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分享音樂

分享音樂

“方叔叔，原來我沒來之前，大家也相互送禮物嗎？”我轉着桌上的筆問。

“也有一些，但是你送過以後，大家送東西的次數才多了起來，雨川，你帶了個好頭。”

看吧，讓你上趕着，成笑話了吧。

我躺在床上，任由眼淚從眼角流出來，對，這才是我的生活，這樣的，才是我的生活啊……

我靠在大園臺上，昨晚下雨了，但是這裏沒有積水，看樣子，是早早的被人打掃了。我看見他往這邊來了，我把頭向後一仰，閉上眼睛。

我站起來，走吧。

“今天天氣不錯。”

“嗯。”我說。

“你看着不記得我了。”

“你是？”

“當初我們在棋桌邊見過，我還說過要教你下棋。”

“哦，是你啊，我還以為你早就出院了呢。”

說實話，我對他沒有任何印象，我在什麽時候見過他？他看着斯斯文文的，應該有三十歲了。

“今天呢？今天想學下棋嗎？”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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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去那邊。”

“抱歉，我的反應有點遲鈍。”我說，“沒事。”他說。

我對下棋沒有興趣，他說的我記住了一些，沒聽進去一大半。

其實也挺簡單的，下了兩局後，我就知道了。

“有點累了。”我說，“哦，是我疏忽了。”他說，“要不我們随便走一走？”

“可以。”

回到床上時，我覺得累癱了。

我又在圓臺這裏看見了他，他戴着耳機在畫畫。

他突然回頭看我，我再轉頭已經來不及了，“怎麽？我又擋着你的光了。”我說。

“我來晚了。”我身後有人說着跑向他。

在他面前，我永遠是這個樣子的。

“你走，我找他有事。”我說，來找他的是賀醫生。

“不……不行……師父說……”

“看見我身後那四個和你穿着一樣衣服的人了吧，我只要說一聲，他們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我的保镖總是不遠不近的跟着，任何時候，他們都會不遠不近的跟着。

“那也不行……”

我轉過頭去要喊，“是我忘記了，賀醫生，你先回去吧，我已經跟她約好了。”他說。

“有事？”賀醫生走後，他說。

“有。”我瞪大了眼睛說。

“什麽事？”

“你在聽什麽？”我指着他沒摘掉的耳機說。

“音樂。”他說。

“我聽聽。”

“可以。”他說，“賀醫生過來，是為了給我當模特，這下只好你來了。”

“我不當。”

他低頭笑了笑。

“好……好吧，當就當。”

奇怪，我為什麽這麽說呢？

他把一只耳機給我，“你可以拿去洗一下。”

“用不着。”我說。

“我怎麽當？”

“靠在圓臺邊。”

耳朵裏傳來很大的聲音，很吵。

嗯……

這是什麽音樂？什麽不能直視的歌詞？時不時還有一些什麽聲音？

我動了動。

“怎麽了？累了嗎？”

這話放在現在可不怎麽樣。

“沒有。”我說。

“好吧。”他繼續畫着，“你聽得懂英語嗎？”他說。

“聽……聽不懂，一個字都聽不懂。”我說。

“我也聽不懂。”

“你喜歡聽英文歌？”我實在需要說點話。

“都喜歡，只是現在剛好放到英文歌了而已。”

“換……換首歌吧？”

“你不喜歡？”

“沒沒……有，只是聽不懂。”

“好吧，我聽着挺帶感的。”

他換了首歌。

還不如不換呢，這都是什麽歌？方叔叔竟然都不攔一下。

我悄悄看向他，這怎麽看都不像不會英語的，他不是在耍我吧？可是他也不是那種人啊，而且看這認真畫畫的模樣，也不像。

好吧，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我先走了，耳機還你。”

“明天繼續。”

聽到這句話，我差點摔死在這片操場。

我竟然記住了，那兩首歌的大部分歌詞。

要命了。

“早。”他竟然在他們那棟樓的樓下等我。

“嗯……真早。”我說。

“來得這麽早，謝謝你。”“不……不是……”

“啊？”

“不用客氣。”

我真是記吃不記打，不過在病房裏也實在很無聊。

“來點音樂？”

“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趕緊拒絕，“真的不用？”

“不用。”

“好吧。”

他繼續在紙上畫着，偶爾偏過頭，看我一眼，挺尴尬的。

“嗯……你……你……”

“怎麽了？”

“我可能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什麽？”

“汪屠。”

“你呢？”

