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邛城(四)

邛城(四)

“公子覺得如何?”

李祺抱胸,任由李祺打量自己,畢竟對于長相,他還是很自信的。若是平日,定然不允許人這般盯着瞧,可今日他被面前人盯着看了個遍卻沒有感到不舒服。

“很帥,可以出道。”

唐珺雖然有些吃味,但是還是大氣贊美着面前的人,瞧見面前人嘴角的調笑,收回自己的視線。

暗罵自己看什麽帥哥,自己是來泡澡的,跟他啰嗦些啥,“公子,我也不與你拐彎抹角了,這間房是我定下的,我看你現在也泡得差不多了,趕緊出去吧。”

聽不懂唐珺最先說的那句話,但是李祺下意識覺得是好話,開心地轉身離開并不搭理唐珺。

“喂——”唐珺感覺自己要炸毛了,這人怎麽軟硬不聽。

看着李祺氣定悠閑繼續走進一旁的浴池,唐珺跑到門口,從一堆已經被地上水浸濕的衣服中找到木牌,又打開房間蹲在地上認真比對自己手中木牌和門口豎着的牌匾上的字。

看着一大一小木牌上一模一樣的字,唐珺喃喃自語道,“這我可不寵着你了。”

只見唐珺站在門口,一手撐着門,對着門內說着,“喂,公子,我可是有牌的。”

唐珺甩着手上的木牌,瞧見背對着他的人轉頭來,挑眉挑釁道,“公子若是也有牌,我就把這間屋子讓給你。”

李祺背過身靠在池邊閉目養神,嘴角卻挑起了笑,這人可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唐珺講究的是‘先禮後兵’。

不曾想到這人真是蹬鼻子上臉,看着李祺的背影喊了起來,“大夥來看看呀,這人不要臉,不給錢來蹭溫泉泡湯。”

聽見背後有房間的開門聲,又扯開嗓子繼續喊道,“都來瞧瞧,嘿,真是搞笑,不給錢,我好心請他出去,他卻死皮賴臉繼續泡着,這還有不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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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錢,你來泡澡,這是什麽理?難道我倆有什麽關系?”

人都是好事的,聽見外面有熱鬧看,不少人都披上衣服站在門口指指點點,小厮瞧着光着身子站在天字壹號門口的人,撒腿就跑出去喚老板娘去了。

“什麽?”

老板娘一個踉跄,恨不得現在立刻暈死過去,“來人,快去,快去保護鎮南王。”

鎮南王?

小厮們沒想到天字壹號裏面的客人是鎮南王。

只知道裏面客人尊貴,老板娘交代不要打擾。

要是早知道是鎮南王,方圓好幾裏都不想靠近。

小厮趕忙跑到天字壹號去,一些人趕忙請門外看熱鬧的客人回房,但是有熱鬧怎麽可能不看呢,小厮沒辦法,也不敢随意得罪這些人,只希望楊城主的人趕緊來。

唐珺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未着絲縷,等了半天看見李祺起身穿好衣服,手上拿着一件衣服,以為李祺是怕了,等李祺出來他就可以進去泡澡了。

這時突然湧來好多小厮把唐珺圍住。

唐珺局促地站着,看着這陣勢感覺把事情鬧得太大了,這時候空氣流動的風吹在唐珺身上,引得一陣冷顫。

唐珺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趕忙躲進門內,只把腦袋露了出去,“你們來的正好,請把裏面的客人請出去一下。”

“把他扔出去。”房間裏面同時響起聲音。

“是。”

門外的小厮聽見了李祺的吩咐,有兩人就朝着唐珺走去。

唐珺大驚,這些小厮為什麽不聽自己的話,回頭看一眼坐在桌前淡定喝着茶的人。

“操。”大罵道,惹到有身份的人了?

看着不斷逼近的人,唐珺往房間裏跑去。他可沒臉光着身子往外跑,小厮慌忙追去,不敢耽擱,緊追着唐珺。

站在外面守着的小厮們探頭探腦瞧着房間裏你追我趕的場景,這人真是喜歡送死。

若是往外跑抓住了,被他們抓住了悄悄送出去即可,可往房間跑再次沖撞了鎮南王,那可是小命不保。

幾人在房間裏面追來逐去,李祺神情微妙,嘴角含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不錯,看着在房間亂串的幾人,出聲警告道,“抓不住,全部處死。”

你大爺的,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唐珺瞧着李祺,心中一團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小厮們聽到鎮南王這麽說也不敢對唐珺留情,追勢變得更猛。

若剛才是手下留情,那現在就是不留餘力,唐珺靠着牆,眼看左右的圍追就要到身邊了,唐珺瞥見氣定神閑的李祺,都怪他。

立刻心一橫,向李祺沖去。擒賊先擒王,這邛城最大的官也只是城主,自己也是城主,平起平坐,這人就算是城主他也不虛。

所以說剛才他是在怕些什麽呢?

