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建城(7)
建城(7)
李祺差人安排好顧問江,往後院走去,見到亮着燈的房間,心中一陣刺痛,不知是那日唐珺的話語,還是那沉睡不醒的人。
“王爺。”
“嗯。”
李祺收回思緒,瞥了一眼侍女手中端的沐浴之物。
兩個侍女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今日一早鎮南王在府中抓了不少人,鬧得人心惶惶,大家都害怕此人。
而房間裏面的唐城主正在等着沐浴,若是再不去,耽擱了少不得領一頓罰,以往何正文就是稍有不滿,不是打就是将其發賣。
“城主今日如何了?”
從早忙了一天還沒來得及看望他,這五日他只有讓自己去幫唐珺處理玉成縣這些事情,才不會想到唐珺責怪他的模樣。
同時也想着安排好了玉成縣的事情,唐珺醒過來也會感到欣慰,對他的埋怨少一些。
侍女低着頭回話,看着李祺那黑色皮靴,忐忑說道,“今日城主晚間用了膳,準備...”
沐浴。
話還沒有說完,眼睛盯着的鞋已經不見了,擡頭一瞧哪裏還有鎮南王的身影,侍女倆面面相觑,相互搖搖頭,警惕地四處打量了一下,邁着小步子急忙往房間走去。
侍女剛到房門前就看着擺着臭臉的明英,心中一緊,還是來晚了,正準備告罪,就聽見明英說,“東西先放在廊下吧。”
侍女們看着明英指着地地方,聽話地将熏香和錦帕放在欄杆上,乖巧地站在站在一邊,等着明英吩咐。
明英擺擺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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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們先是一愣,随後小聲道,“是。”
侍女退下後,明英坐在欄杆旁,雙眼冒火地盯着緊閉的房門,恨不得将房門盯出一個窟窿。
剛才鎮南王闖進房間,見他正在給唐珺擦背,黑着臉就直接将他拎出來,關在了門外。
房中的兩人,任他如何拍門都不為所動。
他還沒有跟鎮南王講九叔的叮囑呢,就他家珺郎剛才講到鎮南王那猴急的模樣,估摸着九叔講的話早已經忘到九霄雲外了。
他必須在這裏守着,等到兩人從浴室中出來後,好好叮囑一番。
李祺聽到唐珺用了晚膳,便知心心念念的人醒來了,既欣喜又恐慌,可是想見的心讓他來不及多想,跑到房間,床上無人,聽到房間內間傳來的水聲,想着那人愛幹淨,應該是在床上待了許久,要去洗一洗,想到這剛揚起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
走進一看,果真是明英一臉不情願在旁伺候。
雖不知道為何不情願,但是看着唐珺在明英面前赤身裸體,心裏不舒服,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将人拎出去,再回來時那小鹿般靈動的雙眼讓他忍不住沉迷。
李祺剛一走近,唐珺就撲進他的懷中,一身水全都灑在李祺衣袍上,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懷中的人說,“你怎麽現在才來瞧我?”
