唯一的女兒滿滿的遺憾和虧欠的愛,媽媽在一旁聽到也忍不住掩面。他其實已經做的很好了,只是意外來得如此突然。
思南集團此刻已風雨飄搖,南珂也知道集團欠了銀行一屁股債,父親也是悲恨交加才導致身體迅速惡化。
他深知自己身體的狀況,已經撐不了太久,下午便叫來了公司法務和多年的摯友紀一成。
他終究是把思南集團全權交給了南珂,還央求老紀,履行多年的婚約,讓紀允存和蔣南珂成婚。
婚約?這件事一脫口,大家全都驚呆了,南珂愣在那裏,心跳漏了一拍,看了眼媽媽,很明顯這件事之前完全沒有和她們母女商量過。
可這也是蔣思樸左右思量的權宜之計了,他曾樹敵不少,當前只有實力雄厚的紀一成能拯救思南集團了,況且紀允存也是他看着長大的,青年英才,肯定能把南珂照顧好。
紀家的大馬集團開啓了滿江市的影視、廣告的先驅,又拓展到影視周邊和服裝,早已是本省的龍頭,妥妥的造星工廠。
和思南集團不同的是,大馬集團把握住了機遇一直蒸蒸日上,老紀原先從做婚慶一步步到了今天,手段可見一斑。
蔣思樸将最後的信任托付了給他,當然還提出一系列讓步條件,企圖讓兩個集團深度捆綁。紀一成明白他的意思,可看着這一幕,聽着他顫顫巍巍的話,也濕了眼眶。
老紀握着他的手,多年的情誼又怎能拒絕,“老哥,我們一起打拼并肩同行這麽多年,當年要不是有你的幫忙,也沒有我的今天。你就算不說,我也會這麽做,以後南珂就是我的親女兒。”
“允存是個好孩子,青年才俊,重情重義,南珂,我原本設想好等允存畢業回來,讓你們慢慢相處有感情的,可我等不了了……”
南珂看着強忍疼痛的父親奄奄一息還要努力推薦着紀允存,他目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在臨終前看到兩人訂婚,看父親渴求的眼神,南珂只好流着淚答應了。
她打心底裏對這門天降婚事百般不情願,真想和以前一樣撒個嬌或者發發脾氣躲過去,可是此情此景下當真是無法拒絕,大馬集團的确是揮一揮小手指就可以拯救思南于水火之中的。
在滿江市也已經有不少富家千金惦記着風評很好的紀允存,他嚴謹自律,幾乎沒有花邊新聞,完全不是富二代常有的纨绔模樣,加上大馬集團的財力,簡直是金龜婿的不二人選,若她們知道了這個重磅消息,估計今夜無眠。
深夜如幕,繁星點點,晚風開始撩人,堂哥蔣南樓和堂弟蔣南池終于找到了她們。
兄弟倆是蔣思樸的哥哥蔣思贍的兒子,蔣思贍本來已經退休了,為了集團發展又被返聘回來繼續做營銷,這個月一直在馬來西亞出差,聽到哥哥彌留的消息也急忙趕了回來,兩兄弟父母早亡,能有今天一起吃了不少苦。
南樓在大馬集團任要職,他既是紀允存的同學也是他的摯友。南池是南樓的親弟弟,還在讀大學,聽說二叔父日薄西山,便也千裏迢迢趕了回來。
“終于找到了你了,南珂。甜北啊,你怎麽也跟着犯傻?”南樓溫柔地給南珂披上了外套,用紙巾給她擦着眼淚。
“南樓哥,南池,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甜北驚異。
南樓嘆口氣,“你這麽久不回去,電話也打不通,我們都很擔心。是二叔父,他說南珂大概是在這裏吧,他讓你堅強些,你以後是要撐起來蔣家的,你這樣讓二叔母怎麽辦?”
