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爬山

爬山

秋意正濃，山間樹木上的樹葉被時間染紅。

從峰頂眺望遠方，目之所及都是飄搖濃豔的紅黃樹葉，綿綿群山一直延伸到遠方。

這是和鋼筋鐵骨的城市完全不同的景色。

自然之景。

蔚燦深呼吸了一口，感覺整個人都舒暢了許多。

他轉過頭喜滋滋地看着盛彥澤：“這邊風景怎麽樣？”

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快來誇我”的表情，把盛彥澤又成功逗笑。

盛彥澤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他真心實意道：“特別棒。”

眼前的景色得了誇獎，蔚燦感覺像是自己也被誇獎了一樣。

他掏出自己的微單，四處看看哪裏比較适合取景。

就是現在時間不是很合适。

拍照出片最合适的時間是清晨、黃昏這種時間。太陽光不是直射的，會制造出很漂亮的光影。

拍了幾張樹木植被。

發現了一顆上面長着果子的樹，果子的形狀比較獨特，離遠了看像是樹梢間挂着一個個小燈籠。

蔚燦剛想回頭喊盛彥澤來看看這棵樹，就看到他站在山崖邊緣，舉目遠眺。

整個人容姿挺拔，身材颀長，側臉看上去眉目深邃，姿态俊雅。

長發在腦後随意束成一束，随風在腦後飄蕩。

他忍不住擡起手，用相機偷拍了一張盛彥澤的照片。

“師兄。”

“嗯？”

盛彥澤聽到蔚燦喊他，回過頭。

蔚燦發現盛彥澤的眼神是溫柔的。

哪怕眺望遠方群山，也沒有用一種很孤高冷漠的眼神，反而像是極喜愛這個世界，眼神也透露着對周圍的溫柔。

看向他的時候，嘴角還挂着微笑，眼神如多情的春天的風，直吹到蔚燦心裏。

蔚燦一下子就定住了，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匆匆扭頭，他也看向遠方群山方向，試圖遮掩自己剛剛的一時失神。

他端起相機，狀似正在拍攝遠處風景，嘴裏解釋：“你看這漫山遍野的紅葉，中間還有橙黃的顏色過渡，顏色真的很漂亮。像不像一幅油畫？”

盛彥澤似乎沒發現他的異狀，贊同地點頭：“确實，層林盡染，美不勝收。偶爾出來走動一下，利于身心健康。你經常來山裏取景嗎？”

蔚燦也放松下來：“也不全是取景。我還挺喜歡爬山的。不是去挑戰那種陡峭的山峰啦。就是類似錦山這種山。”

“是嗎？那你對平城的山很熟悉啰？”

“那是，平城周邊的小山我都走遍啦。”蔚燦說着，語氣中不自覺帶着一點驕傲，“我家那邊的山更好看。春天一到，漫山遍野都是一片新綠，特別好看的那種綠，看着就是層層疊疊的生機。還有野花也到處都是，很好看。”

盛彥澤嘆了口氣。

蔚燦問：“怎麽啦？”

盛彥澤笑得很有深意：“唉，我也想偶爾來欣賞欣賞自然風光，就是對平城的山沒什麽研究。”

他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

蔚燦努力繃住笑：“那我來爬山的時候，也問問師兄？”

盛彥澤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你這個建議不錯哦。”

蔚燦：“不過領隊可不是白幹的。”

“嗯？蔚導要什麽報酬？”盛彥澤做苦思冥想狀，“請蔚導吃飯？”

蔚燦舉了舉手中的相機：“當我的模特來抵？”

盛彥澤：“這就行了嗎？”

他擡手在額頭上搭涼棚，裝作眺望遠方的樣子：“像這樣的模特嗎？”

蔚燦順勢拍了一張：“對。就要這樣放飛自我，自由發揮的模特。”

盛彥澤放下手，轉過來看蔚燦，忍不住笑。

蔚燦拍了很多照片，風景沒幾張，盛彥澤倒是拍了不少。有不經意間抓拍到，很俊美飄逸的，也有故意搞怪的。

兩人擠在一起，他把照片給盛彥澤看的時候，盛彥澤搖着頭輕嘆：“我如果要買斷這幾張照片，是不是得給你付封口費啊。”

蔚燦故作不滿：“師兄你什麽意思啊。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技術？”

他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幾張照片，真心實意道：“其實很帥的。”

或許是他對盛彥澤有了濾鏡，再加上盛彥澤基礎條件本就極好，不管對方做出什麽動作姿勢，他看着都是帥的。

盛彥澤認真看了一下蔚燦的表情，不似作僞，只能搖搖頭失笑道：“那我只能拜托蔚大師把這幾張很帥的藏藏好，別讓別人看到。”

蔚燦點點頭：“對，只能給我……”

他話說到一半感覺不太對勁，趕快收住。

盛彥澤沒聽全：“嗯？只能？”

還沒等他繼續追問，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

“抱歉。”

