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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學習計劃安排，明天從程沅最薄弱的數學開始學，時間是下午放學後。

他不想學習。但話是自己放下的，程沅也不敢直接和季池說自己不想補。

思來索去，他終于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連夜在網上找了超高難度的奧數題，足足十道。

程沅想的賊美：像季池這樣的理科天才，怎麽會對挑戰奧數題沒興趣呢？到時候對方被數學題牽制住，就沒空管自己了。

他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卻沒想到，第二天季池竟然沒來上學。

剛早讀的時候他還沒察覺。

雖然季池每天都來得很早，但誰都有晚到的時候，程沅就沒當回事。

直到第一節課結束還沒見人影，他才後知後覺季池是真的沒來。

程沅心裏非常期盼，又有點隐蔽的擔憂。

期盼的是，季池如果真請假了，那自己就不用補習了。

擔憂的是，如果對方不是請假，而是被人堵了呢？

尤其是想起自己之前偷聽到的季池的身世，程沅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對方或許根本不在意被堵。

他腦袋瓜糾結了大半節課，還是決定去找班主任問問。

周芳原本就準備去教室，見到程沅很意外，“程沅啊，我剛好要找你。”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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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芳簡單關心幾句他的傷勢，又問了幾句學習情況，程沅雖然雲裏霧裏，但還是一一回答。

兩人聊了一會兒，周芳斟酌了下，“程沅啊，你現在和季池是同桌對吧。”

她感慨：“季池同學學習好，人也熱心。老師相信在他的幫助下，你的學習成績一定會提上去的。”

“……啊？”程沅聽得一臉迷茫。

季池，熱心？

“老師已經和季池溝通過了，他表示非常願意輔導你學習，和你一起共同進步。”

“這樣吧，老師給你個任務。”

周芳話鋒一轉，“這個學期，把排名提到30左右，怎麽樣？”

程沅眼睛微微瞪大。

周芳盡量委婉：“老師知道這對你來說有點難，所以季池也會盡全力幫你。現在離期中考只剩不到半個月，我們先定個小目标，争取在這次考試提高五名。”

程沅心很受傷，不願接受：“老師，我現在的成績不好嗎？”

“……”周芳扯了扯嘴角，倒數第十是挺好的。

不過她不會打擊程沅的自尊心，語重心長：“是挺好的，只是老師覺得你可以更好，你覺得呢？”

程沅覺得不可以，但他不敢說。

他甕聲甕氣，“老師說的對。”

周芳松了口氣。

其實他們學校有很多公子哥，大多被家裏慣着，又處在叛逆期，經常我行我素不聽勸，像程沅這麽态度端正的倒是難得。

這麽一想，周芳很欣慰，“行了，快回去上課吧。”

“哦。”程沅蔫蔫地走出去，完全忘了自己來辦公室的目的。

等再回想起來時，都快下午放學了。

而季池還是沒來。

看來今天是真的不用補習了，程沅松了口氣，很快又蹙起漂亮的眉，微微苦惱。

他有氣無力地收拾東西，才剛背起書包，手機就來了一通陌生電話。

這個號碼是本地的，程沅猶豫幾秒，點了接聽，“喂？”

電話那頭很安靜。

“程沅？”

聲音很好聽，但程沅沒認出來，愣愣的：“你是誰？”

“季池。”

季、季池？

程沅懵了，脫口而出：“你怎麽有我電話？”

那頭詭異地沉寂一陣，“以前班群收集過個人資料，順手保存了。”

“噢。”程沅沒多想，突然不太自然地問：“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對，昨天說好要幫你補習的。”

季池似乎笑了聲：“程沅，你現在出來校門可以嗎？”

“……”

不一會兒，程沅欲哭無淚走到校門口。

一眼就看到了在等自己的季池，他憋屈死了，極其緩慢地挪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瞅對方，忍不住抱怨：“都放學了，你怎麽回來了呀？”

季池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笑容可掬。

“因為答應了你，我不會食言。”

程沅噎住，不敢說話了。

他收回中午腹诽班主任的話。

……季池，竟然還真是個熱心的人！

走了兩步，季池倏地問：“心情不好嗎？”

程沅語氣猶豫，試圖商量：“季池，我今天不想學習。”

季池耐心詢問：“那要怎麽才想學呢？”

程沅扁了扁嘴，虛虛地瞄他一眼，“餓了，想先吃東西。”

