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邛城(三)

邛城(三)

唐珺這邊正揉着肚子,明英就從外面端着飯菜進來了,臉上還露着喜悅,邊布菜邊說道,“珺郎快吃,吃完我們去泡溫泉。”

唐珺麻溜地拿起筷子,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心下瞬間安定了不少,好奇問道,“什麽溫泉?”

“剛才聽掌櫃的說着城內西市有溫泉池,來着邛城的人都喜歡去走一趟,泡上一泡可以舒緩疲勞,珺郎折騰了好幾天,等會去泡一下,晚上再回來好好睡一覺,等休息妥當了再做其他打算。”

唐珺看着剛把菜放好又去給他準備衣物的明英,忙叫過來一起吃飯。明英将唐珺的衣服備好,便坐下與唐珺同桌吃飯,吃完兩人向掌櫃問了天泉莊的具體位置就出門了。

已是夜幕時分,兩人出了客棧,街上營業的店鋪門口挂着各色燈籠。紅黃兩色居多,街上的石頭燈臺已經燃上了蠟燭,小販們依舊吆喝着。雖然沒有白日那邊洪亮,但也是帶着熱情與笑臉迎着來往的行人。

行人結伴而行,或挑選着物品,或談天說話,入眼是琳琅滿目的商品和形形色色的人,入耳是吵雜的人聲。

明英懷中抱着包袱,站在唐珺身側開心地東瞧瞧西望望,貼到唐珺耳邊,怕熱鬧的聲響讓唐珺聽不見他的話,“珺郎,我好久沒有瞧到熱鬧了。”

唐珺站在客棧門口,瞧着這熱鬧的夜市,心想苒城什麽時候也能擁有這般場景就好了,白日能沿街叫賣他都能笑醒。

“瞧你這點出息,以後我也要讓苒城比這還熱鬧,走吧。”唐珺大步走入人群中,去感受這人世間的溫情。

一生中總有那麽一條街,可以承載來來往往的歡聲笑語,人行千百遍而不膩。

“珺郎,不是我沒出息,是在苒城這兩年太苦了。”

明英嘴上不停叨叨,“我也是有過大見識的。沂垠街上熱鬧程度遠比這邛城,貴人出街都比這轟動,更可況沂垠多的是達官貴人,這場景時時刻刻可見。”

唐珺瞥了一眼明英傲嬌的表情,心道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更好看的,“快走,小嘴嘚吧嘚,煩人。”

“公子。”明英假意生氣,“你又說我煩。”

“确實煩。”唐珺笑着說完疾步穿梭在人群中,融入這人間百态中,明英也趕忙追上,好久沒有見到公子如此舒坦過了,一路上與唐珺嬉笑打鬧來到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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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天泉莊門前,唐珺看着眼前“天上人間”裝飾風格的門店,左側牌匾為‘一浴健腰固腎’,右側為‘一泡舒緩疲勞’。

“哇,珺郎,這裏真氣派。”

明英瞧着門前左右兩排燈籠,上中下交錯個八個,正門門頭上左右各高懸的四個燈籠,大門敞開,一通照壁隔斷了內堂視線。但是吵雜聲卻引誘着外面的人,往來的人都駐足伸頭眺望,裏面到底有何事,如此熱鬧?

門口小厮看着唐珺身着不凡,趕忙迎上來,熱情地将兩人領了進去。外面剛才月朗風清,這裏面确實仙氣飄飄,濕潤舒适的溫度讓唐珺硬邦邦的身體瞬間放輕松了下來,空氣中還彌漫這一股好聞的松木香。

“珺郎,我們苒城也可以開一個。”

明英藏不住的喜悅之情洋溢在臉上,這幾年他跟着唐珺也學了很多,唐珺讓他多看多學,不好的就避免,好的就借鑒,他也想打了雞血一樣,想要将苒城建好。

“別想這麽多,今晚先好好放松一下。”唐珺攬着明英的肩膀,看着縮在自己懷裏的小個子,這是他一同辦公的好夥伴。

今晚就肆意放松一下,唐珺心中打算着,而且自己是花的自己的錢,不算公費吃喝。

其實唐珺哪有什麽錢,全都是來這苒城的時候,原身父親大人唐崇生為其子準備的,他撿便宜了而已。

隔三差五會有一筆錢從沂垠送過來,給唐珺貼補。可唐珺有時候又拿去貼補苒城建設了,唐珺與唐崇生不熟悉,只會偶爾在明英的催促下給唐崇生準備一封平安信。

唐珺從信中可以看出,兩父子的關系很好,明英跟他說過唐崇生對他有多好。可說得越多,唐珺越不敢去見唐崇生,他害怕這位老父親看見自己唯一的兒子沒了會有多傷心。

唉,不過現在的唐珺沒法想這些,因為保住自己的性命是第一要義。第一個五年目标要是完成不了,他這顆腦袋就沒了,其他的事情他哪有時間去想。

小厮看着打鬧的二人,內心忍不住羨慕,還沒有見過關系這麽好的主仆,領着兩人來到櫃前,見站着的人不是放牌的人,“咦,福伯呢?”

