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郗音的悲傷

郗音的悲傷

“被競争對手下藥？”

“嗯。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我會找你的。”

“噗——”

郗音愣了愣，噗地大笑出聲。她沒想到裴千都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居然會相信只有在爛俗愛情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愚蠢情節也會在現實裏發生，而且還預備在這種情節發生的時候找她化解危機。

“你以為你活在小說裏嗎，現實裏怎麽可能發生這種事？就算有人下藥自己來一發就了了，還用得着專門找人給你解決？笑死。”看裴千認真的架勢，郗音笑的前仰後合，她提醒裴千，“你清醒一點啦，現實裏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裴千卻是說：“我知道現實中基本上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哈？”郗音不解，“既然知道不可能那還說什麽要我在被下藥的時候給你解決啊，耍我嗎？”

“我說來舉例。”

“舉例？”

“舉例告訴你，我不想要你，也不可能想要你。”裴千有些輕微的挑起眉，表情依舊很認真，“昨天不想，今天不想，未來的每一天都不想。”

聽到這話，郗音笑着笑着，笑容漸漸凝固。

淚。

像過橋米線一樣絲滑沉重的流了下來。

郗音上次哭還是出生的時候，她從小理性，一直認為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所以她不哭。

父母離婚他沒哭、奶奶去世她沒哭、第一次創業失敗她沒哭，裴千告訴她說不愛她，她也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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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流眼淚，裴千昨天也對她說了不少絕情的話，相比昨天堅決表明不愛她且一點點都不愛她的裴千，現在這個只是拒絕和她上床的裴千的态度溫和的多。

可她現在就是莫名其妙想哭，昨天就是沒覺得想哭。

不行，她不能因為這點事就哭，裴千只是現在拒絕她和她上床而已，說不定哪天就會改變想法，願意和她上床呢？哭什麽哭！不能哭，樂觀起來！

想着，郗音連忙拿枕頭悶臉擦掉眼淚，然後二話沒說當作無事發生背對着裴千躺下睡覺。

偌大的房間瞬間陷入一片寂靜，床頭燈昏沉的亮着。

看着窗外的星空和大海，郗音努力打起精神。

她告訴自己要積極，現在裴千不愛她，不想和她上床很正常。她要想辦法讓裴千愛上她，等到裴千愛上她之後，自然會想和她上床的。

她不能着急，更不能氣餒。

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讓裴千愛上她，她要想辦法。

比如說……

就在郗音想辦法的時候，柔軟無痕的床墊輕微的動了動，郗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裴千從背後整個圈在懷裏。

“你，你幹嘛……”郗音驚訝的不行，裴千幹嘛突然抱住她，剛不還說不想要她嗎，“你這是改主意想要我了還是單純覺得手空想抱個東西睡？”

“都不是，”裴千接着說，“問你幾個問題。”

“你說。”

“你今年多少歲？”

“我多少歲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說過好幾次诶！”

“忘記了。”

“這都能忘……我二十二，跟你同齡，比你大兩個月。”

“你是三月還是四月出生的？”

“愚人節出生的。四月一日。”

“你的生日似乎跟很多有名的人一樣。”

“你說櫻木花道嗎？”

“還有一些現實中的名人。”

“誰啊？”

“比如威廉哈維。”

“原來我跟這位大哥一天生啊！這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嗯。郗音。”

“什麽？”

“你以前有沒有沒出過國？”

“額……”郗音語塞。

這什麽問題，裴千忘記談戀愛時她在裴千面前僞裝出的凄慘身世和經歷了嗎？她一個二十二年沒吃過米飯的住郊區的窮人怎麽可能出過國！

郗音覺得很無語，但轉念她又意識到，裴千在明知她是窮人的情況下還問有沒有出過國，莫不是在懷疑她貧苦的身世和凄慘的經歷是假的？

想到這，郗音驚恐萬狀的吞下一口口水，謹慎的回頭對裴千笑笑：“我、我以前蠻想出國的，不過我打小就是孤兒，很小就辍學了，一直靠四處打工維生，平常去城裏都不容易，更別提出國了。遇到你之前，我就出城去過兩三個小城市，出國對我來說是種奢望。”

裴千的眼眸被黑夜的輪廓描摹的有些銳利：“所以你在遇到我以前從來都沒出過國？”

郗音用力搖頭：“沒出過！沒錢出！”

“你父母怎麽去世的？”

沉默半晌，裴千又問。

在回國追求裴千前，郗音給自己做了完整的人設，并在和裴千相處的過程中細致的貫徹人設，将編造的身世和經歷反複告訴過裴千好十幾遍，結果裴千像沒聽她說過一樣不記得，她感到心累的扶額。

“他們沒去世！”郗音特意提高音量道。

“他們沒去世為什麽你是孤兒？”

“我是棄嬰，我爹媽把我丢了我才成的孤兒。這事我跟你說過十幾遍，你怎麽一點都沒印象？”

“我工作忙。”

“我理解你工作忙，不過這種涉及我身世的事你還是記一下吧，好歹我也是你老婆！”

“嗯。”

