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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第二天還真的給季池帶了個新的甜點。

他昨晚就想好了對策。

只要自己早點去教室把甜點放在對方桌上，兩人就能避開，十分完美的計劃。

所以程沅今天特意早起，比平時快了半個小時到校。

現在離早讀還有一段時間，課室裏的人果然很少。只是他的計劃看似天衣無縫，卻唯獨漏了最重要的一環。

季池竟然已經到了。

看着對方的背影，程沅努力建設了一個晚上的心态逐漸破裂，覺得自己真倒黴。

今天的天氣灰蒙蒙的，室內也很安靜，季池在看書。

不得不說對方的體态和臉一樣很優越，哪怕是坐着背也挺得很直，十分養眼。

萬年學渣程同學對成績不在意，但看到這一幕莫名就酸了。

真不愧是三好學生。

因為是說好的，他自認倒黴，只好硬着頭皮朝對方走過去。

程沅放下書包後就挪過去，敲了下對方的課桌。

季池眼皮微微一掀，應聲擡頭。

程沅把手上的小盒子遞過去，“喏，我昨天答應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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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不喊名字好像不太禮貌，他補充：“季池。”

季池表情似乎很意外，又好似有點被打擾的不悅，程沅看不懂。

對方微笑着說：“不用了，程沅，謝謝你的好意。”

“為什麽。”程沅很奇怪，“我們昨天不是說好的嗎？”

季池嘴角一凝，笑意頓時淡了幾分。

程沅根本看不出來，還以為對方是不喜歡，別扭：“這個肯定比上個好吃，你真的不試試？”

僵持幾秒，季池緩緩伸出手，“謝謝。”

程沅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退，表情些許驚恐。

季池的手停在半空中。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滞。

程沅回過神來，急忙忙把盒子塞到他手上去，“對不起，我就是不習慣……”

他覺得自己好丢人，臉微燙。

大概是那天被吓到了，他剛才居然以為季池是想對自己動手。

季池語氣拿捏地恰到好處，“沒關系，我不介意。”

程沅心虛地轉移話題：“昨天那個你吃了嗎？那個好像是葡萄味的，有點酸。”

“嗯。”季池佯作回憶，面上維持客氣，“确實有點酸了。”

程沅也贊同有點酸，“那你快打開嘗嘗這個吧，今天是橙子味的，是甜的。”

他雖然還是有點怕，但說着說着身體無意識靠了過去，眼巴巴地望對方。

鼻間突然嗅到一絲甜膩的奶香味，近在咫尺，季池動作倏地停滞。

他緩緩打開蛋糕，故作驚訝又溫潤地說：“謝謝，我很喜歡。”

盒子裏的蛋糕精致小巧，橙子的清香混着奶油的味道，不用嘗都能想象到那甜到發慌的口感。

就跟身旁的漂亮白癡一樣，甜膩不已。

季池斂下情緒，當着對方的面挖了一小口放到嘴邊。

果然不出所料。

“很好吃，我很喜歡。”他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程沅聞言，迷茫了一瞬。

不知為何，他感覺季池的語氣好像有點冷淡。

不過下一秒他又感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少年把蛋糕重新裝了起來，溫柔地望着他：“剩下的我想帶回家慢慢品嘗，可以嗎？”

程沅呆呆和他對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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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謝的事終于告一段落，程沅松了口氣，打定主意不要再和季池接觸了。

雖然兩次接觸下來，對方一直都保持着溫和有禮的态度，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溫柔的，根本挑不出破綻。

但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對方打架時的模樣，還有那個涼意滲人的眼神。

……真可怕。

這周末，李貿約程沅出去玩。

美名其曰說是玩，其實就是想拉上他一起為自己女神挑生日禮物。

女神是他們同班的學習委員，很文靜的小姑娘，李貿暗戀人家很久了。

兩人坐在甜品店內，程沅吃着冰淇淋，随口問：“學委生日在什麽時候？”

李貿嘿嘿一笑，“在七月。”

程沅一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七月？”

他不理解：“那你這麽早買做什麽？現在才四月份啊。”

聞言，李貿的臉頰竟然有了一絲紅暈，“你不懂，我是打算在她生日那天表白來着，這不得提早準備啊。”

“……噢。”

兩人吃完冰淇淋就朝禮品店出發。

其實程沅也不太明白李貿叫自己的意義是什麽。自己不了解女生的喜好，和學委也不熟，根本給不了什麽參考意見。

然而聽完他的疑惑，李貿輕咳一聲，難得扭捏：“沅兒，我是覺得你眼光比我好，挑的禮物女生肯定會喜歡的。”

這話聽着怪怪的，又好像沒什麽毛病，反正程沅沒聽出來。

他權當被誇了，頓時有點隐蔽的小驕傲，輕哼一聲：“那當然了，我的眼光肯定好！”

商場人來人往，兩人歡歡喜喜地走着，沒注意到後方快速閃過一個身影。

此刻，季池靠在一個死角，拉了拉黑色帽檐，調整呼吸。

他唇角微抿，半張臉都處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每天緊追不放的陰溝臭老鼠消失了。

他收好思緒，眼睛一眯，目光又投到前方熟悉的乖軟背影。

季池舌尖輕抵上颚，回神後迅速轉身離去。

周末結束，程沅又回歸了舒适悠閑的睡覺生活。

作為校董的小兒子，老師也不怎麽敢管他，他直接一覺睡到昏天暗地。

直到被廣播吵醒的時候，程沅才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

“我睡多久了？”他慢吞吞地拍拍前桌的李貿，聲音還帶了點小鼻音。

“都兩節課了，現在是大課間。”李貿欲言又止：“沅兒，要不你起來聽聽廣播？”

“唔？”

