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軍師(5)
軍師(5)
唐珺走到李祺身側,李祺将信折疊放在桌上,“奔波多日,你先去歇息吧,明日我給你答複。”
公良勇放下茶杯,爽快應下,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有蔭國公主的信件,他不怕李祺不幫他。
對于他父王和姑母來說,義大于天,重于命。雖然沂國是從天陽搶來的,但是那是為了君山公,為了義,像大哥這種使用手段逼死親父親兄弟的人,就算是殊死搏鬥,姑母也不會讓他穩住朝堂,所以那封信就算他不看就知道是姑母命令李祺助他的內容。
大哥沒有他更懂父王和姑母心中的義,所以坐收漁利的是他呀。
公良勇跟着侍從去專為他準備的營帳內休息。
他只要等着就好了。
“你怎麽決定的?”
唐珺開口打破了沉寂。
“我要回沂垠。”李祺将唐珺拉到懷中,拼命嗅着唐珺身上的味道,在唐珺開口前,“我不能違背母親的命令。”
“可是這樣你母親會有危險。”
“新王剛繼位,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放心,你父親也無事。”李祺大掌貼在唐珺的後背,“大戰要開始了,不可避免。”
語氣中很是無奈。
“沂垠的事情不是我擔心,我害怕的是我一離開,益安便會躁動,想辦法奪回靈寶。”
唐珺手臂勾住李祺的脖頸,兩人相互依偎,“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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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祺輕嘆一聲,很細微,“是安排好了,可是需要贲龍軍配合,三城的兵力完全不夠,而且若是沂垠來令,三城聽令,我們還會兵戈相見。”
李祺耐心給唐珺分析道。
“那怎麽辦?”
這個問題他只想到了一半,他不願意背上反叛的罪名,但是沒想過聽沂垠命令,他不想打仗,他建設兩年才出現一點成果,而且冠雲山上的果園他辛苦種了一年,今天第一次結果。
媽的,一打仗,還能賣出去,還能換成錢嗎?
而且一打仗人心惶惶。
“三城中恭城和邛城勢力都會跟着我,你這苒城......”
“你讓我造反?”
唐珺一把推開李祺。
“不,你是我脅迫的。”李祺有些涼的手掌溫柔撫摸着唐珺的臉龐。
唐珺知道不要鬧脾氣,但是他真的不想看到死人,他見過饑荒死人,一個個瘦骨嶙峋,死去的臉上居然是解脫之色。
“我會帶着大軍北上,周将軍會在苒城護着你,你放心,我不會讓苒城受到一點戰亂之害,這是我的承諾。”
“明日我會前往邛城,帶人前往靈寶,先将益安打開一個缺口。”
說到這裏李祺神色有些緊張,他自己有些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唐珺擡頭看着李祺,細長的手指沿着那眉描了一遍又一遍,問道:“有困難?”
“有。”李祺望着營帳外,随後直勾勾看着唐珺,“必須要快,而且還要足夠狠,讓益安不敢輕易反擊,不然太子下令北方大軍南下,那就是腹背受敵。”
說到這裏,李祺眼皮輕擡,一副恍然大悟模樣,“他是故意的。”
“什麽故意的?”
唐珺捧着李祺的臉,不解問道,可是李祺并沒有回複他,而是對着營帳外喊了一句。
“藍玉,去請二王爺去營帳中議事,周将軍花将軍都請。”
“是。”
“走吧。”
唐珺起身跟着李祺一起前往,待到衆人都到時,李祺問公良勇是如何逃出來的。
公良勇先是一愣,随後就把蔭國公主如何将他救助出來,侍衛如何護送他南下的事情講了一遍,每個人除了唐珺都聽得擰緊了眉,連公良勇都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一點。
大獄由楚神武的親信掌管,怎麽讓他如此容易逃脫。而且一路南下太子都沒有派人刺殺,真的是他路線很隐蔽嗎?
一切似乎都是引導他來找李祺。
他最先揭露太子罪行,是以為太子會像關四弟一樣,把他囚禁在王府,沒想到的是太子直接讓他下大獄,所以姑母帶着信讓他來找李祺,他慌了,按照姑母的安排一路南下。
現在想來,大哥并不笨,也會利用姑母。
可是讓他來找李祺這個助力幫他謀反有何好處呢?
公良勇瞪大了眼,看向沉穩冷靜的李祺。
他才是大哥的獵物。
公良勇輕笑了一聲,随後仰頭哈哈大笑。
唐珺有些不耐地看向公良勇,要不是他,哪會有這麽多事情。
“二王爺,有什麽好笑的嗎?”
公良勇手遮住自己的雙眼,又大笑兩聲,連動着身子顫抖了起來,“我笑呀,我是誘餌,他人是獵物。”
李祺早已經想通是怎麽回事了。
周永正擡眼瞥了一下李祺,又垂眸看着眼前的桌子,并不開口,他只是想分一杯羹的人,并不想做多餘的事情。
“都是犧牲品罷了。”
“何解?”