盛彥澤跟蔚燦比了個手勢，到一旁接電話去了。

留在原地的蔚燦拍了拍自己胸口，好懸，還好盛彥澤有電話過來。

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麽圓。

盛彥澤接電話的時候，他又去找了點植被風景拍。

來一趟，也不能真的就全拍盛彥澤了。

過了一會兒，盛彥澤接完電話，過來找蔚燦。

他眉毛向下，剛剛笑鬧時的笑容都收了起來，看起來剛剛接的就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電話。

“抱歉啊。我得先走了，剛電話過來，得去兼職的地方加個班。”

雖然玩到一半盛彥澤就離開，不是讓人心情愉快的消息，但畢竟是工作嘛。

賺錢是很重要的。

像他爸媽，周末也要出差加班，全國各地飛，時不時還要飛個國外參加什麽行業峰會。

蔚燦很能理解。

他通情達理地點頭：“了解。師兄你去忙吧。”

蔚燦越這樣，盛彥澤內心的愧意越重。

雖然一起來爬山算不上什麽承諾，這還是臨時起意，但玩到一半，他就先走了，總有點說不上的感覺。

那邊催得急，今天也只能這樣了。

盛彥澤一臉抱歉：“這樣吧。晚上請你吃飯？”

蔚燦搖頭：“你要是忙完了，晚上一起吃飯沒問題啊，用不着請我。”

他好奇多問了一句：“師兄，你這是什麽兼職啊。怎麽動不動就要加班。”

“嗯。”盛彥澤欲言又止。

蔚燦：“啊，要是不方便說，不說也沒關系的。”

盛彥澤笑着搖了搖頭：“不是不方便。是不知道怎麽描述。我是去補詞的。”

聽到“補詞”，蔚燦耳朵豎了起來。

盛彥澤接下來的話驗證了他的猜想。

盛彥澤：“電視劇你看過吧，有些演員的聲音可能和角色不搭配，後期就會請配音演員幫忙配音。”

蔚燦遲疑道：“你是配音演員？”

盛彥澤自謙地笑了笑：“目前還算不上配音演員，我目前也只是能配配音。”

他看了眼手機。

蔚燦注意到盛彥澤的動作，哪怕腦海中湧出一萬個問題，也打算就此打住，他主動道：“你先去補詞吧，之後在聊。”

盛彥澤對他點點頭，轉身快步往山下走去。

當盛彥澤的背影在蔚燦視野範圍消失，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浏覽器開始搜索“盛旻”相關的信息。

一開始是不想把廣播劇中的角色和現實混淆。

不想離心目中的偶像太近。

害怕知道現實中的人之後，會影響對成旻作品的感觀。

畢竟圈子裏曾經可是有不少“大神”都“塌房”了。

但聽到盛彥澤親口說出他也在做配音相關的工作時，蔚燦心中曾經有過的懷疑浮上水面。

盛彥澤和成旻的音色實在太像了。

作為一個很火的CV，成旻曾經也出席過一些漫展見面會。這個消息蔚燦是有印象的。

他直接在浏覽器搜索“成旻”“漫展”，這兩個關鍵字。

果然能搜到圖片！

但山上網絡信號很差，等了好幾分鐘也沒辦法刷新出來圖片。

蔚燦甩了甩手機，心裏急得不得了。

一些疑問如果只是放在那裏，時間長了沒人理，就慢慢地被掩蓋在日常生活的雜亂之中。

但若是輕輕抽出一個線頭，就會讓人忍不住想把所有的絲線捋順，看看底下究竟是什麽材質。

蔚燦這個時候正式好奇心和懷疑達到頂峰的狀态，一刻也不能等。

再加上他照片拍得差不多了，盛彥澤也因為工作離開，索性就直接往山下走，找個信號好的地方，仔細确認成旻和盛彥澤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心裏發急，蔚燦一路跑下了山。

可能是因為下山太急了，到最後山門口時，蔚燦腳下絆了一下，左膝直接跪在柏油馬路上。

這一下磕得實實在在，蔚燦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疼的。

剛入秋，他穿得不算多，只有一層單褲，這一下摔地結實，整個膝蓋先是劇痛，然後發木，之後是絲絲拉拉的疼。

漸漸的，在膝蓋磕到的位置，逐漸從裏面暈染，透出星星點點的紅色印記。

“蔚燦？”

聽到熟悉的聲音，蔚燦擡起頭。

盛彥澤在他不遠處，本來已經拉開出租車的門，現在看到他，一臉驚訝。

他探到車內跟司機說了什麽，關上車門，轉身往他這邊快步走來。

一開始只是步速加快，接着逐漸提速，越走越快，到最後是跑到他身邊的。

蔚燦腦子發懵。

盛彥澤怎麽還在，不是加班補詞去了嗎？

本來被疼暈的腦子更轉不過來了。

盛彥澤小心翼翼地挽起蔚燦的褲腿，盡量在不碰到他傷口的情況下，把褲腿挽到膝蓋以上。

膝蓋的位置紅斑點點，傷口不算大，但一直在流血。

盛彥澤摸了下口袋。

沒帶紙巾。

也沒什麽其他能止血的東西。

“等我一下。”盛彥澤留下一句話，就往山門口不遠處的移動售貨車那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