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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息将他往外推了推,“你身上有很重的煙味。”
聶靖澤不置可否,将他松開,“還不是因為有人早上起來一聲不吭就離開。”對方微微眯起眼眸,“我當你是不打算認賬,開車去找你。卻得到你辭職和號碼停機的消息,你和鐘情住的那地方家裏也沒人。還以為你人已經跑了,心中氣得發抖,摸煙時沒能控制住。”
粟息從口袋中摸出手機給他看,“手機欠了話費停機,短信沒有發出去。”
輕飄飄掃過去一眼,聶靖澤将他的手機拿過來,退回桌面看一眼時間,擰眉望向他道:“你害得我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
粟息與他對視,“我也沒有吃晚飯。”
聶靖澤這才記起來,他回來時看見粟息坐在門外牆邊,像是等他等了很久。而對方在這裏等他時,他卻毫不知情,大概還坐在地下停車場內滿腔怒躁交織地抽煙。他眼中浮起些微惱火,惱自己的同時,更是惱對方,“你不是一直對我的電話號碼倒背如流?敲門不應為什麽寧願坐在門外幹等,也不打電話給我?”
“我打過了。”粟息輕眨了一下眼睛,“只是沒有打通。”
聶靖澤聞言一頓,終于想起來幾個小時以前被他丢進口袋中,就再也沒有拿出來過的手機。此時此刻他伸手将手機摸出來,翻過屏幕欲要指紋解鎖時,才發現屏幕始終是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反應。
手機早已沒電關機了。
聶靖澤面露啞然一秒,又将手機丢回上衣口袋中,再度伸出雙臂回抱住他,垂眸在他耳邊低低嘆道:“今天一整天裏所有發生過的巧合,都在阻止我見到你。可是,現在我還是見到你了。當然,其中大部分功勞還是要在于你。所以,”他稍頓了頓,沉下嗓音,“你現在跑過來找我,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粟息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再将他推開。
聶靖澤眸中悅色盡顯,心中一動,掌心扶上他的臉側,想要去吻他。
粟息卻适時擡手擋了下來,“我還有一個問題。”
聶靖澤稍稍冷靜下來,“什麽問題?”
“你說的喜歡我,”粟息略顯遲疑地擡眸,“應該不是指想和我上床的那種喜歡吧?”
聶靖澤面容一滞,繼而緩緩轉向黑青色。心中剩下那點旖旎念頭瞬時消散全無,“當然不是。”他咬着牙根,一字一頓,“我說的喜歡你,是指想要和你談戀愛的那種喜歡。”
粟息在他緊緊的注視中緩緩抿起嘴唇。
聶靖澤看在眼裏,漸漸眉頭緊蹙,“你還對哪裏有問題?”
“我只是覺得……”粟息欲言而止。
聶靖澤沉聲追問:“你覺得什麽?”
粟息搖了搖頭,斟酌着字句,“我只是覺得,這件事聽上去對我來說,似乎仍舊還有一點不真實。”
他口中說完這樣的話,面上卻是釋然般微笑起來。
聶靖澤在他的笑容中稍稍走神了一秒。
粟息收起笑容,主動上前來吻住了他。
兩人一前一後地換鞋進門,家裏沒有存放任何填肚子的零食,聶靖澤将剩下的草莓洗好裝在果盤裏拿給粟息吃,又打開冰箱瞥一眼,“你想在家裏吃還是吃外賣?”
粟息端着果盤站在他身後朝冰箱裏看一眼,菜雖不多,但也能簡單湊成一頓晚餐。他思考一秒,面露詫異,“你以前不會做飯的。”
聶靖澤單手扶着冰箱門,不置可否地轉過頭來,“西餐實在吃不習慣,周圍的中餐館又都是國內南部口味偏甜的菜系。”
粟息從果盤中撿起一顆草莓咬下一口,目光落在冰箱裏的堿面上,“吃面也可以。”說完以後,餘光瞥見紅豔豔的汁水順着草莓上的缺口往下流,他微微低頭,将染上汁水的手指湊到唇邊。
那邊聶靖澤又打開冷凍層拿出未拆的冷凍蝦仁,回頭來問他:“蝦仁拌面吃不吃?”
粟息停下吮吸手指的動作,點點頭說:“吃。”
聶靖澤卻放下手中的蝦仁,連冰箱門也沒有關,直起身體走到他面前,俯身舔吮掉他手指上仍在繼續往下淌的草莓汁水,又将他手上剩下半個草莓叼入口中吞下,最後輕描淡寫地掀起唇角,“有點甜。”
粟息怔怔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聶靖澤面上神色恢複如常,掃他一眼,“傻看着我幹嘛?”
粟息緩緩眨眼,提醒他道:“冰箱門還沒有關。”
聶靖澤沉默一秒,似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回身箱裏的東西拿出來。
身後的粟息抿了抿嘴唇。
他看過聶靖澤那張五官挺立的臉上浮現過各式各樣的笑容,往往面對他出現次數最多的就是冷笑與嘲弄意味的笑。卻鮮少甚至可以說是幾乎不曾看到過,聶靖澤對他露出這樣稀松平常卻放松的笑容來。
關于這一方面,聶靖澤對他,實在是太過嚴苛與吝啬。
以至于當看清楚時,他連眼睛都舍不得再多眨一下了。
聶靖澤将面與配菜擺在理流臺上,又叫粟息從冰箱裏拿出兩個雞蛋來。粟息依言照做,放下雞蛋以後卻沒有離開,“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聶靖澤頭也不回,“你回去坐着等就行了。遙控器在沙發上,想看電視自己開。”
粟息猶豫一秒,最後還是轉身朝客廳內走去。他坐在沙發上垂頭打了一會兒微信上的小游戲,就聽見聶靖澤的聲音傳來,“你要什麽拌醬?”
粟息起身朝廚房走去,看見對方手中握着兩瓶不同口味的醬,“甜面醬還是番茄醬?”
粟息沒有說話,視線從另一碗淋上豆瓣醬的面上流連而過,“放和你一樣的辣醬吧。”擡眸時意料之中般從對方眼底探得一絲詫異,粟息沒有說話。
他早就不像以前那樣嗜甜了。
面對面坐在桌前吃飯時,聶靖澤又冷不丁地開口問他:“你的生日是下周的光棍節?”
粟息低頭咬一口金黃色的煎蛋,“那是陽歷生日。”
聶靖澤放下手中的筷子,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只方盒放在他手邊,“上午出門前一時起意帶在了身上,很多天前就想給你。”
粟息将方盒拿在手中,很快認出是數天前在這張桌子前吃早餐時,在聶靖澤手中見過的盒子。他打開盒蓋,将嵌在盒中的手表從裏面拿出來,既而也認出,這是當初他在商場內替聶靖澤挑選的那塊手表。
他将手表握在手中,“這是提前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聶靖澤卻出口否認:“不是。”
粟息不由自主地擡頭望向他。
聶靖澤将左手的衣袖往上推了推,露出手臂上那塊未曾取過的舊手表來,“這當然不能算提前的生日禮物。”他咬字清晰,緩緩地道,“這是對當年你送我手表遲來的回贈禮。”
粟息抵在表盤底部的指尖微頓,似是摸到了凹陷的刻痕。
他将手表翻過來,三個大寫字母映入眼簾。
粟息反應過來,那是聶靖澤名字的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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