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卻只得到月光
渴望得到月亮卻只得到月光
分開以後,晁希消沉了好一段時間,人也爆瘦一大圈,每天都在工作室裏寫歌作詞,朋友們覺得他好像瘋了一樣,“流雲和月”的風格也從浪漫變成多了一些遺憾。媽媽後悔當時沒攔住他,經常深夜裏以淚洗面。
她認命了,可他的後勁那麽大,簡直要了他半條命。在這喧鬧的人間,再也找不到能讓他駐足關懷的事情。她是唯一,讓他難忘的過去。
再次上臺時他塗了黑色的眼線,染了白色的頭發,就好像黑化了一樣。他突然的風格轉變讓粉絲頗為驚喜,小小的火出圈了一把。其實也不過是為了遮掩一下深夜裏哭腫的眼,以及一夜之間冒出的白發而已。
月之的顧總監再次投出橄榄枝,親自到工作室拜訪他。看着滿桌的草稿紙,不自然地哼出他創作的旋律,更确定了自己的眼光。
“顧總監,您怎麽來了。”他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提着一桶水走進來。
“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要是有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很樂意幫助你。”顧總監笑笑,他對晁希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也沒有第二個能讓他親自登門拜訪多次的了。
盡管社會上關于他的傳言大多負面,不過這個時候他能來,晁希很是感激。
“倒也沒什麽事,都解決了。”他收拾着座位,“抱歉,有點亂,您坐。”
“晁希,你是個人才,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只要你答應,我可以肯定,你會大火,相信我。”
晁希搖搖頭,“您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經過一些事才發現,自己其實什麽也不是,之前拒絕您如果是因為自傲,現在的話,我覺得是我高攀不起了。”
“你不該這樣的,你不應該僅僅窩在這裏。雖然我不知道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你不可以自暴自棄。當明星就得有讓人一見鐘情的驚豔,突破世俗的勇氣,很明顯,你有。”顧總監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我沒有信心了。”半晌,他才說出這麽一句,雖然心中動搖,可那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
“你天生是屬于舞臺的,給我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會成功的,就憑這些歌。”顧總監随手拿起剛整理的他随意創作的作品,“我培養出來的歌手太多了,我有這個底氣。”
“既然您這麽說了……那好,我答應,只不過星野還有初桐他們,樂隊少了我,我恐怕他們會散。”
“只要你同意,他們我一起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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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那段時間,顧總監給了他莫大的鼓勵,他那憋了許久快要洩了一口怨氣,又有了重新發作的位置,這一次他跟着節奏火力全開。
只有夜以繼日瘋狂的忙碌,才能讓他短暫遺忘那段痛徹心扉的戀情帶給他的傷口。
晁希和其他幾位被月之精選出來的音樂人被分別送去日本和韓國出道,他因為詞曲原創很快被大衆熟知,加上之前在樂隊的基礎,幾首歌漸漸打開了熱度和知名度。
有了專門的團隊和造型師打理,高學歷創作型情歌王子的人設讓他格外出衆,越來越多的女粉絲為他瘋狂。
允存帶着南珂一起出門的時候,車上偶然放着廣播,只要是關于晁希的消息,她總是假裝笑笑不經意地調走,她總是表現出完全放下了的意思。
盡管盡力刻意避免,可是關于這位音樂界新星的消息越來越層出不窮,她也替他感到高興。
洛洛幾個人天天關注着晁希的消息,有一次是他的采訪,娛樂記者問他和隋初桐曾經是否是情侶,那些歌是不是給她寫的?他堅定的否認,說和初桐一直是關系好的朋友。南珂無意中聽到,她分不清真假,也不想再去計較。
有空的時候,晁希就會去海邊,風一時興起,吹的心泛起漣漪。在異國他鄉看着相似的潮漲潮落,想起晁希和潮汐偶然相遇的劇情,有種撕心裂肺的窒息感,如果能再見到她,會不會還想擁有她。
如果喜歡她越深,就最有資格擁有她,那該多好。因為不可能,所以他要付出比別人千倍百倍的努力。
就抱着這樣的渴求,抱着功成名就的強烈欲望,一步一個腳印的在音樂的道路上潛行着,會不會有這麽一天,他也能和她身側之人抗衡。
而再次知道她的消息,是紀允存的賽馬取得冠軍,攜妻子觀賽的新聞。照片裏她身着玫紅色連衣裙,咖色卷發,身姿依然妙曼,活像個芭比娃娃。
又是哪個記者在沾沾自喜,抓拍到了他們牽手興奮的一刻。從此有她身影的照片,一定是站在紀允存身邊,她好像再也不是蔣南珂,而是誰誰的妻子,這樣的人生,她快樂嗎?