“明日你與我一同前往邛城,我需要去驗證一下他是不是與益安勾結。”
此話一出,公良勇忍不住低聲自嘲,“原來人家才是坐收漁利。”
他雖然一直旁觀,手上沒有染血,可是若李祺戰敗,那麽再不名正言順,他也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能成為公良王的人。
畢竟三弟早已經被他們趕盡殺絕了。
大哥為了那高位,親情,名望居然都能舍去。
明日?
唐珺沒想到離別來的如此突然,情難自抑拉着李祺的衣袖,“明天就離開?”
李祺并沒有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握着唐珺的手,滿眼柔情,愛意缱绻,更多的是不舍,“我會平安回來見你。”
唐珺莫名煩躁,想說什麽,心底實在不想與李祺分開,卻明白大局為重,糾結半刻終是什麽都沒說,低着頭。
用完晚膳便帶着唐佑會營帳休息,李祺注視着背影遠去,收回視線将苒城的兵力布防認真交代給周永正,另外撥了一萬贲龍軍給周永正,防止益安從達文進入苒城。
待幾人商量完已經是第二日清晨,李祺來到唐珺營帳,直勾勾望着那不安的睡顏,伸出手還未碰到臉頰就狠心收回,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吻了那誘人的嘴唇,帶着無限的思念,輕輕一吻,起身離開。
一雙眼睜開又閉上,将身側的人抱緊。
唐珺再次醒來,唐佑正坐在床邊,明英喂着唐佑用早膳,“珺叔叔,你醒啦。”
唐佑趴在唐珺身上,粉嫩柔軟的小唇直接對着迷糊的唐珺嘴巴就是吧唧一下,吓得明英啊的一聲大叫起來。
唐佑被吓了一跳,哇一聲大哭起來。
唐珺起身将人抱入懷中安慰,唐佑蜷縮在唐珺懷中,一臉委屈,小手緊緊拽着唐珺的衣衫。
“珺叔叔,為什麽舅父就能親親?”
“舅父親親?”唐珺大驚,他們一般親熱都是背着唐佑,難不成還是沒有防住?
想到和李祺親熱被一個小孩看到,如今還被小孩一本正經地說了出來,老臉一紅,“你舅父他......”唐珺想着該怎麽解釋呢,眼神飄忽,不小心對上明英,明英一下子就別開了。
唐珺發現明英眼睛有些微紅,關切問道:“怎麽了?”
“鎮南王他們已經啓程前往邛城了。”
今早他剛起來,藍玉就像他告別,說什麽一定會完完整整回來見他,就算缺胳膊斷腿也會爬回來見他,那種此生再也不見的語氣,惹得他心慌慌的。
唐珺坐直了身子,喃喃道:“走了,他都沒來見我呢?”
唐佑懵懂地望着唐珺,“珺叔叔,舅父今早來親親了。”
今早?
唐珺身子一軟,松開護着唐佑的手,頹唐地坐在床上,錯過了。
昨夜他輾轉反側,後來抵擋不住睡意才睡去,他為什麽不叫醒自己呢,此去先打益安随後北上,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
唐珺渾渾噩噩在營中待了幾日,每日都去問周永正可有戰況傳回,得到的答案都是雙方呈膠着狀态,李祺說過打益安要快,若是被益安拖着,北方沂垠派大軍南下,兩方夾擊可怎麽辦,南方三城就會成為受損最嚴重的城市。
聽昨日李祺那個意思是太子與益安的人勾結,那就是一定要置二王爺和李祺于死地。
唐珺往營外都去,朝着邛城的方向望去。
你還好嗎?
心中想着李祺,漫無目的走着,看着陌生的環境,唐珺才發現自己迷路了,慌張了一會兒,深呼吸幾下讓自己冷靜下來,選擇一條眼睛看起來有些熟悉的路,疾步離去,可剛邁出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金屬相碰的聲音,一回頭看着宇昔和一個黑衣人打鬥,瞬間四方手出現黑衣人。
刺殺。
唐珺一愣,看着兩側黑衣人的劍刺向宇昔,唐珺大喊小心。
宇昔一個回身,将唐珺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內,一劍而去,四下的人被狠厲的劍招逼得後退一步,可是眼神一變,手中的劍也越出越快,打鬥間也出現了一些跟宇昔身着相似的人,唐珺知道這些事唐崇生放在他身邊的暗衛。
來的那一批黑衣人不敵宇昔他們,紛紛被斬殺于利劍下。
在周永正帶着将士趕來時,唐珺身邊只有宇昔一人,周永正與宇昔相視一眼避開了彼此的視線。
“城主,可受傷了?”
周永正擔憂道。
唐珺搖頭,看着地上的屍體,扯出一個笑,“無事,有宇昔護我。”
“花将軍,查一下這些人什麽身份?”
周永正吩咐下去,花玄立刻帶着将士檢查黑衣人的身份,掀開黑衣人的衣袍,中衣衣擺之下有一個太陽标識。
周永正眼神一暗,花玄只看了周永正一眼便明白周永正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了,花玄對着唐珺一拱手,語氣清冷道:“是金陽天子的金陽衛。”
“金陽天子?他為什麽要來刺殺我?”
“來人,将這些屍體處理掉。”周永正發號施令,“城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