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譚西早安撫好豆豆起身走到門口,她示意護工去自己房間待着,确認躲好後才把門打開。
“怎麽了?”
“我家小姐洗澡突然就開始喊,我一進去就喊得更大聲,還把沐浴乳瓶子都砸在地上了。我實在沒轍了,你能去幫忙看看嗎?沒準換個人她就願意了。”
保姆焦急的語氣揪住譚西早的心,她下意識應下走去對面房中直奔浴室,裏面隐約有光,應該是蠟燭。
“季小姐,我叫來鄰居小姐幫忙了,別怕啊。”
譚西早深吸口氣拉開一些縫隙,裏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反應,她拉開足夠自己進去的寬度後來到浴室。
琥珀色的眸子不偏不倚撞上深褐色眼睛,一瞬間她甚至忘了呼吸。
然而對方卻像是沒認出她一樣繼續打量着,季子禾還沒開始洗澡,只是把衣服脫了泡進水裏。
她雙臂遮住胸前春色,眸光在燭火映襯下忽明忽暗跳動着,不再喊叫,也不再砸東西,保姆松了口氣去主卧門口告訴季正德一聲,叫他安心。
譚西早逼自己移開視線,她俯身挨個撿起地上的瓶子放在洗漱臺上,猶豫片刻張口:“你,洗好了嗎?”
“你,洗好了嗎?”熟悉的學舌又開始了,譚西早咬下舌尖低下頭,“你洗,洗好叫我。”
“你給我洗。”
突如其來的對話讓譚西早感到小小震驚,季子禾沒覺得自己說錯什麽,繼續重複着:“你給我洗,我媽媽就給我洗。”
像個霸道的小姑娘命令小跟班,譚西早本就比她小一歲,也算符合這個情況。
只是現在的情形,譚西早無法坦然面對,即使她戴着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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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女人的身體潔白如玉,和那夜遍布在上面的深紅色痕跡有雲泥之別,譚西早深呼吸試圖平複心情。
浴室安靜無聲,保姆估摸是因為有人陪季子禾,所以并沒在外面等候。
突地,浴室光不在,季子禾吹滅了蠟燭。
“怎麽了?蠟燭怎麽滅了?”保姆疑惑,譚西早回應:“她自己,吹滅的。”
“哦,那多麻煩你了鄰居小姐,幫幫忙照看她一下。”
“好。”話音落下,似乎有什麽從水中冒出,濕漉漉的腳抵在譚西早結實的小腿上輕晃,一下又一下磨蹭着肌膚。
呼吸似乎不歸譚西早支配,如果這時候來電了,一定能發現她此時火辣辣的臉。
“你給我洗。”黑暗中的季子禾嗓音柔且沉,沒有稚氣,好似昙花一現,驚豔又勾人。
譚西早不覺口幹舌燥,她艱難吞咽口水顫抖着手摸索過去,膝蓋碰到了浴缸邊緣才停下。
這個過程裏季子禾的肌膚一直跟她小腿貼合,譚西早鼓足勇氣握住對方腳踝放入水中。
之後慢慢蹲下,字眼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我,要怎麽,洗。”
“嗯——”浴缸內的季子禾好像也苦惱這件事,于是把媽媽給她洗澡的步驟告知,“用毛巾擦,洗頭發,塗香香。”
熟悉的稚氣回歸,破壞了無形中的引誘,也讓譚西早悄悄放松一下。
後背的布料因為汗水粘在身上,她來得急,手機也沒帶,不能用手電筒去照亮。無奈之下譚西早伸手摸索,在摸到類似于布料的柔軟觸感後下意識展開感受長度。
是毛巾,她将毛巾包在手上,然後深吸口氣探進水中擦洗季子禾的身體。
手感很好,就像剛出爐的面包,松軟香甜。
譚西早壓制住狂跳的心髒努力做到心無旁骛,可對方小動作卻多了起來,沾有水的手一會摸摸她的手臂,一會戳戳腰身。
受不了這種折磨的她騰出一只手握住季子禾的手腕,對方立刻老實下來。
好不容易擦洗完,譚西早感覺自己也跟着洗了一遍。口罩下的呼吸困難起來,她轉身碰到淋浴頭,打開測水溫,随後輕聲哄季子禾:“你把頭,露出來,躺好,我幫你,洗頭。”
季子禾很聽話将長發垂在浴缸外,一雙眼睛努力想要在黑暗裏找到譚西早。
她能感受到熱度适中的水流沖刷長發,一只手穿過發間,溫柔小意,宛如對待易碎的珍品。
水流停止,一抹清香混在空氣裏鑽進季子禾鼻息間,她環抱在胸前的雙臂慢慢松懈。
譚西早沖掉頭發上的泡沫,用手摸了摸耳朵附近,确認沒有殘留的泡沫才停下。
最後一步了,只要吐完沐浴乳沖幹淨就好。
但她犯了難,沐浴乳不能擠在毛巾上,也就意味着她要用雙手。
‘求求你……求求你別碰我……’
‘不要……’
急促的水流聲猛地驚醒深陷回憶中的人,緊接着一雙手勾住譚西早脖頸,屬于女人的獨特香氣直沖她的大腦。
“快洗好了嗎,鄰居小姐?”聽到動靜,保姆揚聲詢問。
譚西早感覺心髒快要跳出來了,她偏頭強行穩住聲線回複:“還剩,沐浴乳,快了。”
“好嘞,不急啊,慢着點別摔着哦。”
“好。”尾音還沒完全停止,譚西早不禁瞳孔張大。
因為她感覺到身上的女人低下頭咬在她脖子上,譚西早下意識想推開季子禾,手伸到一半想起對方不着寸縷。
季子禾貝齒啃咬譚西早滿是汗水的脖頸,然後隔着布料咬在肩上,似乎有哪裏不對,她徑直伸手想要撩開對方的短袖。
手腕瞬間被譚西早握緊,她滿眼茫然喃喃低語:“不是這樣的……”
果然,她是在還原那夜的場景。譚西早後知後覺,久違的反胃再度湧上。
滴的一聲,刺耳的電機恢複聲響起,浴室被瞬間照亮。
譚西早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羞愧到無所頓行,她眼神不敢亂瞟,索性閉上開口叫保姆來完成之後的程序。
結果剛張口時口罩脫落,柔軟堵住她的嘴,女人毫無章法,仿佛誤闖異地的懵懂少女,然而譚西早卻扣住她肩膀抽身出去趴在馬桶上幹嘔起來,渾身與此同時開始劇烈顫抖。
察覺出異常的保姆走過來焦急道:“鄰居小姐你這是怎麽了!我去打電話叫醫生!”