這撒嬌中帶着一絲委屈的語氣,讓李祺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将人緊緊抱在懷中,大掌覆在唐珺光滑的背上,那絲滑的感覺讓他心旌搖曳。
可是他知道唐珺的身體很弱。
唐珺勾着李祺的脖頸,語氣暧昧道,“你衣服濕了。”
“嗯。”
李祺不在意,淡淡回應着。
“明英說這幾日你都是晚間來看我,白日都在安排百姓。今日禦史大人又來所為何事?”唐珺嗅着李祺的味道,心中很滿足,就像他加班後在便利店吃了關東煮一樣,那種從心底溢出來的幸福感。
“無事,你好生休養,一切有我。”
“可是...”他是一城之主。
“無妨,人有時候退後一步,是給別人出力的機會。”
李祺将掙紮的人壓在懷中,“玉成縣的人會處理自己的問題,禦史大夫是沂垠派來針對我的,你是受牽連者,莫多想。”
“可——唔”
李祺捏着唐珺的後頸,将頭轉向自己,朝着思念的人兒吻了上去,堵住那問東問西的唇。
李祺只是想吻一下,可懷中的人卻不老實,手熟練地解着李祺身上的衣服,腰帶掉在地上,随後中衣又被解開露出了精壯的胸肌。
唐珺的手微涼,讓李祺滾燙的身軀一震,握住唐珺的手,額頭抵住唐珺的,看到那人委屈的眉眼,笑着啄了一下唐珺的唇。
“你才剛好,要養養。”
“我的身體我知道。”
唐珺快速掃了一眼李祺,眼睛看着浴池中兩人的倒影,水中的人跟他不一樣,因為水中的人臉沒有紅。
李祺褪盡衣衫走進浴池,将唐珺轉過身,抱在懷中,聲音有些沙啞,“我幫你洗。”
“嗯。”
唐珺的臉更紅了,坐在李祺懷中,任由溫水将自己包裹,感受着李祺拿着麻布在自己身上劃過的感覺。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勾人。
等他回到床上他才知道,原來李祺口中的幫你洗真的就是幫你洗。
盯着那床頭黑發濕潤,嘴角含笑的人,将被子往上一提,翻身背對着李祺。
“等你身子養好了,一定補回來。”
李祺摸着唐珺的頭,笑出了聲。
“誰要你補?”
唐珺又将被子往上提,蓋過了頭頂。
李祺起身去內間弄幹了頭發,換下有些濕的衣服,吹熄了燈,上床将唐珺抱在懷中,把頭埋在他的頸窩。
原來在他身邊就能感受到安穩。
唐珺睜開眼,手按住環着他要的手,靜靜地感受着黑夜。
“玉成縣的事情快處理完了,村落修建的問題你別擔心,有邛城和恭城的幫助,半年後就能好。”
“如今大雨已過,我已差人将任通判的屍首送至苒城。”
“過幾日我們啓程去苒城吧。”
玉成縣能用的人比較少,唐珺待在此處不安全,沂垠這麽快就派人來了,他怕自己沒有無法顧全唐珺。
将何正文和李官關入監牢後,何正文就被離奇殺死,李官這人嫌疑重大。
他是敵國奸細還是朝中之人背後的棋子,尚不明确。
一個小小的玉成縣,為何能被益安和沂垠盯上?
唐珺聽到李祺的安排,才知自己糊塗,城未建好,民無所居,友人還未安葬,自己卻自私地想着風花雪月的事情。
而且他居然還敢不遵醫囑,嫌棄自己躺半月還不夠久。
“嗯。”
唐珺轉過身縮緊李祺的懷中,李祺就像哄小孩一樣拍着唐珺的背。
“睡吧。”
第二日睡在走廊縮成一團的明英被冷醒了,顫抖着身子坐了起來,雙手搓了一下雙臂飯菜感受到一點溫暖,此刻感覺有些遲鈍,沒有發生一個拖着疲憊身子朝自己走來的人。
“啊——”
突然感覺到肩上一重,吓得他尖叫了起來,想起身卻被死死壓着。
“小英子,別叫,是我。”
輕幽幽的聲音讓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轉頭看着垂頭的腦袋,怒氣沖沖道,“藍玉,你有病呀,一大早裝神弄鬼吓死人了。”
“小英子讓我靠一會兒吧,累了幾天了。”
明英偏着腦袋低頭,看着眼下烏青,嘴唇有些幹燥的人,心中也湧起了一絲心疼,擡頭望向緊閉的房門,現在天剛亮,自家主子應該還沒有起。
鎮南王應該知道自家主子身子弱,不會折騰他吧。
只是希望...