“秦雨川。”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看不出你還挺有文化啊。”我說，“我覺得字取得不好。”

“挺好的。”

“嗯，好了，謝謝你。”他說，“等我改好以後，拿給你看。”

“真的？一言為定。”

“聽說昨天，你和六號房的人，相處的不是很愉快。”方叔叔說。

“是賀醫生說的吧，我那是……嗯……想……想交朋友，只是方法沒找對吧。”我說。

“雨川，你可以盡量表現得友好些，可以靜下心去好好談一談，你要是想收獲很好的友情，是要費一些功夫的。”

我的房門被打開，進來的竟然是賀醫生，“怎麽了？”我說，“嗯……這個，是六號房的人給你的。”

這麽快就畫好了？我徒手拆開包裝，賀醫生在一邊幫我收拾包裝紙。

是……一件碎花裙子。

“你要穿的話，就把別的衣服給我，我拿到師父的辦公室裏。”

“我……我不換的，看一會兒總可以吧？”

“可以，我在這裏等着你。”

為什麽呢？我細細摸着這件裙子。

“先拿回去，告訴方叔叔藏好了，不許任何人看見它。”

他送的裙子，我要是穿的時候，被他看見，我會尴尬的。

我跑出去，“喂。”我在樓下向他揮手，“出來一下。”我說。

“有事嗎？”他來到我面前。

“有，我只問你，你和十七房的人，是什麽關系？”

“為什麽這麽問？”

“你回答我就行。”

“你總得給我回答的理由。”

“我不想以後我這一生都與你毫無關聯……我的意思是，我主動跟人交朋友，不想……”

“我是說，要是你們兩個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我就不在你面前蹦跶了，免得會給你們帶來困擾。”

“我前兩天看見你在和別人下棋。”

“嗯。”

“你和那人是什麽關系，我和十七房的人就是什麽關系。”他說，“如果，你是想交朋友的話，十七房的人比我更合适。”

“她有些高冷，但會教我折紙，你雖然也給人一種距離感，但會時常接觸的話，你們倆，我都挺想交的。”

“秦雨川，我好心提醒你，離我遠一點。”他說完就走了。

離他遠一點，我相信這是一個好心的提醒。

我還是靠在圓臺上，我完全不想睜開眼睛。

我應該回去了。

我吓了一跳，我看見汪屠在旁邊畫畫。

“喂。”我站起來，“我預言你馬上就有麻煩了，如果你求求我，我就考慮幫你，怎麽樣？”

他沒理我，我想他看得見，有個人正跑向這裏，看那樣子，可不太好，我看見他撞倒了一個人，要不是那人跑得快，一定會被他打。

“垃圾，下賤的東西，給我去死。”他喊着，周圍幾個人追着他，只差一點就抓到他了。

我拉過汪屠，那人也被控制住了。

汪屠的雙手乖乖垂在身體兩側，我抱着他的腰。

“松開，謝謝，但是你顯然沒有聽進去我的話。”

“我要是說，我是為了抱你，所以故意找人演了這場戲，你覺得怎麽樣？”

“沒臉沒皮。”他說，“我不是個傻子，我至于大小姐你這麽大費周章的嗎？”

“你要是這麽說話，我不就知道應該怎麽和你溝通了嘛。”我說，“明天有時間見個面嗎？”

“沒有。”他吼道，然後搶過我保镖手中的畫板，生氣的走了。

為什麽無視他的警告？我又為什麽換了和他說的說話方式？

我承認，他對我很有吸引力，今天這樣的他，我第一次見。

只是我這樣會給他帶去傷害嗎？

生活總是見不得我過幾天好日子。

那些往事，我只需要想起來一件，我就很難忘掉它，特別是晚上，我總是對那些事情束手無策。

我坐着用力的哭，又去咬了自己的手，我嘗到一股血腥味，我去憋氣，最後還是忍不住呼吸了，還咳了很久。

“吃……”護士走過來，“雨川？雨川？”我不知道她看到的我是什麽樣子，我只知道，我像條死魚一樣攤開在床上，我在看着她，又沒有看着她。

“雨川？”她把方叔叔找來了。

我看着他們給我喂藥，打針，我既不反抗，也不順從。

想象裏，我已經用各種工具，無數次弄爛了自己的心髒。

奇怪了，為什麽就是不讓我死呢？

其實根本不用把我綁在床上，我一點都不想動，我只是不停的流淚，我能感覺到我的眼睛腫得睜不開，還在發燙，等到一定程度，護士會給我打針。

我總是睡不着，所有喂給我的飯，我都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