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完結章】

聶靖澤與方若斂分手的消息很快在圈內傳開,衆人皆是唏噓不已。聶明榮更是避不見客,以放權休養為由出國度假,順帶平息心中的怒氣。

粟息又搬回聶靖澤住的房子裏,聶靖澤提出要請鐘情吃飯,鐘情誠惶誠恐地拒絕了。

楊集再度打來電話,喜氣洋洋地告訴粟息,他和沈清漪的婚禮時間已經定了下來,想請粟息去做伴郎。

粟息同意了。

去禮服定制店中試伴郎禮服的那天,是聶靖澤開車送他過去的。楊集和沈清漪也在店內試剛送過來的婚禮服,等店員拿衣服過來的過程中,楊集與粟息沒能說幾句話,就被沈清漪的助理給叫走了。

店員推來挂伴郎服的衣架由粟息自己挑選。

粟息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聶靖澤,“你幫我挑?”

衣服皆十分貼合粟息的身材尺寸,聶靖澤起身用手撐開挂在衣架上的一排禮服,取下版型最為中規中矩的一套遞給粟息,“你去試一下。”

粟息接過衣服要朝試衣間中走,送衣服過來的店員卻冷不丁地出聲叫住他,上下打量他一眼,伸手從衣架上拿出另一套收腰的西服,遲疑着開口:“粟先生,不如您也試一下這一套?”

一只手橫空插入拿走店員手上的西服,聶靖澤從店員臉上收回目光,“你先試一試你手上那一套。”

粟息抱着臂彎中的衣服進入試衣間中,再出來時,衣服和褲子都已經換上。

他站在鏡子前看了看,回頭詢問聶靖澤:“怎麽樣?”

聶靖澤面色平平,語氣略有敷衍:“還行。”

粟息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心中倒是無所謂。畢竟結婚的人不是他。

立在旁邊的店員又試探性地開口提醒:“粟先生——”

粟息朝他點點頭,朝聶靖澤伸出雙手道:“我試一下你拿的那套吧。”

聶靖澤神色一頓,還是将手中的衣服遞了過去。

粟息回到試衣間裏脫換衣服。

幾分鐘以後,他一邊低頭整理西服下擺,一邊推門出來,想要去鏡子面前看時,卻先被聶靖澤從身後叫住:“別動。”

粟息微微一愣,擡眸望向他。

聶靖澤卻只道:“你先轉過來讓我看看。”

粟息轉了過來。

聶靖澤靠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撐着下巴,目光一寸寸将他從頭至尾仔細看過,最後凝在他的腰側線條上,眸色深沉且沉默不語。

粟息以為他在走神,主動開口問對方:“怎麽樣?”

聶靖澤緩緩蹙起眉來,“不好。”

粟息連鏡子也沒照,“那我脫下來吧。”

聶靖澤略點了點頭,垂眸淡淡道:“第一套挺好的,婚禮那天你就穿第一套吧。”

粟息将要開口,旁邊的店員又打斷他:“您不再試一試其他的款了嗎?其他的也都适合您。”

粟息稍想了想,覺得再試試也行,轉而朝店員走去。

店員又替他挑了好幾套禮服。

然而無論是哪一套,粟息換上出來以後,聶靖澤皆是眉頭微擰,漫不經心地掀眸道:“不好。”

這些衣服試來試去,粟息發現,在聶靖澤眼中,始終只有第一套對方親手挑出的禮服才是最好的。

粟息換上自己來時穿的衣服,朝店員笑了笑,“麻煩你了,那就還是拿我試過的第一套吧。”

試過衣服以後,聶靖澤要帶他去和幾個朋友吃晚飯。粟息先去與楊集和沈清漪道別,出來時撞見先前那位推衣服來給他試穿的店員在和同事抱怨,“我是真的不明白了,我拿過去的禮服裏,分明只有第一套是最普通最不好看的,第二套最适合他,剩下那些也算是不錯。可是他男朋友卻偏說第一套最好看。這真的是男朋友嗎?”

