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八十年代潮流

第23章 八十年代潮流

“雨禾, 你怎麽來了？”劉勝男很欣喜，“你稍等我一下。”

姜雨禾看到有客人在挑衣服，便說道：“你先忙。”

說完, 她仔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劉勝男所在的攤子是在室內，類似于寬敞的廠房, 被隔成一個個空間, 每個空間都有一個抹了水泥的石臺, 中間掏空，可以用來儲藏貨物，四周綁着縱橫交錯的竹竿，上面可以挂衣服，展示給客人挑選。

很多攤主還在角落裏用布遮擋起來, 圍成了一個簡易的試衣間。

這種攤子, 姜雨禾在前世剛出來謀生時看到過，當初她的衣服基本都是在這種地方買的。

現在再次看到，心裏不禁升起一絲懷念。

送走客人後, 劉勝男走了過來，“雨禾，你今天回去觀禮，沒有被姜麗麗刁難吧？”

她知道雨禾性子軟, 沒少被姜麗麗欺負。

“怎麽可能？”姜雨禾挑了挑眉,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我想買幾件衣服，你推薦一下？”

“好啊！今年最流行健美褲了！搭配蝙蝠衫, 看起來就很時髦！這些都是我前段時間去廣城進的貨。”劉勝男找出幾件衣服。

所謂健美褲，就是踩磴褲, 黑色緊身的面料，穿的時候将褲腳的線踩在鞋子上，這樣可以将身材線條勾勒出來，上身再搭配寬松的蝙蝠衫，看起來個性鮮明。

雖然這是華國女性審美和獨立意識發展的體現，姜雨禾卻不喜歡這樣的打扮，她問：“還有別的款嗎？”

“你不喜歡啊，那這種喇叭褲呢？”劉勝男又拿出一條牛仔喇叭褲。

姜雨禾還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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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那先看看衣服吧，這種文化衫呢？喜不喜歡？”

姜雨禾看着她手裏寫着“我是流氓我怕誰”“跟着感覺走”之類的口號的衣服，不由得撫額。

她想起剛才程明輝的打扮，簡單的麻布白襯衫，卡其色的直筒褲，看起來就很幹淨利落，也比較接近後世的簡約風格。

也不知道他的衣服在哪裏買的，看起來應該不便宜。

“幫我挑一些簡單款式的T恤、直筒褲吧。”

劉勝男無奈，“你怎麽就不好好打扮呢？那個姜麗麗整天打扮得像花蝴蝶似的。”

姜雨禾淡淡道：“她很快就沒機會打扮了。”

“什麽？”

“就這件藍色T恤吧，還有這條褲子。”

姜雨禾挑了四件簡單款的衣服和褲子，想了想，又挑了兩件蝙蝠衫和健美褲。

劉勝男笑道：“喔，你這是覺得它好看啦？”

“不是，我給……我媽買的。”姜雨禾又指了指小丫頭，“有沒有适合小娟的？”

小丫頭眼睛亮了亮。

“這種喬其紗裙子今年挺流行的，還有黃裙子，前段時間播出了一部電影很火，女主角就是穿這種。”

姜雨禾問小丫頭，“你喜歡嗎？”

“喜歡！”小丫頭瘋狂點頭，“薛彩兒就是穿這種黃裙子，不過好貴啊！”

“不貴，賺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勝男，你看看她穿什麽碼數合适？”

“好咧！”

最後，姜雨禾買了十三件衣服，才花了六十塊錢，這還是她拒絕了劉勝男給優惠價的結果。

這年頭錢的購買力很強，但她知道八十年代末，随着經濟的發展，物價水平很快會迎來飛漲。

告別劉勝男後，姜雨禾又繼續逛夜市，給小丫頭買了些綁頭發的皮繩飾品、給江海蘭買了些護手霜等小玩意，另外還給自己買了一雙運動鞋。

國民牌子，很耐穿，她在四十年後還看到過這個牌子在售。

小丫頭拒絕了姜雨禾給她買鞋子的好意，喜滋滋地抱着裙子，已經迫不及待地回家穿起來了。

江海蘭收到了衣服，嘴上說着姜雨禾亂花錢，但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高興的神情。

對于她的唠叨，姜雨禾卻不覺得厭煩，甚至有點享受其中。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把她們當成了家人。

-

第二天，姜雨禾在碼頭收海鮮時，看到有個漁民捕撈了一網海蛎，她頓時想起昨晚做的蚵仔煎，于是便全部買了下來。

賣了一個多星期烤鱿魚烤章魚，客人已經逐漸失去新鮮感，是時候增加一些新吃食了。

還有，平底鍋也必須買一個，至于煤氣竈，目前還不是很急需，下個月賺到錢再買好了。

回到家屬院樓下時，她看到姜大傑正坐在自行車上等着，地上放着一桶海鮮。

他率先說話，“大侄女，你讓我好等啊……”

說着，又朝姜雨禾身後的三輪車車廂看去，待看到上面滿滿都是海貨時，他頓時詫異得說不出話了。

他原以為大侄女擺攤只是小打小鬧，卻未料到這手筆還不小啊。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幫村民，但是這些粗重活，料她也不能堅持很久，光這些沉重的海貨，她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沒辦法擡回家！