裴千點點頭，沒再說話，只是抱着郗音。

裴千這是要抱着她睡覺的節奏？

郗音悄悄地的瞄裴千一眼，确實裴千沒有放開她的打算，她禁不住心中的甜蜜低頭竊笑，同時鑽進裴千放在她腰上的雙手，試圖和裴千十指相扣。

結果一碰到她的手，裴千便飛快的抽手，放開郗音，坐起身。

郗音覺得困惑，跟着坐起身，裴千打量郗音好一會，突然問：“你覺得你有沒有可能有姐妹？你的父母在抛棄你以後生的，你和她不認識，但你們之間有血緣。”

“沒有，不可能。”想都沒想，郗音立答。雖然她父母離婚後分別與別人再婚給她生了兩個中國妹妹、四個英國妹妹，但她爸媽在一起的時候只生了她一個。

她很肯定她沒有任何兄弟姐妹。

“你确定？”裴千對郗音的肯定表示懷疑。

“确定。”郗音再次肯定。

裴千皺着眉看郗音：“你憑什麽确定？你一出生就被你的父母抛棄了，你不知道你父母抛棄你時的情況。也許你當時有個姐姐，她跟你長得很像。”

“額……”郗音想反駁，卻不知該怎麽反駁。

确實，按照她的棄女人設來說，她不能确定她的父母是不是在抛棄時已經生了七個八個。沒辦法，她只能附和裴千的猜想，“好吧我不确定，也許我有個姐姐，也許沒有。然後呢？你為什麽要假設這個情況呢？難道說你希望我有個姐姐嗎？”

“沒什麽，随便假設一下。”

“你是那種随便的人嗎？我不信。你假設我有姐姐肯定是有理由的，讓我猜猜……你……你是不是見到過跟我長得很像的人？”

“也不是很像，有幾分像而已。”

“媽呀，你真見過啊！什麽時候？在哪見到的？”

糟糕，裴千說見到過的那個跟她長得有幾分像的人不會是三個月前去參加酒會的她吧！

當晚她雖然全副武裝，可她的身形，她的頭型，她的眉型都是暴露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看得到！

郗音非常慌張，她眼也不眨的盯着裴千。

裴千想了想，道：“那個人，是我在十七年前見到的。我忘記在哪裏見到了，也許是在公園，也許是在家裏。”

“哦哦。”一聽裴千見過的那個長得像她的人是在十七年前見到的，郗音放下心來，“十七年前，還是在城裏見到的人……那應該不是我。我在家裏養豬就養到十七歲！”

“當然不是你。”裴千的語氣陰沉下來，“你跟我見到的那個人雖然長得像，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你記得還挺清楚啊？明明連我現在多大年齡都不記得，卻記得十七年前見過的人是什麽感覺。”

“因為你是你，她是她。”

“啥？”什麽叫你是你，她是她？郗音疑惑想問裴千這話是什麽意思，裴千快速而淺淡地在郗音因為落淚過而微紅的眼角映下一個輕吻，“很晚了。睡吧，晚安。”

郗音愣了愣，狂喜。

她正準備回裴千一個吻，像是想起什麽，裴千又叫她的名字，“對了，郗。”

裴千很少不連名帶姓的叫郗音，郗音的眼睛驟然亮起來，她想裴千是不是要給她驚喜，極為期待的對裴千眨了眨眼。

“什麽？”

“公司臨時有急事，我們明天就回國，明天有時間的時候你把你自己的行李收拾收拾，晚上八點的飛機。”

“什麽！”

期待的驚喜轉眼間就變成驚吓，郗音一陣暈眩，“不是吧！我們才度了一天蜜月诶！這這這，這就回去了？！”

“明天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麽盡管吃，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說完，裴千倒頭要睡覺。

她是那麽喜歡大吃大喝的人嗎！她有的是錢去吃她想吃的任何東西，她才不要裴千的補償，她只要一個完整的蜜月！在心裏尖聲腹诽的同時，郗音連拉帶扯的把裴千拉起來，“我不要補償，我要繼續度蜜月！”

“我已經訂好機票了，我們明天就回去。”

“我不回去。”

“聽話。”

“我不聽！我要度蜜月，我要度夠一個月！”

“安排好了，明天必須回去。”

“我不回。”

“你不回那我們就離婚吧。”

“不要，我不離婚！”

“你到底想怎樣？”

“我就想度完這次蜜月，好不好嘛。”郗音一邊用力的搖晃裴千一邊請求裴千，“公司的事什麽時候都能處理，但是我這一生只有這一次蜜月，我不想只度一天。我們多留幾天好不好？”

似乎是被郗音的态度打動，裴千退讓一步：“沒有人規定一生只能度一次蜜月，我可以每年都帶你度一次蜜月。這次公司的事情比較危急，我必須盡早回去處理。”

“可是第一次的意義不同啊，而且第一次度蜜月才有新鮮感，後面再度就沒了！沒意思！”其實郗音還挺心動裴千這個每年度蜜月的承諾的，但第一次的意義重大，她希望她的第一次蜜月是完整的。

見說不通郗音，裴千沉默半天，冷酷道：“不管怎樣，我明天一定會回國，你想留在這裏那就留吧。”

說完，裴千關掉床頭燈，自顧睡覺。

留郗音一個人在幽深的黑暗中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