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六封情書

第二十六封情書

鄭雯看着幾人看似歉疚的神色和毫不猶豫的腳步,像是被粘在原地般無法移動半分。

明明知道會被這樣對待,明明早該習慣同學的忽視,可這一刻她還是會覺得難過。

為什麽就不能大膽一些呢,為什麽就不能在最初落落大方地和她們做朋友呢。

鄭雯也看不懂自己。

女孩子們三三兩兩坐在球場邊線上嬉笑着聊天,鄭雯隔的很遠默默看着遠處的一切。

她看着林禮嘉投了一個三分,看他和尚澤明默契的傳球,看王銘浩與他擊掌,她聽着衆人的歡呼,聽不斷有人說“好帥”,聽到男生也會驚嘆的感慨“牛逼”。

她只是低頭去背平日并不覺得晦澀到詩詞,盡管半天未曾翻動一頁。

簡單的考試為節省時間,三球就定了勝負。

林禮嘉甚至沒出什麽汗就結束了考試,意料之中的滿分,他笑着向對他恭喜的同學道謝便拿起成績表開始新的工作。

一個一個成績登下來,到了最後一行林禮嘉眉頭蹙起。

鄭雯名字後的分組欄一片空白。

他環顧一圈在操場的角落找到了鄭雯。

書頁印上陰影,鄭雯擡頭,是林禮嘉。

她慌亂站起身,即使站在臺階上仍需仰視林禮嘉。

“為什麽不參加分組?”

鄭雯埋下頭,林禮嘉本就只能看到一點點她的臉,如今更是只留下了微微發黃的發頂。

她總是這樣低着頭,起初林禮嘉看她這模樣想起夜光蘑菇只覺得好玩,如今卻是莫名煩躁。

鄭雯開口,聲音小的難以聽清。

“別的組都滿了,沒人能和我一組。”

林禮嘉聞言皺皺眉,他這才記起鄭雯在班裏的處境。

其實也不奇怪,來到學校的大家都是平等的,社交是要有回報的,如果一個人長期關上心門就會很難有人願意主動去敲響那扇門。

林禮嘉看着鄭雯的發旋,莫名想到了蘇霖曼。

阿曼是不會這樣的,她永遠不會這樣垂着頭,永遠不會像只鹌鹑一樣瑟索,她也永遠不會允許自己這樣被封閉。

她會孤立世界,而不是被世界孤立。

如果阿曼在場的話鄭雯肯定不會是一個人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富有同理心的姑娘。

林禮嘉嘆口氣。

“走吧,我跟你一組。”

鄭雯不可置信的猛然擡頭,“你嗎?”對上那雙她難以忘懷的眼睛,她又回過神來低下頭,“可是,你考過了啊……”

“沒事,陪你再考一遍。”

鄭雯擡頭,落入一雙溫和帶笑的眸子。

----

“最後一組了,鄭雯……是你啊,找到組了嗎?”體育老師問道。

鄭雯看了看林禮嘉,不知道該怎麽說。

林禮嘉挽起袖子,問同學借了副羽毛球拍。

“你可以嗎?”

鄭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打過……”

“沒事,我打輕點,你把球打過網就行了。”

鄭雯輕輕應了一聲。

尚澤明拉住林禮嘉,“你要和她一組?”

“嗯,有問題嗎?”

“沒有,只是……”

尚澤明話未說盡林禮嘉已經走到了場上。

下課鈴響起,卻沒幾個人離開,心懷不一樣的心思,總之大部分人都留在場邊看熱鬧。

他對着鄭雯挑挑眉,“我先發球,可以嗎?”

鄭雯點頭。

林禮嘉控制着力道,幾乎把球發到了鄭雯面前,鄭雯慌亂地揮着拍子,球是接到了,可惜打到了一邊,并沒有過網。

“噗嗤。”不知是誰帶頭笑出聲,鄭雯站在場上,耳朵不斷被灌進不加掩飾的譏笑。

她有些難堪,低着頭緊緊咬着嘴唇。

“對不起,太久沒打了,有些生疏。”

林禮嘉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下節化學,遲到沒有正當理由小心被罰站,都散了吧。”

他又看向旁邊的尚澤明挑挑眉。

尚澤明會意,上前搭上幾個男生的肩膀,“走走走,這有什麽好看的,我昨兒剛買了副科比的海報,賊帥!還沒給你們看呢。”

人走了大半,還有零零散散幾個人裝作聊天待在那裏,眼睛卻時不時往過來瞟,林禮嘉睨了他們一眼,懶得再理。

“是我疏忽,我先教你握拍吧,下節課再考。”

他站在她身邊,沒有直接用手,而拿着自己的拍子給她展示,錯處就用球拍把手輕輕去撥。她總是做錯,他也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一遍又一遍去糾正她,

明明距離沒有很近,可鄭雯還是覺得自己聞到了他身上的談談清香,該怎麽形容?大概就像陽光曬過的青草地,輕松又安心的氣息。

鄭雯偷偷用手背貼了貼有些燥熱的臉。

蘇霖曼和項爾聊着天走到操場,遠遠就看到林禮嘉和鄭雯站在羽毛球場,手裏拿着拍做着發球的動作。

“林禮嘉他們?”

