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上來就是修羅場ヽ(*`Д′)ノ!!

秦瑾摔門而去之後,杜安歌在床上躺了很久。

他原來以為秦瑾會對他下手的,結果他只是把自個兒的嘴唇皮咬破了之後就氣沖沖地跑了。

杜安歌望着他絕塵而去的背影,仿佛看見了絕塵而去的好感度條。

【宿主,去追啊!】小愛君着急上火地咬着小手絹。

杜安歌望着天花板,心痛地說,老子腿疼,真跑不動。

小愛君連了健康系統查了查他腿上的傷,之前杜安歌從杜府強行走到笑春堂,又被秦瑾折騰了幾下,傷口評估的确不容樂觀。

【那可咋辦,】小愛君憂傷地看着好感度,【已經降到50%了,再這樣下去就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地站在鏡子前,将頭發梳成……】

閉、嘴!

小愛君啪嗒關掉了小音箱。

杜安歌從床上掙紮着起身,慢慢挪到窗邊,往下看去。

他這間屋子在二樓,窗下斜對角對着笑春堂的正門,能清楚地看見人流走進走出。

【宿主,我建議你現在還是躺屍比較好。】小愛君憂心道,【傷口不疼嗎?】

疼。

【那幹嘛還看風景?】

杜安歌沒回答他,望着樓下離開笑春堂的人,眼睛眯了眯。

那是不是杜安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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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的。】

杜安歌眼裏刷刷放了兩道精光。

小愛君吓得往後一縮,卻很快被杜安歌提了出來。

快,給我屏蔽50%的痛覺!

小愛君抖抖索索地依言照做了,然後看着他可親可敬的宿主活蹦亂跳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怎麽剛剛不屏蔽痛覺去追秦瑾呢?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沉迷支線任務的宿主心思你別猜呀你別猜。

杜安歌從系統那裏半坑半騙弄來了能化妝的東西,勉強搗鼓出了原來的妝容,在幽深的小巷裏攔下了醉酒夜歸的杜安尋,杜安尋剛跟孟易那群狐朋狗友告別,一人晃晃悠悠地往杜府走去。

杜安歌抄了近路繞到他跟前那條路,其間系統一直在不停地發出傷口評估警報,與宿主展開了類似如下單方面會談。

【宿主!你的腿子在哭泣!你聽見了嗎!】

……

【宿主!你的腿子不是一次性的!】

……

【宿主!求求你做個人吧!】

……

【宿……】

你再不閉嘴我明天就寫個病毒黑了你。

小愛君捂着嘴哭唧唧地下線了。

杜安歌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将腿上的疼痛蓋去,躲在陰影裏屏住了呼吸。

杜安尋踏着月色慢慢往回走,他被關得太久,一口氣喝了太多,現在眼前都是發蒙的,腳下就跟踩着棉花一般沒輕沒重。

仲秋的夜風已經足夠涼,卷着殘枝敗葉鋪在一地清冷的銀霜上,撲簌撲簌的聲響在寂靜的巷子裏尤其明顯。

杜安尋被秋風吹得打了個哆嗦,胃裏猛地掀起一陣翻江倒海,扒着牆就着牆角就吐了一地。

他今夜晚歸,算是背了家法,本就行事小心,小厮和下人是萬萬不能帶了的,現下吐得天翻地覆都沒人來扶他一把,狼狽至極。

迷迷糊糊當中,他面前落下一道人影,身子被慘淡的月色拉得極長,杜安尋以為是小厮來尋他了,撐着牆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嚷嚷道,“快!來扶本公子一把!”

“二公子,這怕是不行。”

“什麽行不行的!”杜安尋甩了甩袖子,蹒跚着腳步走上前要去拉人。

那人動也不動地看着他,卻在他即将抓上袖口的檔口往後幽幽退了兩步。

杜安尋莫名地打了個哆嗦,混沌的腦袋突然清醒過來。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白衣,長發淩亂地散着,遮擋住了大半張臉,影影綽綽的月色中,他看不清這人的面容。

“你、你……”杜安尋吞了吞口水,“你是誰?攔着小爺的路作甚!”

“二公子,您不認得小的了?”

那人的聲音細若游絲,脆弱得仿佛用指頭一撚就碎了。

“什麽?”杜安尋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那人拉起嘴角,突然笑了笑。

一陣陰風吹過,揚起了遮擋着面部的頭發,露出了他右眼上一大塊黑褐色的疤痕。

杜安尋臉色一白,腳步一絆,往後跌坐在地上,“阿、阿華……”

“二公子,您可想起來了。”阿華蹒跚着腿上前幾步,伸手撩開擋着臉的發絲,嘴角的弧度往兩邊平拉開去,似乎是想勾出個笑,眼睛卻瞪得極大,仿佛在用着全身的力仔仔細細地盯着什麽,想把他釘死在視線中。

“你你你你別過來!”杜安尋手腳并用地往後退,他每退一步,阿華就拖着瘸腿上前一步,就這麽生生将人逼到了小巷的最裏。

“二公子,您莫要害怕,”阿華緩緩說,“小的不過是來侍奉二公子的罷了。”