小厮們沒想到唐珺在最後時刻居然敢跑到鎮南王身邊,皆大駭,待在原地不敢上前。

唐珺眼見就要跑到李祺身邊了,正露出得意的笑容時,突然看見李祺身邊出現一個身材魁梧,手持寶劍的人,來不及剎住腳,便被那人一腳踢了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唐珺被摔得五髒六腑巨疼,咬着牙眼有些神飄忽地瞧着一站一坐的兩人,忍着疼大吼道,“你大爺的,你知道我是誰嗎?敢這樣對我,咳咳。”

唐珺咳得全身疼得縮成一團。

藍玉拔劍上前,大聲叱喝道,“大膽,你可知——”

“退下。”李祺止住藍玉的動作,眼神犀利地看着唐珺問道,“哦,你是誰?”

小厮們害怕他再次沖向鎮南王,忙着将他鉗制住。唐珺掙紮半天沒能掙脫掉,急喘着氣,渾身疼得他沒有反抗的力氣了。有幾個小厮進來将房間的蠟燭點上,讓房間更亮,随後不敢在房間待,又跑了出去。

李祺坐着的姿勢變得慵懶,吩咐道,“拖過來。”

鉗住唐珺的小厮手腳麻利地将唐珺拖到李祺面前五步的距離,不近不遠。

“擡起頭來。”

小厮見唐珺低着頭,不理會鎮南王,蹲下身将唐珺的臉對着李祺。只見唐珺如小狼一般惡狠狠看着李祺,李祺哈哈大笑起來,心情舒暢。

真是好久沒有遇到在他面前表情如此豐富的人了,特別是那雙眼,時而明亮如月牙,時而圓潤如銅鈴,喜怒皆出于此。

李祺身子前傾,對着唐珺挑釁地問道,“該如何處置你呢?”

“你——”唐珺想要起身,卻被身旁兩個小厮再次壓制住,不甘心扭動着身子想要擺脫小厮,可半天都沒能成功,發火道,“放手。”

李祺皺眉瞧着三人,從身側拿起衣服丢在地上,“給他穿上。”

三人停住一時摸不着頭腦,望着地上的衣服。

唐珺反應過來,自己光禿禿的,于是不敢再大幅度掙紮了,整個人趴在地上,趁着小厮呆愣間,扭着雙肩擺開小厮的手,比小厮快一步撿起地上的衣服麻溜地穿上。

這時候羞恥心戰勝了渾身的疼痛。

藍玉站在一旁,探索的眼神在李祺和趴在地上的人之間來回穿梭。

王爺今日怎麽有好脾氣了,直接拖出去皮開肉綻地打一頓不就好了。

自己就離開了一個時辰,去見了一下楊城主,怎麽再回來就感覺不對了呢?

不僅藍玉不解,明英也不解,自己就跑回去拿了衣服,怎麽再回來這天泉莊都亂作一團了,不僅前庭小厮們來來往往無暇招待人,這後院每間房間門前都站着人,讨論着什麽。

“那天字壹號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聽說打人了。”

“打人?怕是惹上什麽人了吧。”

“誰知道?這天字壹號房平時都是招待城主這類的大人物,沒人來的時候就是價高者得,聽聞城主去了國都,可能是兩個有錢人打起來了吧。”

明英聽着天字壹號就慌了,那不是唐珺待着地方嗎,趕忙朝着找着天字壹號房。

“珺郎,珺郎,你在哪裏?”明英看着天字壹號門外圍着這麽多人,擔心自己公子出了危險,門口有小厮攔着,哪敢放明英進去。

“豈有此理,沂垠來的人都敢攔。”明英急得大吼。

周圍的人都一陣驚呼,沂垠的人,那不是富貴之人便是官宦子弟,小厮們知道裏面的人不能得罪,但是外面的人也不敢得罪,攔住的力氣也弱了一些,彼此為難地相視起來。

趁着小厮猶豫不決,明英趕忙擠了進去,聲嘶力竭地吼道,“珺郎,珺郎——”

“我在裏面,不要喊魂,還沒死。”

聽着明英着急的哀嚎,唐珺擡手示意自己在地上趴着。

跑進去便瞧見上首是一站一坐的兩人。不遠處地上趴着一人,身側站着兩個小厮正警惕地瞧着他。

瞧清了地上趴着的是唐珺,明英絲毫不理眼前的危險局勢,趕忙抱着衣服跑到唐珺面前,将包裹放下,扶起唐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呸呸呸,珺郎瞎說些什麽,珺郎一定長命百歲,婚姻美滿,多子多福。”