粟息站在牆邊,對此一笑了之,轉身朝店外走去。

晚上的聚餐除去沈隋和秦礫以外,還有另外粟息不認識的幾人。秦礫端着酒杯來向他敬酒,一口一個嫂子叫得勤快,全然一副将他對粟息另有想法的過往忘得幹淨。

粟息喝了酒,卻不讓秦礫那樣叫他,只語氣如常地開口:“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秦礫卻堅持自己的叫法。抱着酒杯,眼珠子滴溜溜地朝四周環顧一圈,靠近來湊到他耳邊道:“嫂子,你喝了我敬的酒,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粟息問他:“什麽事?”

秦礫輕咳一聲,繼續将嗓音壓低一分:“我之前說過要看上你的話,你可不要告訴聶哥。”

話音剛落,一只手輕輕拍上秦礫的肩膀,手主人在他背後懶懶開口道:“我都聽見了。”

秦礫渾身一個激靈,轉過頭來看見沈隋的臉時,長出一口大氣。

沈隋反手勾住他的肩頭,“你既然知道讨好他,怎麽卻不知道要來讨好我?我也算是知情人之一吧。”

秦礫眼巴巴地看他,“那我現在來讨好你還來得及嗎?”

沈隋點了點頭,秦礫就被打發過去,與剩餘幾人一道纏着聶靖澤喝酒。

沈隋将懷中未開瓶的酒齊齊擺在粟息面前,眯起眼睛看他道:“你既然是要跟聶靖澤談戀愛,以後我自然也就免不了要經常與你見面。可是你和我哥們好是一回事,我不待見你又是另一回事。這麽着吧,”他擡手撬開瓶蓋,“你跟我喝一場,如果你能喝倒我,我們以前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筆勾銷。可是如果你先倒下,”他笑得成竹在胸,“那可就不要怪我,以後在你男朋友面前還不給你面子了。”

粟息點頭說了聲好。

半個小時以後,沈隋在粟息面前喝趴下了。

粟息臉色微微發紅,思維卻清晰如舊。起身去找聶靖澤時,卻見他被其他人團團圍住,面上亦浮起些微的醉意來。

最後還是粟息叫來代駕,帶走了聶靖澤與住在他們樓下的沈隋。

代駕将車開到地下車庫裏,沈隋下車認出眼前是自己的住處,便自顧自搖搖晃晃地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粟息與聶靖澤落在後面,代駕離開以後,兩人也要上樓,聶靖澤卻冷不丁地拉住他,提醒他不要忘了放在尾箱裏的東西。

留他在原地,粟息拿着他的鑰匙返回車邊去開尾箱,才注意到尾箱中多出一個紙袋來。粟息提出袋子關上尾箱,加快步伐走回對方身邊。

兩人開門回到家中,粟息才記起來要去看紙袋中的東西。他将聶靖澤推到客廳沙發上坐下,自己亦是抱着紙袋在對方身側落座,低頭打開紙袋。卻看見袋子中放着白天時在禮服店裏試穿過的伴郎服。

他将西服外套拿出來展開在眼前,想起來這大概是他試穿的第二套,聶靖澤皺眉說不好的那一套。粟息将外套擺在腿上疊好,轉頭問身邊的男人:“你買伴郎服幹嘛?”

聶靖澤掀起眼皮來掃他一眼,伸手抱住他,轉過臉來貼着他的耳根沉沉道:“我騙了你。”

粟息側了側臉,“你騙我什麽了?”

