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三封情書

第三十三封情書

“為什麽不讓她學呢。”蘇霖曼聲音低沉,像是呢喃,也像詢問。

趙老師嘆口氣,“王洋家裏好像算是什麽書香門第,她媽媽以前工作在外地,爺爺奶奶帶着看她喜歡什麽就讓去學,到前些年她媽媽調過來看她打鼓,覺得沒個女孩樣子,于是就不讓學了。”

蘇霖曼皺皺眉,“王洋性格挺有主見的,她沒反抗嗎?”

“怎麽沒!”說起這個,趙老師音量陡然提高許多,“後來過了段時間她又來找我上課,我尋思是她和家長談判成功了呢,誰知道其實是她自己攢的錢,沒過幾天就被她媽發現了,來我們這鬧了好一通,還把王洋的鼓面搗壞了,後來就沒見王洋了,學校也不敢再收她。”

趙老師了眼牆上的鐘,匆匆跟蘇霖曼說了再見便跑去上課。

蘇霖曼沉默良久,再看看教室裏難得笑容明快輕松的王洋,心裏卻堵着難受。

隔壁教室門突然打開,開門的髒辮男孩猝不及防與被聲音吸引下意識回頭的蘇霖曼對上視線,嘴巴輕輕張了張,說了句什麽感慨詞蘇霖曼沒有聽清。

待那男人回了教室,蘇霖曼往裏瞟了眼,裏面的人穿着統一的服裝,樂器也是和九班人員差不多的分配,聽談話內容應該是某個剛組建起來的小樂隊。

主唱女孩和吉他手率先出門站在門口等候,蘇霖曼往旁邊走了幾步拉開些舉例。

不知道兩人發現什麽,興沖沖等招呼着其他成員,“陳飛!過來!”

“怎麽了?”有人應着聲出來,正是那個髒辮男孩。

主唱興奮道:“你看,那個樂隊的鼓手是個女生诶,不知道技術怎麽樣!”

陳飛不屑嗤笑一聲,“一個女的學什麽架子鼓。”

踱步的動作頓了頓,蘇霖曼眼神冷冽許多。

他瞟了一眼蘇霖曼,聲音又洪亮些:“不說踩镲,碎镲,點镲,水镲她能不能分清,連着打半個小時一個女的能堅持下來嗎。”

“我畢竟打架子鼓快十年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照我看架子鼓不過是她顯得自己與衆不同的手段罷了,女孩畢竟還是學些古筝啊,鋼琴啊,跳個舞啊才可愛些,她這樣擺擺花架子還可以,輪起真刀實槍的……呵。”陳飛話未說完,嗤笑一聲便沒了後續。

另外兩人顯然是習慣了他的自大,也跟着應和。

蘇霖曼反複深呼吸了幾次,最終還是沒忍住。

“眼力?我怎麽沒發現你長眼睛了?嗯……直腸,大腦和眼睛是一條路?”

陳飛從打開門一霎那就注意到門口這個女孩。條亮盤順,實在是難以見到的漂亮姑娘。他就看了那麽一眼心裏就癢癢,說話間有意無意透露優越表現着自己。

誰成想這姑娘一張嘴和外貌簡直是大相徑庭。

陳飛打小就是個目中無人的,他家庭條件還不錯,自己學了幾年架子鼓,雖然算不上什麽佼佼者,但在這個小樂隊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回頭看蘇霖曼的動作遲緩,似乎還有點怔愣,餘光掃到一旁幾人想笑不敢笑的模樣才有些羞惱的漲紅了臉。

“你這人說話怎麽那麽難聽,關你什麽事啊!”

蘇霖曼說話時不動聲色的走到王洋等人所在教室的門口。

她看見林禮嘉的右手垂在身側,蘇霖曼知道,那是樂曲即将結束時林禮嘉等習慣性動作。

心下了然,索性沒了與陳飛争論的興趣。

“說你以貌取人,我覺得你沒長眼睛,留那兩個孔在你逼仄的臉上浪費空間還不如堵上算了;說你不會說話,我覺得跟狗搶吃的,吃多了說話這麽臭也是理所當然。”

“女孩子怎麽樣才算‘可愛’我不知道,但你這個人,的确是呼吸同一片空氣也覺得晦氣的程度。”

教室裏的尚澤明看到她,眼睛欻地亮起來,蘇霖曼沖他眨眨眼,下巴微微沖着門鎖的方向揚了一下。

尚澤明會意,打開了門鎖但沒開門。他掃視了一圈外面站着的人,目光鎖定在髒辮男身上。

看着他就有種莫名不爽的感覺。

蘇霖曼說話期間陳飛的臉變了好幾種顏色。嘴張張合合,似乎被眼前人外貌和性格的反差沖擊的不小。

“還有,我說話為什麽這麽難聽?”

蘇霖曼背靠着門,手搭在門把手上。

“你那件體恤我有件差不多的。”

幾人注意力被拉到陳飛身上的衣服,那是樂隊訂的隊服,藍紫撞色底圖上印着白色的手寫字——“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不得不說,設計的人審美還不錯,只看隊服很有搖滾熱血的感覺。

蘇霖曼忽而燦爛地笑起來。

“只不過我那件衣服上的字不太一樣。”

她擡手,手心沖着眼前人,大拇指中指無名指搭在一起,做了一個搖滾的手勢。

蘇霖曼笑顏如花,手指修長瑩白,這幅畫面實在是賞心悅目,陳飛心裏的火一時間被驚豔壓住,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我的衣服上寫的是……”

“永遠年輕。”

“永遠罵人難聽。”

右手轉了個方向,手背對着對面,赫然只有中指豎立着直指陳飛,嘴角也壓成直線。

看個屁,罵的就是你。

蘇霖曼見好就收,迅速壓下把手鑽進教室,猝不及防地撞入一人胸膛。

“幹……幹啥呢你,今天沒下太陽吧?”