程沅揉眼睛，還沒來得及問，就猝不及防從廣播裏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動作随着廣播一點點僵住，瞳孔逐漸放大，臉蛋一陣白又一陣紅。

與此同時，校長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廣播傳出來，響徹整個校園：

“作為一名高中生，應該嚴格遵守校規。對于上周高二八班程沅程同學逃課翻牆的違紀行為……”

“……多虧了季池同學及時發現，并把摔暈的同學及時送到校醫室。這種見義勇為的行為，非常值得表揚和學習啊！”

程沅摔倒的糗事原本很少人知道，只當他出國旅游才請了假，如今倒是人盡皆知。

程沅在班裏的人緣還不錯，好幾個同學來關心了幾句。

青春期的少年自尊心強，程沅一邊應付着，只感覺兩眼一黑。

何靜是班裏的學習委員兼班花，責任心很強，也擔憂地走過來：“程沅，你的傷怎麽樣了？”

程沅勉強打起精神：“謝謝，其實已經好了。”

何靜這才放心了，又關心幾句，才終于離開。

“我女神果然暖心！”李貿小聲感慨。

程沅不想搭理他。

李貿倒是知道好友的包袱很重，寬慰：“沅兒，畢竟真的是季神救了你嘛，咱就當是為愛放下身段，明天依然是條好漢！”

程沅一點都不想回應，幹脆趴在桌子裝死。

李貿：“沒事，就當是提前接觸新同桌了嘛。”

“什麽同桌？”程沅茫然。

他們不一直都是單人桌嗎？

“你忘了？”李貿提醒：“之前班主任說過要開展一個學習互助活動，就按照上周的周考成績高低兩兩一組，你被分到和季神一組了呀。”

這麽一說，程沅頓時有點印象了，表情不太自然。

季池是雷打不動的班級第一，而他因為上周請假缺考，成績是倒數第一，兩人自然就是同桌。

他深覺不太好，“同桌可以自由交換嗎？”

李貿撓頭反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程沅随口扯了個理由，“我只是缺考了，又不是真正的倒數第一。”

程沅雖然是個實打實的學渣，但也沒到倒數第一的程度。再加上程遇偶爾會幫忙補習，他的成績勉強可以維持在中下游。

李貿：“唔，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不能換吧。”

聞言，程沅整個人都喪了，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頂。

李貿察覺到他的心情低落，打氣：“沅兒，你真的很有福氣。誰不想和季神當同桌呢，獨家輔導，多少同學想要都要不來的。”

程沅有苦說不出，忍不住瞪了毫無知覺的李貿一眼，“那我跟你換？”

“不了不了，我的同桌是我的女神嘿嘿。”

“學委？”

“對！”

程沅噢一聲，只好打消換同桌的想法。

…

今天程家倆兄弟終于能結伴回家一次，一起走出校門。

程遇高中一直呆在國際部，出國的手續流程都辦好了，高三基本無事。只是因為擔心程沅，才一直留在校內。

他顯然也知道了廣播的事情，“沅沅，下次不許逃課了。”

程沅乖巧應了一聲。

“書包也背好一點。”程遇看他背得半歪不歪的書包，忍不住想伸手扶正。

“噢。”程沅聞言笨拙地扭了扭身體。

其實程遇只比程沅大了一歲，只是從小就按照繼承人的格式嚴格培養，心智談吐都比嬌養的程沅成熟與穩重太多，總是像個年長許多的長輩。

程遇察覺到他心情低落，剛想問話，眼睛突然眯起：“那個好像是救你的同學？”

程沅一愣，順着程遇的視線望去，緊張兮兮地捏捏書包帶子，“是他。”

校園傍邊是條美食街，季池就站在一個美食小攤前，好像是在挑棉花糖。

對方的模樣自然是十分惹眼的，喧鬧的街巷宛若成了一道背景板，愈發襯得少年如同遺世獨立的高嶺之花。

程沅大腦極速運轉，表情怪怪的。

原來三好學生喜歡吃棉花糖？

想着想着，一旁的程遇突然邁步走了過去。

“诶，哥哥……”程沅連忙想阻攔，可惜阻攔無效，只好急忙忙跟過去。

而就在雙方距離還差一點距離的時候，原本在挑棉花糖的季池驟然轉過身來。

眼神銳利又冰涼。

看清來人，雙方皆是一怔。

“你就是季池吧。”

程遇率先走過去，禮貌開口，“你好，我是程沅的哥哥，程遇。”

季池收好情緒，先看了眼眼神虛飄的程沅，對程遇說，“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我是來道謝的。季同學，非常感謝你那天路過救了我弟弟。”

眼見這倆人又要就自己摔倒的事情進行一次暢談，程沅一臉生無可戀，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他左看右看，很快視線就定格在眼前的棉花糖小攤上。

賣家的手藝精巧，擺出來的棉花糖樣品五花八門，程沅一下就被一只惟妙惟肖的企鵝吸引住了，怎麽也挪不開眼。

看上去好好吃。

他眼巴巴地望着，升起渴望。

他扯了扯程遇的衣袖，卻發現沒反應，望過去才發現原本交談的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來了，齊齊望着他。

尤其是感受到季池的目光，程沅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別開頭。

只是糾結許久，他還是忍不住指向那只胖企鵝，“哥哥，我想要一個。”

程遇細微皺眉，覺得小攤販不太幹淨，剛想委婉拒絕就被程沅察覺到了。

程沅有點不高興，小聲嘀嘀咕咕，“哥哥真小氣。”

“……”

耳邊倏地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笑，輕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程沅不明所以地擡頭看着季池，還是有點怕的，沒敢說話。

季池一錯不錯地盯着他，友好的語氣宛若沾了毒的蜜糖，慢條斯理地開口。

“程沅，我請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