站在櫃臺內的小厮支支吾吾老半天,“福伯他——”

“算了,給這位公子拿一個的牌子。”看着眼前這個不善言辭的人,門口小厮不耐煩打斷。

“我要最好的。”唐珺示意明英拿錢,明英從懷中掏出銀錢放在櫃臺上。

兩個小厮都被吓住了,看來兩人是有身份的大戶,放牌小厮立刻拿出最好的門牌。

唐珺瞧着明英接過一個寫着“天字壹號”鎏金的木牌,點點頭,有那有錢的味道。

門口小厮将人送到內堂與後院的一道門就停住了,客氣道,“兩位客人由此前往後院溫泉浴堂,每間屋子門前有個立牌,客人找到立牌上的名字進入房間即可。”

“房間裏面的浴池中有為客人準備的茶水點心。除了溫泉浴池還有普通浴池和軟塌,泡了一炷香後客人可以休息一下。”

“好。”兩人邁步進入後院,三面都是房間。

左邊房間門前的立牌是人字,右側為地字,這入口的對面便是天字。

唐珺和明英從中間小道通向了對面,走在中間明英突然驚叫了起來。

“公子,我忘記拿我的換洗衣物了。”明英懊悔道,“剛才珺郎催得太急,手忙腳亂拿了你的,我的都沒拿呢。”

“沒拿回去拿就行了,就幾步路而已,真是懶死人。”

唐珺從明英手中拿過門牌,“我先進去,你自己趕忙回去拿衣服。”

說完便離開了。

明英也轉身急忙離開,準備去客棧。

到了入口時才發現唐珺的衣服還在自己手裏面。

“公子,你自己把衣服也拿去——”明英轉身再看,哪裏還有唐珺的身影,看着手中的衣服,唐珺早就溜走了,“真是個懶公子。”

唐珺拿着牌子,本想着直接過來便能瞧見了,沒想到這邊的房間還有好幾排,“天字壹號,越好的,越隐蔽,也越好幹壞事。”

在院中兜兜轉轉半天終于找到了,“沒錯,就是這間了。”看着門邊豎着的牌子和自己手中的小木牌寫着一模一樣的字,再是傻子也不會走錯。

明英現在滿心只想趕忙回去拿衣服,看到天泉莊前庭一陣吵鬧也沒有逗留,拿了衣服回來泡溫泉最重要。

“你個小不死的,怎麽把天字壹號牌給放出去了,迎你的客,跑你的腿,作死要來動手拿牌。”老板娘正拎着放牌小厮的耳朵,眼睛惡狠狠地,恨不得将放牌小厮千刀萬剮了。

小厮疼得哇哇叫,剛才還說不出話的小厮現在邊掙紮邊辯解道,“福伯出恭去了,讓小的替一下,那公子出手闊綽,點名要最好的,小的就給了。”

出恭回來的福伯看到老板娘生氣的樣子暗道一聲大事不好,卑躬屈膝來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我馬上去處理。”

“你處理?那裏面可是貴人,若是沖撞了貴人,小命都不保。”老板娘指着懸挂木牌處,天字第一排空着的位置,福伯這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這要是一不小心別說這店沒了,腦袋都可以沒了。

福伯現在恨不得狂扇自己幾個大嘴巴,老板娘千叮萬囑看好天字壹號的木牌,裏面招待了貴客。可人有三急,這一急就把該叮囑的事情忘記了,瞧着一旁的小厮,福伯也滿是自責,不敢再吭聲。

老板娘血氣翻湧,覺得自己今日犯太歲,真該看了黃歷,算了命才開門,怎麽就偏偏招待了這兇神惡煞的鎮南王,偏偏還惹出了事情。

老板娘松開小厮,捏着手帕捶着自己的胸,“快去請楊城主來。”

福伯不敢耽擱,趕忙跑到外面,喚人去城主府邸,又怕去的人說不清楚,自己顫巍巍地爬上馬車,讓人駕馬快走。

老板娘知道自己是搞不定了,只得搬救兵去吧。

“你們都趕快去看看,那客人找到天字壹號了嗎?若是還沒找到,趕緊給他換一個。”

剛被捏了耳朵的小厮逃命一樣跑走了,嘴裏念着佛祖庇佑,神仙幫忙。

這真是地上一片慌亂,諸佛衆仙就被挂念。

其他人也忙碌起來,老板娘都發火了,那真是大事,小厮們不敢一窩蜂湧入後院,只能派幾人進去搜尋。

大家都紛紛找起這“天字壹號”的客人,而推開天字壹號房的唐珺一進門就将自己脫得精光,“趁着明英還沒來,先好好享受一下。”

手上還拎着一條白色褲衩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溫泉房裏面悶熱,霧氣氤氲好似仙境一般。唐珺繞過屏風,就看到一個大水池,唐珺已經能想到在裏面有多舒服了。

“誰?”