“不用!”譚西早脫口而出,她擺手狼狽起身按下沖水鍵,看也不看浴室裏面的情況說,“她還剩,沐浴乳,您幫忙吧,我走了。”
“哎?!鄰居小姐……”保姆還想再關心幾句,就見她跌跌撞撞近乎逃離一樣消失在門口。
她還回憶着剛才看到的傷疤,轉身走進浴室裏發現季子禾正塗沐浴乳,對剛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
雨勢減小,護工看出譚西早反常,打了聲招呼便離開。
譚西早蜷縮成一團靠在牆角,口中還留有濃重的酸苦,她沒漱口,任由這味道腐蝕神經。
這些天的觀察,監控畫面下的季子禾看起來幾乎與常人無異。
但記憶應該還像碎片一樣,不然她也不會做出剛才的舉動。
譚西早的呼吸逐漸變得厚重且急促,分明她沒有感受過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與疼痛,可不知怎麽的,她就好像跟季子禾共享一個靈魂,但凡親昵的接觸都會激起她的不适感。
偏偏每次刺激她的還是季子禾,這樣下去,譚西早覺得自己遲早也要瘋掉。
意識變得渾渾噩噩,半夢半醒間譚西早隐約聽到敲門聲才恍然自己就這麽睡了一夜。
喉嚨幹澀發疼,渾身散發着寒意,她勉強起來又找了個口罩戴好,拖着沉重的身子來到門口打開。
“鄰居小姐……呀!你這眼睛,是不是發燒了?”保姆端着早飯想着分一些給鄰居,不想對方的衣服還是昨天的,眼睛布滿紅血絲,看上去疲憊極了。
“沒事,您有事嗎。”譚西早的聲音如接收不到信號的錄音機,滋滋啦啦的,非常難聽。
保姆聽到這話往前遞了遞碗筷:“想着送你一份早飯,感謝昨天的照顧,真是麻煩你了。”
映入眼簾的白粥和小菜并沒有勾起譚西早的食欲,她現在覺得頭重腳輕,只想躺下裹上被子好好睡一覺。
“不用了,謝謝。我,想睡會……咳咳。”譚西早低頭咳嗽幾聲婉拒對方的好意。
“我去給你拿點藥吧,你等等。”保姆先把碗筷放在入戶門旁的櫃子上,随後麻利回去。
譚西早不好直接關門,只得倚靠在門框上微微合眼,豆豆聽話蹲在她腳邊,仿佛忠誠的侍衛守候着這個對它很好的人。
依稀間腳步聲傳來,輕輕的,接着一抹薰衣草的淡淡香氣襲來。譚西早擡起眼皮看去,與季子禾四目相對。
昨夜真實發生的接觸讓她喉嚨發癢,剛吸口氣就猛咳得胸腔發疼。
一只柔弱無骨的手覆在她背上拍着,像極了哄孩子的媽媽。
譚西早本能往後退,“會傳染。”
手掌懸在半空,季子禾垂眸注視只看了她一眼的譚西早,上前用雙手捧起對方的臉擡起。
她的力氣不算太大,奈何譚西早現在有氣無力,可以随她“擺布”。
季子禾的眼睛化身鉛筆描繪着譚西早的眉眼,最終向前傾身将額頭抵在對方發燙的額頭。
清冷與炙熱碰撞,譚西早覺得她頭更暈了。
“找到了,鄰居小姐。”保姆拿着退燒藥出來看到舉止親昵的兩人,誤以為是季子禾在鬧譚西早,于是忙上前勸說,“季小姐,我們先回去了,讓鄰居小姐好好休息。”
譚西早站好,她的臉頰跟額頭還殘有餘溫,只是說了聲謝謝,然後接過退燒藥将門關上。
門合上的那刻,她仿佛看到了季子禾一直在看自己的手發呆。
樓道內的季子禾用指腹互相摩擦,喃喃道:“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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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