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軍師(6)
軍師(6)
周永正将人請到主帳中,給了花玄一個眼神,花玄走到門口一個手令下去,門口的将士瞬間換了一批,随後回到營帳中。
唐珺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看着站在營帳中的周永正和花玄,感覺有什麽大事發生,剛轉頭看向身側的宇昔,就聽見周永正和花玄跪在地上,朗聲道:“老臣見過世子殿下。”
唐珺見宇昔也緩緩跪下,頭磕在地上,似乎在等他出聲。
他難道還有什麽其他身份嗎?
唐珺拉起身邊的宇昔,又跑到周永正面前,一手拉着一個,見兩人不起,唐珺着急了起來,“周叔叔,這是怎麽回事呀?你們先站起來呀。”
扯了半天,兩人終于站了起來,唐珺叉腰站在兩人面前,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我怎麽是世子呀?我不就是唐府兒子,苒城城主嗎?這世子殿下又是什麽身份?”
周永正左手按住唐珺的肩膀,“世子殿下乃是君山公的血脈。”
又是一個重磅炸彈。
“君山公是我爹?”
唐珺看了一眼周永正,又盯着花玄,最後向宇昔确認,這三人不會是演戲吧,怎麽會這麽戲劇的。
“君山公一支不是全部被天陽天子屠殺了嗎?”唐珺聽了幾年的諸國歷史,難道是假的。
“君山公一支除了世子殿下再無其他血脈存活。”周永正嘆息,“計謀先生回到沂垠之際從駐軍手下救出剛出世的世子殿下,這些年也是計謀先生照顧世子殿下。”
唐崇生是只聞名未見人的計謀先生。
“老臣也是回到沂垠後才發現唐令尹是計謀先生,還從中得知世子殿下存活于世。”
所以他稍加挽留,周永正便留在了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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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金陽天子要派人來殺我?”
難道是怕自己與他搶位置。
“哼。”周永正冷哼一聲,“天子之位來得不正,自然忌憚血脈純真的世子殿下。”
血統論?
唐珺有點想說世人皆平等,但是知道這時候說這話有點神經病了。
“若不是君山公自願讓位,陽淮陰才不會成為天子。得到天子之位居然還不死心,與郈魯那奸人沆瀣一氣,如今的金陽天子是陽姓旁支,被董文舉扶持的傀儡天子罷了。”
董文舉是郈魯的門生,果真是得了郈魯真傳,一臉奸相,好為小人之舉。
“只需世子殿下振臂一呼,金陽的老臣們就會以天陽天子之力迎世子殿下回國。”
天下紛争,一國一域時常易主,以往的禮制崩壞,适合各國新的禮制便産生了,而金陽以衛正統制度,自然沿襲《陽典禮制》,《陽典禮制》便規定血脈正統是繼位天子最重要的條件。
“同時四國之地乃是天陽的天下,四分五裂全因陽姓正統一支無人,旁支諸君不服,如今世子殿下為唯一的正統血脈,是這世間最尊貴的人,一統天下再創天陽輝煌指日可待。”
唐珺耐心聽着,心中已經理清關系,可是卻不同意周永正所說,沉思半晌,“周叔叔,你為何會覺得四國會因為我的身份重新歸入天陽,服從我的統治。”
“他們已經享受了各自為王的快意,怎會甘心屈與人下?”
“這——”
周永正他們心中的義,唐珺沒辦法理解。
“就算金陽還是按照《陽典禮制》,讓金陽天子讓位與我,可是不斷衰落的士族和不停內鬥的金陽,得到又有何用。”
金陽已經沒有天陽的威視了,早已經失去天下共主的地位了,如今還沒有被消滅是因為各國都不想做那個被人诟病的搶奪之人。
而且金陽天子地位本就不正統,各位只需要等國內內鬥拖垮金陽,屆時他們再找借口出兵瓜分即可。
花玄上前一步,“世子殿下不必擔心,除了金陽以外,沂國必然會追随殿下,公良王本身就是為了君山公建立沂國,鎮南王與世子殿下交好,沂垠北邊的邊城和東南的華城城主是君山公舊部,會阻擋雪翼王南下的軍隊。”
唐珺聽着心中詫異,聽他們的意思是只要李祺幫他,他都可以随随便便拿下沂國和金陽,當老大?君山公勢力這麽強勁的嗎?
“沂國與金陽合并,北可攻赤衍,南可打益安,東邊的昊國只需結交幾年,待到南北之戰結束,伍馳自會再次歸入天陽統治,屆時世子殿下只需将神勇候之位給伍馳便可。”
一時間得到這麽多信息,唐珺有些頭疼,李祺說護佑他苒城不戰亂,可是現在他的身份只要被曝出去了,那麽一大群人一定會想着殺他而後快,苒城必然會成為另外一個戰亂中心,而且是各國都想要來亂上一亂的地方。
唐珺無名煩躁,遇事不要慌,他不停在心中勸着自己,可是來回走來走去,坐到位置上,雙手撐着頭,現在他該怎麽辦呢?
“我的身份為什麽會被金陽天子發現?”
他現在必須知道他這個身份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周永正與花玄面面相觑,只有唐崇生跟他和花玄知道唐珺身份,再有就是君巫,君山公舊部幾乎沒人知道,會是誰洩露的呢?