“不、不準過來!”杜安尋手腳并用地爬起來,他三面圍牆,面前阿華背着光站着,整個人沒在了陰影之中,空有一雙眼閃爍着異樣興奮的光芒。

杜安尋轉過身,他要爬牆出去,動作卻在轉身的一剎那停止了。

他背面的牆上,阿華的影子明明白白地映在上面。杜安尋驚叫一聲,踉跄了幾步,又轉過身要爬側面的牆,阿華的影子卻也映在上面。

杜安尋周圍的牆上,映滿了阿華的影子,他明滅閃爍的眼神,還有嘴角那個毛骨悚然的笑。

“咯咯咯……”笑聲仿佛是從白骨相互碾磨之中發出的,“二公子,別怕呀,小的不會放過你的……”

啪嗒一聲,杜安尋應聲倒地。

一股難聞的尿騷味兒從空中蔓延開來,杜安歌捏着鼻子往外退了幾步,他還寫了好多臺詞呢,這才說個開頭杜安尋就倒了,白費了他那麽多功夫。

杜安歌從懷裏掏出一片撕裂的碎布,這是他拜托茗兒從阿華屋裏搜出來的,又弄了些血跡上去,塞到他虛握的手心裏,才甩了甩衣袖離開。

當然,他沒忘了讓小愛君把全息投影收起來。

三面牆上的人影消失了,小愛君興沖沖地過來賣萌打滾求誇獎。

【宿主吖……】

滾。

所以,打了三千字求表揚草稿的小愛君剛開了個頭就被迫打着滾不甘心地滾遠了。

杜安歌現在的狀況确實不是很好,腿上的傷口崩裂得很嚴重,但他還是強撐着尋了個無人的角落先把身上的白袍給燒了,擡頭看了看天色,是差不多該子時了。

他讓茗兒子時去笑春堂接人,本來是打算在笑春堂吓人的,結果計劃臨時有變,這裏離笑春堂還有段距離,他咬着牙靠着牆慢慢往笑春堂的方向走去。

【目前身體機能已經下降到45%了,宿主,你需要休息。】小愛君着急道。

要是不去笑春堂,在這裏呆一夜我也能死。

【下降到30%以下,你就會昏迷了。】小愛君嘆了口氣,【宿主,就算這身體你用不了多久,也不能次次都極限操作啊。】

杜安歌皺着眉還想說什麽,腳下一個踉跄,就要摔在地上。

一只胳膊伸了過來,托起了他的身體。

杜安歌第一反應是秦瑾,之前他摔門而去還沒來得及好好解釋,他擡起頭剛要開口,眼前的人卻并不是秦瑾。

“怎麽?見到我很失望?”林安禮似笑非笑道。

杜安歌往後退了半步,扶着牆站穩了,“沒有,我很意外。”

林安禮俯身壓了上來,摸着他的臉頰,“安歌,你的眼睛寫滿了失落啊。”

杜安歌現在腿疼,頭更疼,拉開他的手,“林安禮,大晚上你不睡覺夢游很好玩?”

林安禮微微一笑,“夢游不好玩,夢游碰見你才好玩。”

杜安歌是真的很疼又很煩,叫來了系統讓他放大痛覺。

【宿主,你抖m嗎?】小愛君瞪大了眼睛。

聽不聽話了?不聽話我立刻黑掉你。

【不是,你确定嗎?】小愛君問道,【宿主現在……】

快、一、點!

小愛君噤聲放大了他的痛覺,杜安歌晃了晃,悶哼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林安禮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撈住了他,将人往懷裏帶了帶。

【林安禮好感上升5%,目前好感進度95%。】盡管宿主昏迷,小愛君還是很盡職盡責地播報着。

一陣夜風吹過,掀起了幾片落葉,靜靜落在幽深的巷子口。

林安禮視線掃了腳邊的落葉,突然無聲地一笑,摩挲着杜安歌的面頰,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個吻。

【诶,這段好,錄下來回頭給宿主播着看。】小愛君掏出了一臺攝像機就開始錄。

林安禮擡起頭,又掃了一眼那落葉和巷口,才打橫抱起杜安歌離開。

小愛君扛着攝像機沒跟着走,将機位對準了那巷子,然後溜到一邊嗑瓜子去了。

不多久,巷子裏走出一個男人,一腳他在落葉之上。

撲簌一聲響,落葉在他腳下被碾碎了。

小愛君呸呸呸把瓜子皮吐掉,在男人的臉上對焦,盯着那屏幕看了半天,捂着小心髒在地上滾來滾去。

【宿主啊宿主啊!】小愛君痛心疾首地指天憤慨道,【都跟你說了,這時候秦瑾在一旁窺屏呢!好感度又降了5%啊啊啊!我的阿瑾啊啊啊!】

秦瑾無言地望着林安禮離開的方向,久久地伫立在仲秋夜風中,狂風暴雨般波瀾的眼眸在漫長的月夜中緩緩歸于往日的平靜。

或者說,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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