他會有後悔,可大部分時間去安慰自己那是最好的決定,只要她好,自己苦些沒什麽。渴望得到月亮,确實得到月光,他接受這結局。
他不敢想,要不他們現在又會在哪個小城過着遠離優渥的簡單生活呢?那時候,她一定會在柴米油鹽中怨恨自己吧。
被月之當做寶貝似的,晁希的歌曲漸漸傳遍大街小巷,他好像沒有靈感枯竭的時候,每一首歌在排行榜上都力壓大馬集團強捧的幾位資源咖。
有人為他的歌感同身受,有人猜測并為他受過的情傷感到難過,只有紀允存,讀懂了他所有的慌亂和淪陷,畢竟他們苦苦愛着同一個人。
晁希的确是有私心的,他把對南珂全部的思念都放到歌中,只要允存能聽到,就要一遍遍紮他的心。
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關着燈,看天漸漸暗下來,他聽着情敵的歌,一整個下午,情緒低落到極致,一首接一首的,像自虐似的。
“我們深愛過對方,要怎麽忘掉,還是會想起。”
“我已然瘋掉,我控制不了,可我不能阻攔你奔向更好的人。”
“風雨裏你給我的擁抱那麽美,你給的過往太過深刻。”
“就忘了我,別再想起我,一切就這樣結束。都怪我當時太慌張,把控不了和你之間的分寸。”
“你是我孤注一擲的執念,我們的心四下碰撞,在那年夏天瘋狂着。”
“這世界到底還有什麽值得留戀,苦笑着沉默,我比你脆弱,找了許多理由也騙不過自己,那天像是度過了幾個世紀。”
“都說回憶不具有任何力量,卻要了我半條命。”
“你不知道我多想留在你身邊,你是黎明的地平線,是我下半生的唯一想念。”
……
這字字句句敲打着允存的心。從未想到,自己從未出錯過人生中會有這樣的一天,且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他是多麽狼狽,心裏又是何等掙紮。
她并不是無聲的海,只是不為自己澎湃。歌詞裏刻畫的關于他們的愛情,太過具象,像把刀刺痛着他。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和那人有過那麽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心就生疼。
他傷心是因為他知道,那段記憶抹不掉,她恐怕會給那個人留個位,而那個人始終沒忘掉過她。他們結婚一年多,只能停留在像朋友的位置。
下班後,他随便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吧,舉着酒杯中的紅酒,杯中窺人,荒謬卻停不下來為那些歌詞加上畫面。
越想越無力,西裝革履的,在吧臺上發着呆。
一個身着紅裙的女人拿着酒杯慢慢靠近,她一眼認出這正是思南集團的總裁,準備拿出自己全部的狐媚招數。
此前滿江市就有不少女人傾慕于才華和顏值并重的他,可後來哪個不是躲在他和蔣南珂訂婚結婚的消息背後哭。
只是還沒等她傾倒在他身上,允存一句話都沒說便付款離開,情感上他一直克己複禮潔身自好,也從未覺得半點不公。
那晚一會到家,允存洗了個澡便無精打采的直接躺在床上,倚靠在床頭,一只胳膊放在額頭上,若有所思。
南珂和邱晨一群人驗收了洲口縣的項目,吃完飯回到家時已是八點多,她看到允存的樣子,興許又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她洗漱好,随意盤起頭發,湊上前去,看他是不是熟睡了,“允存…允存…睡了嗎?”她輕聲喊他。
允存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南珂動人的模樣,便一個敏捷的反撲,把她抱在了懷裏。
“好想你,怎麽才回來。”她被他完全抱在懷裏動彈不得。
“剛才你睡着了嗎?是不是很累啊。”
“能天天看到你,又怎麽會累,再累也是值得,我是睡着了,剛才夢裏都是你。”他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再多的難受,在她面前他從不會暴露出半點不悅,他給了她能賦予的全部的愛。“倒是光問我了,你累嗎?”
“還行,今天總算是驗收了洲口縣的項目,這麽久了挺有成就感的。”
允存一想起那個項目,是曾經南珂和那個人一起的回憶,一時沒掩飾住臉上的落寞。他眼神四下看着,轉移了話題,“餓不餓,渴不渴?我去給你做點好吃的?”
她好像意識到了他的介意,正當他要把她放開準備起身之時,卻忽然被她環住,“允存,等等,我們……”
“嗯?”
還沒等他揣摩清楚她為何的突然親密,就被她一個十分主動纏綿的吻定住,等稍稍分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們…做真正的夫妻吧。”
她極為小聲的,輕吐出似有若無的嬌媚氣息,卻被他完全捕捉到,便再也不需要控制半分。一時間,關于下午那些莫名催生出的沉痛完全煙消雲散,只剩下無比溫柔的對峙,他終于等到這樣的一天。
他們一起上班下班,生活中互相扶持,照顧彼此的節奏,每天都過得新鮮。到底什麽時候,她漸漸習慣并依賴起來有他的生活,對那個一直以來被她看作是哥哥的人,有了別樣的情感,她不細究,只是确定“我願意”。
人和人之間,真的是需要點緣分的。天下之大,或許能心動也合适的人有很多,可是偏偏他們在一起了。
從此以後,他的心更開拓了些,想要愛護保護她的心也更堅定了些。原來她還一直為他保留着最重要的,盡管表面上從來都做到海涵原宥,可他卻是個骨子裏極為傳統的人,能一路走來容忍到這個地步,他當真是逆性而行。
扪心自問,南珂心裏還有晁希的位置嗎?或許從心底的負二層跌倒了負十層,卻始終存在抹不掉。可剩下光明的位置,都裝滿了允存和肚子裏的寶寶,這是她的人生劇本,以前是怨天尤人的,現在她接受并開始享受。
而晁希,每當有親近的人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時,他總會一笑了之,“有喜歡的,可是實力不允許,就不耽誤人家了。”
“那你還是愛得不深。”
“或許,還沒碰到一個能讓我放棄一切那麽愛的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愛得有多深,才不得已放棄。他過慣了底層的生活,又怎忍心心愛之人跟着自己受苦。
很多人都以為他有數不清的暧昧,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某個人,孤獨的像條狗。
一年又一年,他逐漸習慣了四處為前程奔走的生活,他不再做預設,命運把他帶到哪,他就去哪,于是沒日沒夜忙忙碌碌,逐漸聲名鵲起。新年也不過是24小時的事情,從欣喜地期待到歡愉的冷靜,就好似煙花般絢爛又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