嘆了口氣。
他家主子能知事才怪,真的知事的話就應該聽他勸不要招惹這鎮南王。
想到這裏,視線帶着埋怨瞥向一旁的藍玉,此時藍玉卻将頭低得更厲害,差點從肩膀上滑下去。
“小心。”
明英神色慌張接住,藍玉順勢就倒進了明英的懷中,雙腿蜷縮在廊下欄杆上。
這人倒是會享受。
明英身子往後靠,讓藍玉枕着自己的腿,他守着唐珺這幾日,鎮南王和藍玉都在忙着玉成縣的事情。
暗處的事情一直都是郭晨和他幫着唐珺處理,他家珺郎太‘陽光’了,他開始沒懂是什麽意思,後來知道了,唐珺認為這世間的人都遵守的律條,熱愛着自己的家庭與生活,壞人得到懲罰就會洗心革面。
可是這世道怎麽可能是他家珺郎想的那樣。
也許在鎮南王的護佑下,他家郎君可以一直這樣想。
明英靠在欄杆上,仰頭看着橫梁上的畫,等着房中兩人和自己腿上的人醒來。
沒有瞧見枕在他腿上的人正觑着眼睛瞧他。
“王爺,那人是四王爺安排在玉成縣,為的是暗地裏搜尋達文城的人,然後逼他們作僞證。”
具體什麽僞證,李祺和他心知肚明。
這李官骨頭是真硬,看着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可是讓他熬了四個晚上,可是心上又有些怪異,堅持了幾天不說,為什麽今早就突然說了呢?
可能是自己的審問手段是真的殘忍,差點就用開口笑和鋸刑了。
唐珺靠在床上,擔憂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李祺,屠城之事便是四王爺給了罪證,那麽可想這罪證也是僞造的。
李祺感受到了唐珺的視線,回頭笑了笑,安慰道,“別擔心,現在查到了,這些‘人證’在我們手上。”
“那這件事情需要告訴國君嗎?”
“要,明日寫好讓禦史帶回去,正好也打發他走。”
李祺握住唐珺的手,将緊握的拳頭舒展開。
“他到底來做什麽?”
一旁的明英也好奇,這幾日他守在唐珺身邊,外面的事情丫頭們不清楚,他也沒問出個什麽?
“傳令,讓我好好處理玉成縣之事,不然就把這次的事情和達文城的事情一起算。”
李祺随意道。
書信去了沂垠沒幾天,人就快馬加鞭來了,看來沂垠有人推波助瀾想要快速處理他的事情。
當初信中言明他想戴罪立功,幫助苒城城主快速建城,開通與周邊城市和國家的貿易。和苒城城主一起在邛城商讨合作之事,同時發現了好東西,呈到國君面前。
這封信雖然晚于何正文上報的洪災之事,但是紙和書的出現确實讓國君氣消了不少,所以玉成縣發生的洪災被認定為他的失誤,唐珺離開苒城的事情也不再追究。
“那些‘人證’呢?”
唐珺問着藍玉。
藍玉看了一眼李祺,李祺不悅道,“問你就說。”
“人證被殺,扔到了樂水河裏面。”
唐珺的手顫抖了一下,覆在他上面的手也僵硬了起來。
所以任啓臻是發現了何正文正在密謀的事情,所以唐珺說得對,任啓臻真的是因為他而死。
藍玉不知道剩下的還該不該說,還是算了吧,上次唐城主魔怔的時候還在埋怨王爺,若是知道任啓臻也牽涉其中,那還不魔性大發。
“屍骨可找到了?”
唐珺并沒有想到任啓臻的事情,而是被藍玉說的抛屍而吓住。
“沒有。”藍玉回道,“逃到玉成縣不願受脅迫的人早被殺害,屍骨在發洪水之前就被沖到了下游,尋回可能有些...”
困難。
豈止困難,說不定屍骨已經回到益安國。
衆人沉默了一陣,藍玉有些疲憊,悄悄打了一個哈欠,唐珺看着垂頭喪氣的明英,“都下去歇着吧,這些時日勞累了。”
見明英想要說什麽,唐珺繼續道,“秦康山為人不錯,讓他暫時代理縣長之位,會苒城與郭晨商議後,禀告沂垠再換合适的人選來。”
“讓他将傷亡人數以及目前救援及安置的情況整理好,下午彙報一下。”
“好。”
“下去吧。”
李祺沒有說話,只是聽着唐珺吩咐,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什麽,唐珺也會說服他。揮手讓藍玉下去,在房中陪着唐珺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