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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兩人各懷心事，沒人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店員的出現打破了此刻的尴尬。

“同學，”店員拿着幾本厚厚的習題冊走到櫃臺，“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王後雄和薛金星？”

程沅一聽，也顧不上想表白信的事了，連忙拉着季池走回櫃臺。

“來來，快挑挑！”

程沅虛虛地望過去，一看這花花綠綠的封面，還有這厚度，感覺頭都大了。

但轉眼一想，反正不是自己做，他有什麽好頭疼的。

程沅瞬間安心了，毫無心理負擔地拿起來看。

季池也恢複如常，頗為認真地拿起來翻了翻。

程沅見狀，适時發問：“季池，你喜歡哪個啊？”

季池放下書本，提議：“我粗略看了題目的難度，其實都不太适合你，我們還是去挑點基礎的比較妥當。”

程沅當然拒絕：“不行，我就得選這兩種中的一個，你快挑。”

季池好脾氣地反問：“為什麽非要選這兩個？”

程沅支支吾吾，說不出理由，“因為我喜歡。”

季池終一頓，沒再勸阻，而是重新把目光投到習題冊上，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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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等了一會兒，巴巴地問：“怎麽樣，選好了嗎？”

“嗯。”

季池漫不經心地指了一疊藍皮書，“這個吧。”

“好！”程沅眉眼一彎，麻溜地結了賬。

兩人走出書店的時候快六點了。

季池提着一袋書，程沅兩手空空，十分輕松地走在後頭。

他知曉程沅的嬌氣程度，根本沒指望過讓對方拿，十分自然地就接過了袋子，毫無怨言。

這個書店離季池家不遠，他便拒絕了程家司機的好意。

直到要分別時，季池才意味不明地把袋子往前送了送，“我幫你提到車上去？”

“不用。”程沅才不拿呢，神情扭捏，就是不看他，小聲說：“你拿回去吧。”

“嗯？”

“就你、你都帶回家呀。”

程沅有點害羞，尤其是注意到季池的目光，頓時跟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

他頓時漲紅了臉，梗着脖子：“幹嘛幹嘛，本來就是給你買的，也不用太感謝我……”

“所以這些，都是買給我的？”

話語是疑問的，但季池的神情一點都不意外。

“嗯。”程沅局促無措地低下頭去，聲音黏糊糊的，軟得像是在撒嬌。

“就是，給你的回禮嘛。”

季池怔然，懂了他的意思，一時間沒動。

程沅卻誤會了，還以為他不想要，立馬急了：“你不喜歡嗎？這可都是你自己選的，怪不了我啊……”

程沅小心翼翼地看他：“還是，你不想要？”

“沒有。”季池搖頭，低笑了笑，“想要。”

“那就好。”程沅松了口氣，“那喜歡嗎？”

“喜歡。”季池凝望着他，薄唇微啓，一字一句地說：

“謝謝，我很喜歡。”

-

夏天來臨，到了六月中旬，天氣欲發炎熱。

程沅坐在教室裏吹風，不一會兒，班主任周芳拿着張表格走到班裏。

很快，一個特大消息迅速傳開了。

周芳：“同學們，今年我們班的社會實踐抽到的是兩天一夜的露營，每個人都要參加，如果有特殊情況要來找我說明。”

“哇！”

消息一出，班裏立馬炸開了鍋。

每年六月底的社會實踐是一中的老傳統了，去年八班抽到的是博物館一日游。

有人舉手詢問：“老師，這是要過夜的意思嗎？”

“對，到時會有老師帶隊。”周芳說：“不過學校考慮到大家的安全，大家需要兩人結伴，期間吃住和行動都得一起。可以自行組隊，如果找不到隊友的，也可以等待我随機分配。”

有人激動地問：“老師，地點是哪呀？需要自己準備帳篷嗎？”

周芳：“目前地點還沒确定下來，帳篷不用帶，都會統一發。大家如果确認無誤的話，就都填下這個表格。”

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活潑好動，要在外過夜大家都挺興奮的，紛紛開始讨論。

表格很快傳到程沅這裏。

他拿起筆，慢悠悠地填完自己的個人信息，卻在隊友那一欄犯了難。

程沅有點糾結，先遞給旁邊的季池填信息，有點不樂意：“這個怎麽還要組隊啊，不會還要和別人睡同一個帳篷吧？”

季池寫的速度很快，安慰他：“應該是為了學生安全着想。”

“那怎麽辦？”

程沅興致缺缺地偏頭看他填信息，有些擔憂：“可是我不會搭帳篷，也不習慣跟別人睡在一起，要是那人睡相不好……”

下一秒，他看到季池的筆倏地停下。

程沅剛想問他怎麽不填了，眼珠一轉，瞥到了欄目上的“家長及聯系方式”二字。

他一愣，小心翼翼地去瞅季池的神情。

對方半低着頭，眼眸微斂，眉頭皺起，似乎在想什麽事情，頗為苦惱。

程沅遲疑地張了張嘴，想安慰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洩氣。

猝不及防的，季池偏過頭來。

對方的眼神如同潋着溫柔秋波，發出邀請：“那，要不要和我組隊。”

“唔……啊？”

程沅的思維還沒轉過來，一臉茫然。

“程沅，要不要和我組隊？”

季池眼神專注，對着他仿佛有數不完的耐心，嗓音低的像是誘騙。

“我會搭帳篷，睡相也很好，還可以照顧你。”

程沅有點心動，瞬間星星眼：“你會搭帳篷？”

“嗯，之前搭過。”