“嗯,九班上節課是體育。”

“我說呢,就我們兩個人你幹嗎買三瓶可樂。”項爾撇撇嘴,從袋子裏拿了一瓶沖着蘇霖曼晃了晃,膩歪的嘟着嘴麽麽兩聲,“謝謝我們阿曼,我先去占場子,你待會過來找我哈。”

蘇霖曼被她逗笑,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好。”

她走到樹蔭底坐下,林禮嘉看到她,驀地笑起來,蘇霖曼沖他揮揮手,拿出瓶可樂對他晃了晃。

林禮嘉手握着拍子不方便,于是挑挑眉示意她自己看到了。

鄭雯的餘光從未移開,林禮嘉一直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如今面對他突如其來的燦爛被晃了神,呆呆的看着他的側臉,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鄭雯看見坐在樹下的那個花一般嬌豔的女孩。

她即使坐在石階上脊背也是挺直的,平日裏沒什麽表情時只覺得她長相清貴,眉眼冷淡,平白有幾分倨傲,如今見她笑魇如花的模樣更覺出她區別于他人的美麗。

站在林禮嘉身邊的她,和林禮嘉對面與他遙遙相望的蘇霖曼。

鄭雯覺得這畫面莫名滑稽,像是油畫裏的公主和王子,畫師失誤,不小心畫上了旁邊的女仆。

“看她那個沒見識的樣子。”

蘇霖曼聽到下意識皺皺眉,擡眼望去,是齊威在說話,嘲笑聲不加掩飾。

她撐着下巴饒有趣味的繼續聽。

“她不會覺得打個羽毛球就能融進來吧,鄉下人就是鄉下人。”

周圍幾個女生注意到後面的蘇霖曼,壓低了聲音又搗搗齊威。

齊威看了一眼沒在意,遙遙沖着蘇霖曼招招手,似乎為了展示自己的“不計前嫌”。

蘇霖曼側過頭笑笑,沒搭理他。

齊威嘴裏嘟囔了什麽,蘇霖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大抵在和別人說她裝什麽清高。

她最瞧不起這種男的。

全身上下只剩一張嘴還沒退化,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比一個月沒人打掃過的公廁還要令人作嘔。

齊威這人因為那些孽緣她是了解幾分的。憑着一張還算過得去的臉在班裏人際關系搞得不錯,他給蘇霖曼的印象和最開始的尚澤明有點像,只是遠比尚澤明要虛僞油膩的多。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徑直朝鄭雯走去。

“鄭雯,球拍可以借我一下嗎?”

鄭雯心中驚異為何蘇霖曼會知道她的名字,卻來不及多想。

手裏的球拍不是自己的,鄭雯下意識去看林禮嘉。

林禮嘉一眼就知道蘇霖曼憋了壞水,蘇霖曼沖他眨眨眼,他會心一笑,“給她吧。”

鄭雯伸出手,蘇霖曼道了句謝。

蘇霖曼乜斜一眼齊威,唇角輕勾,用力揮拍,羽毛球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其實沒有多疼,但蘇霖曼用了全力,還是在齊威腦門留了個紅印。

她愉悅的勾起嘴角,挑釁地對齊威挑挑眉,而走到鄭雯身邊,把球拍還給她,輕聲附在她耳邊:

“當無緣無故挨打時,就應該狠狠回擊。”

她拍拍鄭雯的肩膀,對她溫和一笑後轉身,獨留鄭雯一人在原地怔忡。

齊威攔住她的腳步,有些不甘心地開口:“我就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是這樣愛多管閑事的人吧。”

“我是什麽樣的人用的着你說?”蘇霖曼譏諷道。

“況且……沒人教過你基本禮儀嗎?玩笑只有對方覺得好笑的時候才是玩笑,否則跟語言暴力有什麽區別?”

林禮嘉走到蘇霖曼身邊,球拍被他搭在肩頸上,他斜斜站定,看向齊威的目光冷峻。

她背脊挺的更直了些。

齊威知道蘇霖曼不是像鄭雯那樣任他揉扁搓圓的性格,只能不甘心地冷哼一聲悻悻然離開。

林禮嘉以手抵唇悶悶地笑了幾聲,随後聲音愉悅地看向鄭雯:“快上課了,你先回教室吧,下節課再考就行。”

鄭雯連忙點頭,低着頭小聲道了句“謝謝”,快步離開球場。

她走到蘇霖曼身邊時腳下步子停住,蘇霖曼瞧見她站在原地深呼吸像是為自己打氣的樣子覺得還挺可愛。

“那個……蘇霖曼,剛才,謝謝你。”

她的聲音細如蚊蠅,那句謝謝卻是清晰堅定。

蘇霖曼無所謂地笑笑:“沒事,別放在心上,其實是因為我也不太喜歡那個人才這樣做的。”

身邊傳來一聲悶笑,蘇霖曼回頭,正是林禮嘉發出來的。

“你笑什麽?”

“沒什麽,笑你快意恩仇順便行俠仗義。”林禮嘉眉眼彎彎,“順便。”

蘇霖曼剜了一眼林禮嘉,伸手去掐他的胳膊。

“欸,碰不到。”林禮嘉側身躲開,幼稚地晃晃腦袋。

蘇霖曼到底有幾分包袱,看着鄭雯在場沒與他鬧,只貼近他身邊低語:“放學別走啊小夥子。”

“不走不走,看曼姐搖人打我。”

蘇霖曼有些無語。林禮嘉這人平日裏穩重自持的不要命,幼稚起來卻讓人覺得完全可以遣返幼兒園。

鄭雯隔着不近不遠一段距離跟在他們身後,看着二人打鬧也不禁彎了嘴角。

真美好啊。

可以大大方方的和在意的人玩鬧,不去遮掩真實地情緒,遇到開心的事就開懷大笑,遇到不爽的人就锱铢必較。

他們無畏任何風浪和冷眼,他們共賞一場又一場春花秋月。

鄭雯好羨慕,卻不覺得嫉妒。

很奇怪,好像覺得這樣明媚自信的人生來就該享受這樣的人生。

那我呢?鄭雯問自己。

我是為什麽不能像這樣生活呢?

是貧窮嗎?她隐隐知道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為什麽呢?

她有些茫然,卻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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