季池一頓。

“好。”

十分鐘後，兩人面對面坐在奶茶店裏。

程沅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輕易就妥協了，對方的形象驀地發生了一點偏移，他驚奇中帶點小雀躍。

原來季池這麽好說話！

程沅有點開心，膽子都大了點，笑得燦爛：“我請你喝奶茶吧！”

季池：“不用，你喝就好。”

“那好吧。”程沅有點遺憾，只好給自己點了一杯果茶和一盒炸雞。

趁還沒上餐，季池随機問了幾個數學概念。

程沅沒想到他這麽快進入狀态，腦袋空空，講得也磕磕絆絆，很多都答不上來。

“集、集合就是……”

最後還是上餐的店員拯救了他，程沅看到對方手中的那盒炸雞，跟看到救星似的。

他急忙忙地說：“我餓了！”

季池只好停下。

程沅吃的津津有味，一邊計劃着要怎麽拖延時間，百忙之中，猛地想起了自己準備的題：“季池，你要解數學題嗎？”

“嗯？”

程沅連忙從書包翻出幾張紙，一臉期盼：“你快看看，要是感興趣的話就動手解解！”

季池瞥了他一眼。

“程沅，你很喜歡數學嗎？”

程沅莫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心虛道：“我這是為你準備的。”

他逐漸沒底氣：“你上次不是給了我一盒糖嘛，我這叫禮尚往來。”

季池聞言，十分珍惜地把數學題收起來：“謝謝你，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看看。”

“啊？”程沅傻了，暗示：“你現在不看看嗎？”

“不了。”季池微笑，體貼道：“現在還是你的學習要緊。”

“……”

裝作沒看見程沅被打擊到的神色，季池面不改色地等他吃完，繼續問問題。

等一套流程下來，他也大概摸清了對方的情況。

季池說：“你的基礎有點薄弱，尤其是在數列這一塊，混淆了等比和等差。”

程沅咽咽口水，老實巴交：“數列是什麽？”

“簡單來講，就是你剛才說的Sn和An。”

程沅恍然大悟，心裏升起一點印象，想起程遇似乎以前也教過自己。

他有點尴尬，正巧這時點的果茶也上了，連忙轉移話題：“好渴，我先喝一口！”

程沅眼睛滴溜溜地轉，苦惱思索還能怎麽拖延時間，順手拿起了吸管。

但不知怎的，嘗試了幾次就是戳不進去。

他滿臉不解，耳朵還有點紅：“這東西怎麽戳不動？”

季池神情有點淡，盯着對方笨拙的模樣，朝他伸手。

“我來吧。”

看着突然出現的修長的手指，程沅一愣。

季池表情未變，十分自然地收回去，換了另一只手。

可程沅還是看到了。

對方的左手指節處表皮破損，青紫斑駁一片，與白皙的膚色形成強烈對比，可怖吓人。

他被吓到了，結巴：“你、你手怎麽了？”

季池似是有點難為情，抿唇：“今天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這一看就像是打架弄的傷，程沅才不信，心情格外複雜。

可他不知道怎麽問，于是生硬地換了個問題，“那你今天怎麽沒來上課？”

“打工的雇主臨時調動上班時間，所以就請假了。”

季池拿過程沅的果茶，轉了個方向，輕而易舉地把吸管戳進去，遞回去。

“喝吧。”

程沅惴惴不安地接過來，心有餘悸地隔空呼氣，像是在安撫被吓到的自己。

“真吓人。”

他虛瞄幾眼，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那你還痛嗎？”

季池表情微凝，望着程沅的眼眸掀起一絲波瀾。

他搖頭：“不痛了。”

季池受傷了還要堅持給自己補習，程沅心裏是說不出的感覺，還微妙地燃起了愧疚，也不敢再搗亂了，認命學習。

…

一個小時後。

程沅像朵被摧殘過的嬌花，垂頭喪氣地走出奶茶店。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被套路的錯覺，可看季池那副純良無害的模樣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程沅有氣無力地揮揮手，“我要走了。”

天色已晚，季池點頭，準備道別。

然而原本蔫頭耷腦的程沅表情卻驟然一變，還緊緊盯着什麽。

季池蹙眉，剛想回頭，猝不及防就被對方扯了過去，身子一偏。

顧不得對季池的害怕，程沅死死摳住他的衣角，焦急又緊張。

“季池，你你、你千萬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