溫暖潮濕的空氣中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這聲音吓得唐珺止住了腳步,站在原地眯着眼,池子的另外一邊好像有人。

上一個人還沒離開?随後好奇地慢慢挪過去。

李祺雖然出聲詢問來人,但是身子卻沒絲毫變化,依舊靠坐在浴池邊,瞧着悠悠走近的人,這就是曹德文安排的嗎?

倒是主動,已經脫好了。

唐珺緩慢把內褲擋在自己面前,挪着靠近池邊,“你是誰?你時間到了,怎麽還不出去?”心想店員都把木牌給了自己,按理說這屋子裏面沒人,難道這人是悄悄潛進來的?

男人?

李祺猛地站了起來,出了浴池走向來人。

唐珺瞧着從池中出來的人,往後退去,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嘶——”

唐珺手肘将自己撐着,心中罵罵咧咧起來。

臀部傳來的痛感讓他感覺自己屁股開花成兩半了,再回神時,池中的人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了。

唐珺順着精壯的小腿視線往上,面前的人身無遮蔽之物,赤裸裸站在自己面前。雖然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麽不好意思,但是唐珺覺得自己從下往上看別人那玩意兒也是挺尴尬的,而且那尺寸還讓自己自愧不如,收回視線準備起身。

這時聽見頭頂傳來帶着怒氣的聲音,“滾出去。”

摔了一跤的唐珺本就有些心情煩悶,被這一吼也有些火氣。氣洶洶站起來,“你誰呀,鬧事嗎?我付了錢進來泡一泡,犯罪了還是違法呀?而且憑啥我滾,要滾也是你滾。”

說完白了李祺一眼,“你給錢了嗎,就進來泡。”

要是給錢了,怎麽沒有木牌。

問完死盯着李祺,李祺面色不變,卻沒有說話,看着眼前人,聽他口氣好像不是曹德文安排,那就是溫泉莊的小厮搞錯了。

“不想死,趕緊滾。”李祺不耐煩說道,轉身朝着普通浴池走去。

剛才摔在地上,唐珺手中的褲衩也就掉在地上,現在唐珺被眼前的人氣到了,忘記自己現在正和別人□□相見,一手趕忙追上去拉住李祺的胳臂,“這個公子,你怎麽說話呢?”

不想死?趕緊滾?混混呀?

混混也不行,自己交了錢的,怎麽可能害怕沒交錢的?難道這邛城沒有王法了?

李祺轉過身眼神冰冷,知道不是曹德文安排的人就想吓退這人,卻發現面前的人根本沒有關注他的眼神。

在李祺轉過身來的時候,唐珺的眼睛就被李祺的身材迷惑住了。

心裏嘀嘀咕咕起來,卧槽,這兄弟的胸肌和腹肌都是他上輩子所求呀,唐珺一臉癡樣望着李祺的前胸和腹部,都想上手摸一把。

又低頭瞧着自己這白斬雞的身材,連連嘆氣。一回神大呼,“卧槽,非禮勿視。”

唐珺手指按住自己的唇,心中想的順嘴就說了出來。

雖然但是,羨慕不嫉妒!可盯着別人的身材一臉流口水樣就有些冒犯了。

唐珺咳嗽兩聲,收回手,心中怨氣有十分,面上卻不顯,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這個公子,給了錢你如何享受是你的事情,但是沒有給錢,霸占別人的房間屬于耍流氓。”

唐珺停頓了一會兒,後退一步與李祺拉開距離,“我見公子風度翩翩,”唐珺伸手用掌從上到下指了一遍李祺,“儀表堂堂,想來是走錯房間了。”

李祺來了興致,好笑的看着唐珺赤身站在他面前義正言辭地說着這些話。他也聽出來了,眼前的人以為他是走錯房間的。

可他是誰?

沂國鎮南王,他是老板娘親自迎接,親自招待,邛城太守曹德文親自領進來的。

給錢?

他堂堂鎮南王,出門都沒帶過錢。

如果是換成平日,唐珺連門都進不去,更不要說站在李祺面前說話。

今日藍玉得了李祺的令不用守着,這樣才好讓曹德文安排的人有機會溜近房間,沒想到來的人不是。

李祺好久沒有遇到有趣的人了,身邊的人都因為身份害怕他,接近他的卻有目的,而一般百姓總是會被他吓退。

“這位公子說的是,我如此這般優秀的人怎麽會走錯呢?所以是不是公子走錯了?”李祺好奇地問。

唐珺震驚,他還沒瞧見過倒打一耙的人。自己好心提醒他,沒有下他面子,他還懷疑自己走錯。

他雖然不是什麽名牌大學畢業的,但是這字他還是會認的,剛才自己确認了才進來的。

想到這裏唐珺挺直了身子與李祺對視着,自己有底氣,誰怕誰。

可唐珺盯着盯着眼神突然變了,又開始打量起來,那黑眼珠真好看,丹鳳眼,眼尾上挑,高挺的鼻梁,視線往下是薄唇,還有神之手雕刻的下颌,上帝的寵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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