“哥你別說了,姐姐,求求你堅強點,振作些,看你這樣我也難心疼。”南池的眼淚立馬在眼眶裏打轉。
是啊,她還要撐起一個家,還要把爸爸畢生的心血思南集團繼續下去,她不能就這樣自暴自棄。
南珂剛要起身就暈倒了,南樓把她抱上了車,南池把甜北艱難地扶起來,她的腿都要坐麻了。
而紀允存,從父親的電話裏得知自己要和蔣南珂訂婚的消息,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反複确認多遍後,當即買了回國的票。
他正在德國讀博,還有一年畢業,本想着畢業後在德國多歷練幾年,知道了蔣伯父彌留和與南珂訂婚的消息,一時之間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本來還埋怨老紀自作主張決定獨生兒子的終身大事,可一聽到兒子因此畢業就回國的打算,紀母便很是滿意這樁婚事了。
從小南珂就是十分出衆的,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笑起來格外甜美,連在酒桌上也是侃侃而談的,從來都能惹得這些大人笑。
在他印象裏的南珂,最多的還是停留在初中時期。他比她大一屆,初一的時候她已經在校園裏大名鼎鼎了。
本就是班裏的班長、級部裏的團支書,還是各種活動的踴躍參與者,開學儀式、升旗儀式、校會發言,落落大方的她總是各種活動的不二人選,加上成績也名列前茅,願意幫助同學,人氣頗高。如今提起來那一年的風雲人物,她一定是津津樂道的榜首。
而那時候的紀允存雖然成績不錯,可長相還不是很突出,已然泯滅衆人,只能在臺下看着她風光。
很早的時候,南珂美貌也已經凸顯出來,亭亭玉立的,追求者無數,她卻不為任何人動心,因此才顯得格外迷人和神秘。
接觸過南珂的人,都知道她有多聰明伶俐,她朋友也一直很多,這讓不善言辭的紀允存一直對她就刮目相看,所以存在于他腦海裏關于她的記憶,全都是心動。
那是一場長久而不得的暗戀,他早就放棄了,本以為兩人從此只能充當兄妹的角色,不會再有任何情感交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因禍得福的一天,他很珍惜。
回想過去,便不禁莞爾一笑,他太期待再次見到她了。不過他也開始犯嘀咕,自己會是她理想的愛人嗎?
高中開始,允存就被父親安排去了德國,當作接班人來培養,而南珂一直在國內被父母保護的很好,實在不舍得她離得太遠,于是讀了當地的重點高中,考上離家不遠的江大,後來又在英國的大學讀研,假期就世界各地的游玩,兩人便鮮少見面了。
從來,她都是把他當做哥哥來看,她對他的印象就是寡言少語,少年老成,完全不像同齡人,更別提靈魂伴侶。
可紀允存的情根早已深種,雖然經歷了幾次短暫戀愛,可心裏始終有她的位置,能和她結婚簡直再好不過了。
他的規劃裏當然不止感情,知道婚事之後,他已經為兩人的未來做好了新的打算。況且還能就此借着東風進軍房地産行業,對他來說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他回來那天,她的心裏是很忐忑的,完全沒有任何驚喜的心情。他竟然如此快速地回了國,她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紀一成攜着夫人和南珂,一起去往機場,幹幹淨淨,除了司機只有一家人。
在商務車上,司機默不作聲,紀一成又嚴肅莊重,讓她完全沒有家人的感覺,望着車窗外剛停雨的街道發呆,前天哭腫的眼睛還沒完全消退。
只有紀母溫柔細聲地和她商量着訂婚的細節、婚房的地點,她只得連連點頭,哪裏都好,全憑父母做主。
現在她沒了任何驕傲,任何體面,如提線木偶。
沒有相處過,更別提相愛,匆匆訂婚決定終身,被莫名其妙地束縛捆綁住了一般,可一想到爸爸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和他作對。
他們三人等候在“國際到達”,看着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從眼前走過。南珂心裏彩排着見面的樣子,有些緊張,她想着一會兒可一定要擠出來一個微笑才行。
廣播上出現了紀允存的抵達航班,紀母握着南珂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很冰涼,便用力給她暖着。
直到他走出來的時候,紀父才展顏歡笑,“兒子,回來了。”
和身邊疲憊不堪的旅客不同,他是人群中相當顯眼的一個,單肩背着書包很陽光,盡管在飛機上度過了十幾個小時,可頭發卻是幹淨利落的。
和父母擁抱後,紀允存的目光首選落在了南珂的身上。
她瘦了不少,更精致漂亮了,穿着一件淺藍色的針織,白色的內搭,一根閃閃的項鏈把她的脖頸修飾的剛好,頭發披在肩上。
褪去青澀,帶着些許成熟的魅力,這真是她最好的年紀了。
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過的,只是眼睛還有點腫腫的,依舊不掩她的美麗,真好,是自己看一眼便認定的人,他想。
“托南珂的福,走吧,這裏人多。”他說着,便一手攬着媽媽,一手攬着南珂,爸爸幫他推着行李箱。
他現在得仔細斟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既不能因為對她的認可而過度興奮,時刻體諒她的心情,又不能表現得悲傷拒人于千裏之外,讓她誤會。
可于她而言,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那麽的陌生,甚至有那麽一刻有些恍惚,我在這裏做什麽?
