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吃完晚飯以後,粟息主動起身去洗碗。聶靖澤卻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從他手中接過碗筷道:“有洗碗機。”
粟息再度從椅子上站起來,“洗碗機洗不幹淨。”
聶靖澤哼笑一聲,“那也比你洗得幹淨。”
粟息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再接話。心中卻想得明明白白,他在火鍋店工作那麽久,偶爾也會到後廚裏去洗碗,怎麽還會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小半片刻以後,耳邊有流水聲響起,他擡頭朝洗碗池邊看一眼。卻見對方也并未用洗碗機,而是動手将碗筷洗好晾在臺邊。粟息回到客廳裏的沙發前坐下,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手腕上的手表。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時,他擡頭看向朝自己走來的聶靖澤,“我該回去了。”
聶靖澤并不答話,在他身邊坐下來,“你想什麽時候去洗澡?”
粟息聞言遲疑一秒,“你是想讓我今晚在這裏睡嗎?”
聶靖澤掀眸反問:“難道我不該把我的男朋友留下來過夜嗎?”
粟息心中隐約有些動搖,卻扭頭看一眼側卧的方向,“我是睡側卧嗎?”
“如果你想睡的話。”聶靖澤思忖一秒,嗓音中染上微妙的笑意,“不過我并不想這樣建議你,畢竟側卧的床比較小,兩個人睡覺有點擠。”
粟息立即反應過來,耳根微燙地轉開視線,面色如常地道:“我沒有說過要和你一起睡。”
“你不和我一起睡,還想和誰一起睡?”聶靖澤瞥他一眼,自然而然地身後摸上他發紅的耳根,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一下,又退讓一步道,“不過小床也有小床的好處。這樣一來,你也就只能抱着我睡了。”
粟息将自己那被越揉越熱的耳根從對方指間救出來,擡起微涼的指尖覆在耳根上降溫。
聶靖澤的目光在他那白皙的指尖上停留片刻,伸手握住他的四根手指。
粟息扭頭看向他。
聶靖澤沉默不語,卻将他那四根手指拿了下來,掌心和指腹朝上翻了過來。
粟息停頓一秒,視線觸及自己指尖和掌心裏略顯粗糙的皮膚時,瞬時回過神來,掌心微微窩起,要将那只手抽回。
聶靖澤似有所感般握緊他的手,修長的食指延伸出去,摸過他的掌心與指尖,最後停在中指靠近關節處的厚繭上,眸色微微轉深,語氣中聽不出太多情緒來:“讀書的時候經常要握筆寫字都不會長繭子,現在卻長了。”
粟息似感意外地抿起唇來,沒有想到對方仍會記得這樣的細節。就連他自己都差點記不清楚,原來這繭子不是很多年前讀書時長的,而是這兩年中才長出來的。
他語氣淡然:“我讀書的時候一點也不用功,不長繭子也是很正常的事。這兩年來出來工作,不知道比當年讀書時用功多少倍。”
聶靖澤沉默一秒,擰起眉來,“我出國的時候,并不知道你會被學校退學。”
“你不知道也正常。”粟息了然地點頭,“你當時走得那麽快,肯定是早有出國的打算,早已做了準備。而且,就算學校沒讓我退學,以我當初提交的論文以及答辯時的表現,也不能畢業。”
聶靖澤眉頭更緊一分,“你想不想回去讀書?”
“有想過的。”粟息面上微露茫然,“可是我完全不是塊讀書的料。過去的十幾年中,我都在揮霍我的學校光陰。”
聶靖澤沒有說話,只心中發沉地擡手摸了摸他的臉。
粟息起身沖他笑了笑,率先打破沉寂道:“我現在去洗澡吧。”
聶靖澤微微一頓,也跟着站起身來,去卧室內給他拿家居服與換洗的內褲。對方出來時,手上除去粟息上次留宿時穿過的家居服和嶄新的內褲以外,手上還多了一條深色的厚毛巾。
粟息一邊伸手接過來,一邊展開毛巾道:“我用上次的毛巾就好了。”
說完以後,卻始終等不來對方的回答。他兀自一怔,倒是先自行想明白,上次他用過一次的那條毛巾,大概已經被丢掉了。粟息不再動手中的新毛巾,将所有東西抱在懷裏朝浴室中走去。
在浴室中放衣服時,粟息将那塊厚毛巾拿下來輕輕一抖,卻詫異地發現,手中的毛巾比預想中還要大得多。這是一塊嶄新的厚浴巾。
他望着手中的浴巾沉默無言。
洗完澡從浴室中出來時,一如那天晚上那般,仍是坐在客廳中敲打筆記本電腦的聶靖澤擡頭望他一眼,似是回想起什麽般問他:“頭發又打濕了?”
粟息頓住腳步,轉而也記起那天晚上的事來,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次是洗了頭發。”
聶靖澤不語卻稍稍揚眉,坐在沙發上口頭指使他去抽屜內将吹風機拿出來,又向他招手道:“過來。”
粟息從順如流地拿着吹風機走過去。
聶靖澤從他手中接過吹風機插在身側的排插上,指尖推開吹風機上的熱風開關,示意粟息道:“你過來一點。”
粟息餘光瞥一眼他擺在面前的電腦,“我自己吹就可以了。”
聶靖澤不再與他多話,卻直接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來,一只手擡起插入他濕潤滴水的短發中,另一只手舉起吹風機替他吹頭發。
粟息坐在聶靖澤腿上,人要比聶靖澤高出一小截來,便不由自主地微微彎腰,垂下腦袋。脖子與睡衣的衣領随着他的動作微微分開,一截修長的脖頸在空氣中露出來。
微微凸起的頸椎骨顯得粟息整個人瘦削骨感,浸水以後越加黝黑潤亮的短發卻襯得他脖頸上的那片皮膚愈發白皙泛光。
聶靖澤餘光瞥見,握住吹風機的那只手停頓一瞬,插在粟息發間的另一只手卻沒得更深一分。
粟息仍舊保持彎背垂頭的姿勢,心中卻微微奇怪,忍不住動了動,偏過臉去詢問:“怎麽了?”
聶靖澤嗓音低沉:“別動。”
粟息望着地面輕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再動。
吹風機裏傳來的騰騰風聲陡然消失了。
仍舊濕潤的發絲感受不到任何風力,在靜止的空氣中緩緩服帖下來。
聶靖澤插入他發中的那只手微微收緊,握住他的發根往上擡了擡。
粟息背對着他不明所以,卻仍舊順從地由着對方的力道,将臉往上微仰了仰。
下一秒,脖頸後方靠近頸椎骨的地方,被人用嘴唇烙下微涼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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