一邊說着,一邊看着唐珺身上的黑色衣服,“什麽晦氣衣服,黑不溜秋的。”

一臉嫌棄地扒拉了下來,然後給唐珺披上帶來的青色衣服。

在李祺藍玉審視的目光和小厮們無措的目光下,明英風風火火完成了一系列動作。明英想要扶着唐珺起來,不小心碰着剛才摔傷的胳臂,聽見唐珺“嘶”的一聲,慌張問道,“珺郎怎麽了。”

“好像摔折了。”唐珺嘗試伸直右手,但是一擡起來就疼,剛才沒注意,現在見到明英,心中安定,渾身一松,便發覺疼了,譴責的眼神‘嗖’的一下射向李祺,似乎埋怨着他人多勢衆,欺負弱小。

不知道等會兒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不會後悔?

“珺郎是被人欺負了嗎?”

看着這屋子的人,明英就像老鷹護雛一樣,站在唐珺面前。看見天泉莊的小厮剛才對自己公子那樣子,還有一人穿着黑衣端坐着,身旁站着一個拿劍之人,立即明白是那個黑衣人在欺負自家可憐的珺郎。

“你知道我家郎君是什麽身份嗎?”

明英氣洶洶往前走了好幾步來到李祺面前,“豈敢,你居然敢——,啊,是你?”

明英看清楚眼前人後大驚,趕忙回到唐珺面前,伸直雙手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唐珺,“你沒有看到我家郎君,不能殺他。”

李祺望着這小厮令人費解的動作,自己是殺人狂魔,嗜殺成性嗎?

沂垠有官上書自己,這腹地小厮也說自己,謠言已經深入人心了嗎?

明英上前時,李祺瞧出了這個小厮就是今天一早見過的人,視線放在唐珺身上肆意打量起來,“本王為何要殺他?”

這人就是進客棧暈過去那人。

确實姿色不錯,怪不得能讓楊将臣跑到這偏遠之地。

李祺收回視線,若是楊将臣知道剛才那一腳踢在自己小心肝身上,不知道等會兒會怎樣收拾藍玉,同情地看了一眼藍玉,随後又一想,剛才自己看光楊将臣小心肝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他呢?

藍玉被身旁的人瞧得毛骨悚然,心想這眼神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想要自己親手處置這人,因為害怕自己做噩夢,所以給了一個憐惜的眼神?

“王爺,這......”藍玉真的是不解了,李祺已經很久沒有讓他動手處置人了,自己處置的都是窮兇極惡之人,瞧着那小厮護崽的模樣,藍玉有些為難。

“你先去給他道個歉吧。”

“什麽?”藍玉不解。

“本王也是為了你好,等會兒小心楊城主收拾你。”

藍玉一頭霧水,楊城主估計這會兒正在府上和自己的小心肝恩愛呢,哪會有時間收拾他。

想着與楊将臣分開時,楊将臣急不可耐地喚着小心肝跑進房間,藍玉就惡心得起雞皮疙瘩。

唐珺并沒有注意到對方兩人的對話,而是在思考他剛才說的‘本王’。

他自稱‘本王’?

這沂垠可沒有幾個王爺,王子可不敢私自跑這麽遠,唯一消失的三王子未被封為王爺,異性王只有鎮南王李祺,雪翼王齊浣,金錢王狄陶。

這人會是他們其中哪一個呢?

唐珺拉了一下明英的袖子,湊近小聲問道,“他是誰呀?我們認識他嗎?”

“鎮南王李祺。”

明英偏頭對着身後的唐珺小聲提示道,眼睛卻死盯着李祺,就怕他有什麽威脅到唐珺的動作,怪不得今日珺郎做噩夢了,原來一切都是上天的警示。

“我和他有什麽過節嗎?你這樣護着我。”

“珺郎,原來在沂垠的時候,我去幫你遞信給鎮南王,鎮南王說要是下次你再出現在他眼前,一定殺了你。”

唐珺耳朵嗡嗡作響,腦袋裏面只不斷重複殺了你,殺了你。

這麽直白的威脅,視線看着他身邊持劍的人,唐珺渾身一抖。

他真是在苒城待久了,這可是有等級秩序的年代,民衆屬于役民,可任意被懲罰的,即使是官員,若是惹了高位的人,也是容易腦袋搬家的。

明英看見唐珺害怕的可憐樣,趕忙端了桌上的茶遞給唐珺,唐珺喝了兩口,端在手中。

兩邊都因為身份問題不再針鋒相對,也不開口打破這詭異的和諧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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