餘光瞥見李貿走過來的身影，季池再次提筆，不動聲色地在隊友那欄寫下自己的名字。

季池問：“所以要組隊嗎？”

“那好吧。”程沅沒多猶豫地點頭，同意了。

其實他和誰組隊都沒什麽問題，畢竟人緣不錯。

但季池只有自己一個朋友。他很大方地想，那就勉為其難地遷就一下吧。

想起什麽，程沅又忙求問：“季池，露營應該就不用補習了吧？”

聞言，季池唇角微勾。

他故作為難地思考了許久，在對方神色逐漸變急切時，才緩緩開口：“不補了，這段時間補習強度比較大，就當放松幾天。”

程沅眼睛彎成月牙，喜悅溢于言表。

沒想到露營還有這個好處，他已經開始期待起來了。

正巧這時，李貿興高采烈地走過來，問：“沅兒，要不要一起組隊？！”

程沅還沉浸在美滋滋的快樂裏，随意地擺擺手：“帽子你來晚了，我已經找到隊友了。”

季池面不改色地掃了李貿一眼，随後低頭，眼皮微垂。

李貿絲毫沒注意到，而是酸溜溜的，感覺自己失寵了，“這麽快！是誰？”

程沅理所當然，“季池呀。”

季池？

李貿一愣，快速瞄了正全神貫注看書的季池一眼。

他沒想到自己好友的攻略這麽快，兩人都已經進展到要睡一個帳篷的程度了？

李貿內心十分複雜且感慨，又帶了點詭異的欣慰。

他也不酸了，就是語氣頗為遺憾，“那好吧，我再去找找別人。”

“嗯嗯，”程沅還在傻樂，笑眯眯地點頭，“去吧去吧。”

-

這周末，程沅接到了蘇淃的電話。

兩人平時多在微信聯系，打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還以為蘇淃出了什麽事情。

事實上電話裏頭蘇淃的聲音确實怪怪的，聽着很別扭，又好像在害羞。

“喂程小沅，你能不能來我家一趟啊？”

程沅很奇怪：“你怎麽了？”

蘇淃的語氣更古怪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想和你面對面探讨。你就說來不來？”

程沅眼睛滴溜溜一轉，故意作對：“你先說什麽事，我要考慮一下。”

“不行！”

那頭的蘇淃猛地提高音量，随後又咬牙切齒地憋出幾個字，“反正就是…一些小小的私事。”

他低不可聞地補充：“…感情上的。”

程沅沒聽清他後面那句話，嫌棄地拒絕：“我才不要去。”

蘇淃臉上頓時有點挂不住，語氣有點沖：“臭湯圓，你真的不來？”

程沅十分堅定地搖頭：“不！”

……

一個小時後，程沅出現在蘇家的別墅。

蘇夫人看到他時神情還很意外，溫柔地笑：“沅沅怎麽來了，是來找卷卷的嗎？”

“嗯，溫阿姨好。”程沅笑的很甜，乖巧說：“蘇淃呢？”

“在卧室裏。”

蘇夫人有點苦惱：“他不知道怎麽了，自從昨晚回到家就一直悶在裏面，怎麽叫都不肯出來。”

程沅一愣。

蘇夫人摸摸程沅的頭，眼眸擔憂：“沅沅，你們是好朋友，能不能幫阿姨勸勸他，他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程沅在心裏嘟囔，他跟卷毛怎麽會是好朋友呢？

明明是死對頭還差不多。

不過當着家長的面是不敢說實話的，程沅連忙應聲，“好！”

他輕車熟路地去到蘇淃房間，敲了幾下門都沒應，就自己打開。

一走進內間，卻發現對方整個人都埋在棉被窩裏，像個被裹住的大春卷。

聽到動靜，蘇淃還以為是家裏的保姆又上來了，勉強耐着性子，悶悶地說：

“阿姨，我說了不餓了。”

室內沒開空調，有些悶。

程沅走近了些，迷惑地喊，“臭卷毛，你不熱嗎？”

“……湯圓？！”

蘇淃震驚，猛地掀開被子。

程沅這才看清這位死對頭的神情，嘴巴微微一張，茫然。

對方此刻的臉蛋很紅很紅，大概是熱的，額頭和迷離的眼神還有些許霧氣。

看着……莫名就很像一只被煮熟的蝦。

蘇淃迅速揉了把臉，神情不太自然，扭扭捏捏地爬下床：“哼，你不是說不來嘛？”

程沅撇了撇嘴，也不大樂意：“要不是看在你這麽想見我，我才不來呢。”

蘇淃一噎，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又覺得對方其實說的也沒錯。

“……切。”他勉強忍住了。

程沅好奇地問：“溫阿姨說你一天沒吃飯了，你怎麽了，被欺負了？”

“靠，溫芸怎麽什麽都和你說啊。”蘇淃感覺有點丢臉，敢怒不敢言。

蘇夫人溫芸是在蘇淃爸媽離婚第二年才嫁入門的，算商業聯姻，平時對他不錯。

程沅有點納悶：“你幹嘛老這樣叫她名字？我看她對你也挺好的啊。”

“那還要你說。”蘇淃小聲嘟囔，很不自在地扭了扭，眼神微閃。

他不是不承認溫芸，也知道對方對自己好，就是這樣內心才更加別扭。

“先不說這個了。”蘇淃很生硬地轉移話題，“快點說正事。”

“什麽正事？”

蘇淃也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蛋越來越紅。

就在程沅忍不住想催促的時候，對方終于期期艾艾地開口了，語氣難掩僵硬和羞赧：

“就是，你有沒有和別人親過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