“你試這套衣服的時候,我說不好看,那是騙你的。其實很好看,比你試過的任何一套禮服都要好看。”聶靖澤低笑一聲,“看得我有點想要結婚。”

粟息心中有微微的動容。

聶靖澤叫他現在去将一套完整的禮服換上。

粟息猶豫一秒,最後仍是換上給他看了。

聶靖澤卻抱起他走向卧室裏的大床,一邊将他推入被子中,一邊俯下身來,在他耳邊嗓音低啞地道:“當然,我更想把穿成這樣的你壓進床裏欺負。”

最後,那套伴郎服在聶靖澤的掌心中被揉捏得不成樣子。

楊集與沈清漪在國外海島上結婚那天,各界人士被邀去觀禮。沈隋與方若斂都在受邀賓客之內。

沈隋雖不敢置信粟息如今與當年讀書時天差地別的酒量,恥于自己在酒桌上喝不過粟息這件事,卻仍是如當晚那般說到做到,再見面時竟然也能面色如常地與粟息打招呼。甚至于偶爾出言戲谑他與聶靖澤三兩句。

方若斂見到粟息時,脫口而出第一句就是:“想必你是知道,我先前都是在和你男朋友做戲,我可是有喜歡的人,你不要想多了。你如果真要計較我當初挽過你男朋友手的事,那麽我再大度一點,讓你把手放在我手臂上和你男朋友接觸過的地方,讓你挽回來好了。”

他微揚下巴,說完以後,真的伸出手去給粟息挽。

聶靖澤從粟息身後繞上前來,拎着他的衣領将他丢到一旁去,語氣不善地叫他名字:“方若斂,你這是在勾引我男朋友嗎?”

方若斂橫眉怒瞪他,“你怎麽回事?沒聽見我說我有喜歡的人嗎?”

聶靖澤卻不搭理他,擡手勾過粟息的肩膀轉身離開。

方若斂氣得在原地磨牙。

婚禮上粟息作為伴郎始終站在舞臺一側,主持人熱場致辭,在新郎的授意下播放一段浪漫視頻。新娘挽着父親穿過長長的紅毯走至新郎身側,兩人在主持的授意下交換戒指和擁吻。

沈清漪手中的捧花高高抛起,又輕盈落下,最後意外掉入粟息懷中。

粟息抱着捧花後退一步,背脊卻撞上了人。

他回過頭去,看見聶靖澤站在他身後垂眸望他,唇邊掠起明晃晃的笑意,“想不想結婚?”

粟息彎唇笑了笑,轉手将捧花送給旁邊豔羨的伴娘,沒有回答他的話。

婚禮結束當晚,粟息和聶靖澤在楊集訂下的海邊酒店裏留宿一晚。

晚宴結束以後,他和聶靖澤去海邊散步。

楊集提前準備好的煙花盛典在八點整準時開始。

煙花從海邊夜色中升空而起時,聶靖澤頓住腳步,揚眉笑道:“白天問你的時候,其實是我有點想結婚了。”

“只是,男人都要先立業再成家,我現在手中所擁有的,都是直接從我父親那裏拿來的。”他微微垂眸,看向粟息,瞳孔在絢爛的煙花中愈顯深邃,“我還拿不出最好的彩禮。”

粟息笑了起來,“同樣都是男人,為什麽我一定要是收彩禮的那一方?”

聶靖澤微微一怔,繼而眼底有更多的笑意滿溢而出。他擡起手臂抱住粟息,胸膛随着喉嚨間的低笑聲而輕輕震動,“你說得也有道理。”

粟息在他的擁抱中仰起頭去看天空。

盛大的煙花在頭頂翻騰炸裂,餘留的火焰直直墜入海面。

粟息低下頭來看聶靖澤。

聶靖澤也在看他。

又一簇煙花騰躍而起。

兩人無聲無息地接吻。

煙火在耳邊炸開的一瞬間。

粟息想,等他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咖啡店時,他就把咖啡店當作彩禮送給面前的人好了。

聶靖澤想,等他投資的第一座主題公園在帝都中拔地而起時,他就向面前的人求婚好了。

煙花與海浪的聲音逐漸淡去,面前的世界渺小得仿佛只能容下他們兩個人。

只剩月光輕籠,呼吸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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