尚澤明雙手撐在蘇霖曼肩膀上推開她。

心跳……好快。

這個人突然進門怎麽不吱聲的啊!!!

我在說什麽啊!!!

“你傻了吧,說話颠三倒四的。”

蘇霖曼沒多在意,揉着自己的鼻子走開。

遠遠抛來一瓶礦泉水,蘇霖曼下意識借住,擡眼對上林禮嘉的視線。“你也不怕把我砸死。”

林禮嘉笑笑沒說話,放下吉他迎過來。

他剛剛走到蘇霖曼身邊停下,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

蘇霖曼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一黑。

兩堵人牆結結實實地擋在她面前。

“你這個死……”陳飛踹開門後沒看見那女人,唯有兩個高他一頭的男人充滿了眼前的畫面。

他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我找……我找……”

“找誰?”尚澤明冷聲開口,故意低頭靠近陳飛半垂着眼看他。

林禮嘉沒說話,只是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肌肉結實的小臂。

“你們有人認識他嗎?”王銘浩也從角落走上前來,他不明所以,但看好友姿态不怎麽友好于是也冷着聲音。

他個子比兩人更高,留着寸頭皮膚又黑,看起來特別唬人。

陳飛下意識後退一步,梗着脖子找臺階下。“算了,算了,我不與女人……”

蘇霖曼戳戳林禮嘉的後腰,林禮嘉又上前一步,蘇霖曼躲在他身後探出個腦袋,另一手握拳在耳邊揚了揚。

“我不與她計較,快走吧,我還要去趕演出。”他退出教室快步離開,身邊的男生疑惑問道,“飛哥,酒吧老板不是說今天不用你嗎?”

陳飛罵了句髒話踹他一腳,步子更快了。

尚澤明目送着他遠去,轉身想邀功時看見身後空空如也。

蘇霖曼緊緊貼在林禮嘉身後。

他肩膀微不可見的耷拉了一點。

“怎麽回事啊你,又惹事?”林禮嘉開口雖是問句,語氣裏卻沒有責怪,他知道蘇霖曼不會無緣無故做傷害別人的事情。

蘇霖曼原本義憤填膺的想吐槽,餘光瞥到角落裏好奇地探頭探腦的王洋。

腦海裏飄過趙老師說的那些話,蘇霖曼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沒什麽,看不慣而已。”

林禮嘉知道她是有不能說的理由,于是沒有追問,一向好奇心最重的尚澤明卻是奇怪的沒再說話。

蘇霖曼欣慰地想這孩子總算長大了些。

跟馮芊芊和王洋打過招呼,蘇霖曼站在一旁看了一遍幾人正式版的合練。

“作為半專業選手,我建議你們立刻退賽。”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滞。

蘇霖曼眼睛一轉,誇張的開口。

“你們嚴重威脅到了我們班拿第一!我請求立刻退賽給我一條活路!!”

衆人提着的心這才落地,高興的笑開。

“尤其是王洋,”待大家稍稍安靜些,蘇霖曼看向王洋,嘴角彎起一個令人安心的弧度,“你是我見過最好的鼓手,真的很棒。”

王洋眼睛微微睜大,臉頰迅速漫上紅暈,她習慣性的去推眼鏡才發現自己今天帶的是隐形,于是局促地握緊了鼓槌。

目光對上蘇霖曼溫柔漂亮的眼睛,她的心也沉靜下來。

“謝謝你,阿曼。”

回程的路上,蘇霖曼走在王洋身邊,看着前面幾人打打鬧鬧,如同帶小孩出門的媽媽一樣無奈笑笑。

王洋驀地開口,“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那個男生叫陳飛,我和他以前都是趙老師的學生。”

腳步微頓,蘇霖曼平生第一次面對一個人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王洋……嗯,雖然之前和你來往不多,但我一直覺得你很好,你很棒,你架子鼓打的也很好,嗯,我是想說……”

“沒事的阿曼,我沒事。”王洋看着蘇霖曼,她一向不擅長對別人露出和善的微笑,,像媽媽說的那樣,她得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才行。她總是在計算什麽弧度的笑才算完美,可她算不出來,于是幹脆放棄。

面對這樣好看的笑容,是很難繼續緊張的,蘇霖曼亦然。

她停下腳步,王洋不明所以的與她面對面。

“其實我是想說,不要放棄,或許你不知道,但你握着鼓槌的時候,真的在發光。”

此刻已是傍晚,橘子糖果色的城市是擠壓橘子皮後的酸甜氣息,汁水呲的一聲噴出,像是在陽光的海裏打開一瓶汽水,二氧化碳咕嚕咕嚕從人心裏冒出,酸脹溫暖。

“我沒有放棄呀,阿曼。”王洋眼睛彎起來,“偷偷告訴你,我最喜歡的一套鼓市價兩萬三。”

“我已經攢了一半啦。”

一幹而盡那瓶汽水,幹脆豪爽地打個嗝。

試圖困住我的,都促使我馬不停蹄的奔向遠方。

蘇霖曼莫名松了一口氣,盡管這個夢想與她毫無關系。

“恭喜你。

提貨那天,記得告訴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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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王洋寫完作業趴在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鼓點,手機突然震顫一聲,她解鎖屏幕,是王銘浩發來的消息。

“忘記說了,今天真的很好看,鼓也打得很好,班長,你真厲害!”

屏幕是自動熄滅的,它的主人一直沒有關機。

不知過了多久,被揉成團的被子裏傳出一道含笑的聲音。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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