如今的允存也不是她印象中的那樣了,他現在個子高了不少,身材也是專門練過的,比以前帥氣了很多,氣質完全是受過西方的影響。
可是她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肩膀時,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可是那一瞬又要告訴自己,這将是自己的丈夫,他們彼此深知并打算遵守這份婚約,她必須順從……好窒息的感覺。
從“國際到達”到車上這段短短的路程,紀父紀母不斷寒暄着,訴說着自己的思念,表達着對南珂的認可,媽媽講述着訂婚的細節,想要采納着他們的意見,允存嘴上提着自己的建議,眼神始終停留在南珂身上,她偶爾擡頭和他四目對視,也只好跟着笑笑。
“我去給你們算了命,挑好了訂婚和結婚的日子,大師說你們倆的八字很是般配,是可以互相旺的那種,真是好。”媽媽笑着說。
“般配就好。”允存說,眼神看着她,語氣很溫柔。
從左右手分別攬着媽媽和她的肩膀,到只牽着她的手,南珂有些不适應。
她佩服他,竟然這麽快就已經完全接受并适應了自己未婚夫這一角色。
她又轉念一想,他是喜歡自己的,還專程為自己回來,這該不該感到幸運呢。這也想,心情會不會好一點,這樣父親沒有遺憾了,思南集團也有救了。
在車上的時候,她只有假裝在回複手機消息,才掙脫開了他的手。
和他那麽近的距離,心跳卻很冷靜,只有一份尴尬和為難不斷充斥着她的周身,可她暫時僞裝的很好,讓他以為她只是沉浸在父親的病痛中暫時無法适應而已。
很快一行人去了醫院,盡管已經半夜,可允存還是提出要去看蔣伯父,還有個人牽挂着自己的爸爸,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這讓南珂心裏多少好受些。
蔣母正在床邊陪着,怔怔地守着丈夫,似乎在說着些什麽。看到允存一行人進來,趕緊起身迎接,允存上前抱了抱她,“伯母,您辛苦了。”
蔣母拍了拍允存的肩膀,眼裏似乎有好多委屈想要訴說,“好孩子,回來了。”
南珂看他是個知冷知熱的人,難怪父母這麽認可。
允存望着那個曾經風度翩翩的蔣伯父,如今躺在病床上瘦成了一團,內心還是被強烈震撼到了,他才深刻體會到了南珂的心痛。
允存趕緊放下包去洗洗手,握起蔣伯父已瘦骨嶙峋的手放在手心裏。
蔣思樸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是允存,眼神裏立馬有了微弱的光,南珂看得出爸爸是真的喜歡他。
蔣思樸看着允存高大陽光的樣子,和旁邊的南珂十分登對,心裏格外踏實,“回來了,允存,真好,我還能看見你。坐飛機很累吧,南珂,你也過來……”和允存說着,又朝着南珂喊了句,南珂趕緊上前握着他另一只手。
“伯父,您怎麽這麽瘦了,讓人心疼,真是受罪了。”允存一行淚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爸爸把兩人的手疊在了一起,“允存,我時日無多了,以後我最疼愛的南珂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對她,包容她,體貼她,你知道的,她從來沒受過一點傷,現在倒在我這裏讓她受苦了。以後她要是不懂事,犯了什麽錯,沒合你的心意,你也別抛下她,你倆要好好的一輩子,把她當親人,這是伯父最後的心願。在你小的時候,我就覺得将來你定有出息,果不然,我不會看錯的,将來思南集團也要靠你關照了,答應我,好嗎?”
“嗯!我答應您,我說到做到!”他用袖口擦擦眼淚,南珂也忍不住潸然淚下,她的淚再也沒了聲音,如傾瀉一般落下,允存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仿佛在确定着自己的真心。
這個交接情感的夜晚,太沉重了,哭聲和眼淚交織成一片,壓抑的她快要喘不動氣了。
她知道爸爸在十分用力地活着,想要看到他們訂婚,想要等最後的心事塵埃落定,于是和病魔一分一秒的抗争着。
她恨不得現在替爸爸去死,不如讓自己盡快了解這塵世的一切,這種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讓人崩潰。
南珂連着陪了好多天的床,幾乎沒有合過眼,家人都逼着她讓她回家休息。可那幾個晚上她已經不能獨自一個人睡,頭痛得要命,甜北不顧丈夫的怨言,一直陪着她。
月落星沉,難以入眠。南珂也只有能和甜北說說知心話,她抱怨着被安排的人生,被推搡着前進,甜北再理解不過了,當年她也是父母定的婚事,同樣所謂的門當戶對困頓着她,一點也不比南珂好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