相較于剛才想要大展宏圖的激動之色,兩人面露狐疑。
難道是唐崇生?
這想法瞬間被周永正排除,以前他提議接手沂國兵權,掌握沂國兵力,但是唐崇生只說等世子殿下自己做選擇。
如今就算是想要渾水摸魚,此刻大戰開始也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時機。
所以到底是誰?
營帳內四人都陷入了思考。
靈寶營帳內,李祺好奇地看着藍玉,“商議?”
“是,手持輔國親簡國書。”
李祺翻開竹簡看了一眼,随後一卷扔在一旁,“讓他進來,我聽聽他要說些什麽?”
藍玉領着一個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人走進帳篷。
來人揭開鬥篷的帽子,露出了本來面容,“益安特使胡吉見過鎮南王。”
“兩軍交戰,特使前來敵營為何?莫不是打探消息。”
胡吉輕笑一聲,“非也,我前來是為了與鎮南王合作。”
“特使代表誰來與本王談合作呢?”
胡吉看了一眼桌上別随意放置的竹簡,心中有些不悅,聲音依舊溫和,“當然是代表國君。”
“可是這國書可是輔國所寫。”
“輔國自然是遵從國君的旨意。”
“哼。”李祺将竹簡往胡吉腳邊一扔,“既然選擇了跟太子賢合作,為何還來與我商談?”
胡吉大驚,心中慌張了一下,随即鎮定道:“鎮南王此話何意?”
“何意?”李祺直接點明,“若不是我們發現了靈寶與邛城之間有道路,駐守在這裏的三千兵馬豈不是全成了益安軍的刀下亡魂。”
“你們想趁着沂國大亂,我領着贲龍軍南上收回靈寶是吧?”
胡吉相握的手緊緊收攏,臉上依舊是禮貌的微笑,怪不得靈寶突然出現了好多贲龍軍。
押送糧草的三千人不是要堅守多年,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場大戰做準備。
胡吉看向高位無比自信的人,這是沂國的戰神,若是可以,他就是沂國的主。
“是我們一開始選錯了,希望現在還來得及,有機會能與鎮南王合作,助鎮南王登上高位。”
“哦,”李祺若有所思,“益安決定如何幫本王奪得沂國?使者來之前就應該知道了,沂國現在除了已掌權的前太子,現國君公良賢,還有在我營帳中的公良勇兩位你争我奪,已經讓沂國亂的不行,更別說還有一位消失了的公良游,本王為何要現在去趟這趟渾水呢?等他們相争,我最後再出手奪利不好嗎?”
“哈哈哈哈哈哈。”胡吉大笑,“鎮南王,等水清了,一舉一動都顯露在人前了。如今渾水,正好摸魚。”
“哦!原來使者是讓本王自己趁亂去做大事!使者不遠千裏,為本王出這樣一個謀劃?”李祺眼神冰冷地看着胡吉,胡吉摸不清李祺的想法,不敢随意搭話。
好一會兒後,邪魅一笑,“可只要本王想,這三人都不是本王的對手,完全不需要益安相助,那國君之位,本王輕松可取。”
“鎮南王你,”胡吉沒想到,這李祺口氣如此之大,絲毫不将高位上的幾個兄弟放在眼中,胡吉眼神一挑,嘴唇勾笑,走上前對着拱手施禮,“是的,這三人鎮南王是不用考慮,可威望最高的君山公遺腹子,鎮南王不得不考慮吧。”
胡吉看着高座上突然眉頭緊皺之人,心道強勢之人不肯居人之下。
目前除了金陽天子的位置勉強算得上名正言順,其他四國的國君位置都算是搶來的,李祺想要搶沂國國君的位置,其他的人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如今境況卻不一樣。
“鎮南王還不知道吧,君山公還有血脈存于世間,就是苒城城主唐珺,哦,對了,應該稱他為世子殿下陽懷玉。”
“他乃君山公之子,沂國是在君山公的封地上建立,若是世子殿下要取回君山公的封地,成為這沂國國君,甚至是金陽天子,怕是都會有很多人擁護,畢竟他是這世間最尊貴的血統。”
金陽天子只是陽姓宗族裏面身份較貴重的一支,比正統,當然強不過唐珺父親君山公。
唐珺想改回陽姓,恢複天陽,各國也是有很多大臣支持的。即使每一國都已經相王建國多年,但是骨子裏延續了百年的秩序不會因為近二十多年的變化而改變,更不遑論唐珺乃以仁義立世的君山公之子。
“聽聞鎮南王與世子殿下交好,只要鎮南王交出世子殿下,益安國願與鎮南王相交,還能滿足鎮南王的任何願望。”
出使之前,輔國柴圖分析過,鎮南王若是有野心,想要這沂國,定要陽懷玉消失。其實想讓陽懷玉消失的,豈止是鎮南王他一人,每國國君都想讓陽懷玉死,可是都不敢明着來。
不過輔國說了都想要他死,那麽就是怕他。
所以柴圖聲稱只要全力說服鎮南王,在其他幾國反應過來之前,将陽懷玉掌控在自己手上,同時助鎮南王成為沂國新任國君,并與之結盟,那麽兩國便可相安無事。
屆時益安國再發展幾年,培養幾位将軍,便以匡扶天陽的借口,攻向其他幾國,為他們大軍北上找到一個合适且正當理由,一定可以闖出西南,拓展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