想到這裏，姜大傑哼了哼，嘲諷道：“你別三分鐘熱度，給了村民希望，又讓他們失望啊！”

姜雨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多少錢？”

這樣的漠視讓姜大傑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沒好氣地說：“一共八斤，有章魚、鱿魚、虎蝦之類的，你自己看吧，一共3塊錢。”

姜雨禾掏出錢給他，爾後一手提起水桶。

“唉，很重……”正想幫她把桶提上樓的姜大傑慢了一步，眼睜睜地看着這個柔弱的大侄女輕輕松松地一只手拿起水桶，又恍若無物般迅速将桶裝的海鮮都倒在了三輪車上的塑料桶裏。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嘴巴驚訝得合不攏。

姜雨禾随手把水桶挂在他的自行車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說：很重？就這？弱雞！

姜大傑感受到其中的鄙視意味，不由得漲紅了臉，“你……”

姜雨禾說了句“慢走”後，便沒有再理他，轉身拎起兩個塑料桶，一手一個，步履輕松地上了樓。

姜大傑感覺到自己的臉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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蚵仔煎受到了很多食客的歡迎。

對于沒怎麽離開過瓊州島的當地人來說，蚵仔煎絕對是個新鮮的吃食，它既有海鮮的清甜，又能紅薯粉的軟糯，煎得金黃金黃的，吃起來口感香脆鹹鮮，再加上些甜辣醬，更是口感層次豐富得讓人停不來嘴來。

姜雨禾的攤子被圍得水洩不通，她煎了一個又一個蚵仔煎，都快忙不過來了。

程明輝到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情景。

“輝哥，這裏就是你說的很好吃的小吃攤？果然很受歡迎啊！”邝永安好奇地四處打量，鼻子嗅了嗅，又忍不住驚呼，“哇，這是什麽味道，好香啊！”

最近輝哥空閑時總是往外跑，古古怪怪的，今晚又突然說早外出，他追問之下，才說是要去夜市買宵夜。

同宿舍兩年了，他知道輝哥并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于是他軟磨硬泡地跟了出來，想看個究竟。

卻不曾想到輝哥竟然沒有說謊，真的是來買宵夜的！

就憑這香味，他都忍不住瘋狂咽口水了！

程明輝沒有理會邝永安，他徑直繞過人群，來到了姜雨禾身邊，笑着問：“需要我幫忙嗎？”

姜雨禾抽空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你幫我收錢好了！”

程明輝嘴邊的笑意更大了，讓他幫忙收錢，這是信任他的表現麽？

“好。”

跟着走了過來的邝永安見此恍然大悟，原來輝哥吃宵夜是假，追女同志才是真的！一向對女孩子不假辭色的他，竟然動了凡心！

也是，這個老板娘這麽漂亮，廚藝又這麽好，确實很讓人心動啊！

邝永安很有眼色地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又走到了隊伍後面排隊，他的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程明輝忙而有序地收着錢，偶爾幫忙給顧客舀涼茶，心裏的驚訝越來越強烈了，就這麽一少會，他已經收了将近二十塊錢了，而顧客還在接踵而至。

怪不得她有自信，一個月後就能買冰箱！這真是一個神奇的女孩！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她身上，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同志！我是輝哥的舍友，給我來一塊這個煎餅，再要三串烤鱿魚，三串烤章魚！一杯涼茶！”說着，他将錢遞給程明輝，眼裏滿是八卦。

程明輝哼了哼，“吃這麽多，你明天是想跑十公裏嗎？”

“先吃了再說！同志，你的手藝太棒了！我光聞氣味都忍不住流口水！怪不得輝哥……”

“把錢收好了，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程明輝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邝永安立刻閉了嘴，只是目光仍然滿是八卦地在兩人之間流連。

姜雨禾對他點了點頭，麻利地将做好的吃食遞給他。

“謝謝！”邝永安接過後，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吃起來，也顧不上燙了，嘴裏不斷驚呼，“好吃！太好吃了！”

一副餓狠了的樣子。

程明輝既尴尬又心酸，他還沒能嘗到她的手藝呢！邝永安這憨憨倒是吃上了。

好不容易等這波客人都離開了，姜雨禾做了兩份蚵仔煎，又烤了些章魚鱿魚，遞給程明輝，“謝謝你的幫忙。這是我請你吃的，你嘗試一下味道，提些意見？”

程明輝也沒有客氣，大方地道了謝後便吃了起來。

“蚵仔煎比我在廈市吃的還正宗！章魚和鱿魚也好吃得無可挑剔，我實在提不出別的意見了！”他由衷贊道。

姜雨禾笑了笑，“謝謝。你還去過廈市嗎？”

“嗯，在當兵前我曾在全國游歷過一段時間。”

姜雨禾好奇，“都去過哪些地方……”

兩人邊聊邊接待客人，相談甚歡。

不遠處，徐元貴沉着臉盯着姜雨禾，良久，他掏出兩塊錢，遞給身邊的小子，“去，将那些吃食每樣都給我買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