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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舟看了看宋殃還坐在那裏等他，換了身衣服走過去，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喂，你要坐到什麽時候？”

宋殃被這一聲緩過神來，尴尬的縷了縷頭發，站起身來問道：“你下班了吧，我可以請你吃飯了嗎？”

宋殃看着寂舟，他換了身衣服，一件黑色T恤，沒什麽特色，顯得很幹淨利落。

寂舟沒理會，輕瞟了一眼宋殃，轉身走了出去，宋殃也馬上跟在他身後。

外面的太陽簡直如漆似火，熱的發悶，宋殃真的想一直待在店裏不出來。

宋殃望着前面高大的背影，試圖借用它來擋太陽，像是被察覺到了，寂舟轉過身來看向她，冷聲說道：“我今天沒時間，下次約吧。”

宋殃連忙拉住他的胳膊，反應過來又連忙甩開，急促地問：“你要去哪？”

寂舟疑惑的皺了皺眉，這小姑娘怎麽這麽奇怪，不就是救了她一回嗎，需要這麽糾纏不舍麽。

“我要去幫兄弟看場子。”寂舟随口說了句。

“我跟你一起去吧。”宋殃說道。

寂舟被逗笑了，本來是想拒絕的，但又看到宋殃這副樣子，又開始同情心作祟，答應了她。

這是江羽開的一家名為“GY”的娛樂所，沒事的時候來消遣一下，賺賺小錢，寂舟有時也會來幫個忙，但工錢江羽從來不會少他一分。

江羽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他的家庭情況他還是很了解的，高中的時候寂舟他爸就出車禍去世了，他媽又攀上了有錢家的人，也就留了一棟房子給他，這上大學的錢都是寂舟做兼職賺來的。

想起這些，江羽就替寂舟感到悲催。

“喲，來了？”江羽掃視一番，調侃到“來就來，怎麽還帶妞啊。”

寂舟一巴掌呼在他腦袋上：“嘴巴放幹淨點兒。”

“得得得，是我冒失了。”江羽撓了撓頭，說道。

宋殃不自覺看了眼江羽，他是個寸頭，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像是被刀劃傷，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讓宋殃心裏有點後怕。

江羽熱情的上前搭上宋殃的肩膀，宋殃立馬彈到一邊，警惕地看着他。

江羽只當是怕生，笑着說：“挺怕生啊。”

寂舟狠厲地瞪了眼江羽，走上前去，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綁在腰上，宋殃穿的是一條裙子，稍微有點短。

寂舟的這一番舉動，讓宋殃條件反射的推了他一把，寂舟疑惑的看着她。

“不要碰我。”宋殃難得眼神疏離的看着他說。

“行不碰你，跟我來吧。”寂舟點頭應道。

他帶着宋殃穿過一條有點窄的通道，因為通道的光線有點昏暗，讓宋殃心裏有點難受。

她緊跟着前面的寂舟，突然旁邊擠過來一個上半身光裹的男人，從宋殃身旁擦過，手不小心碰到了宋殃的胸部。

宋殃立馬護住自己的胸部蹲了下來，“啊”一聲。

那男的不知所措，上手去扶她起來。

“你不要碰我，滾開！”宋殃突然失控，大聲吼道。

寂舟走上前去給了那男人一拳，呵斥道：“你在做什麽？！”

“我、我什麽也沒做啊。”那男的辯解道。

聽到這動靜，江羽随聲趕來：“怎麽了怎麽了？”

看到那男的光裹着上半身躺在地上，宋殃害怕的捂着自己的身體蹲在地上。

江羽頓時明白過來，猛的踢了一腳地上的男人，說道：“敢在我地盤撒野，我這地方是你他娘的幹這種事的嗎。”

“我又沒做什麽，這女的突然就發瘋，我還想着扶她起來，她還罵我滾。”那男的不服氣地說道。

“那你還不滾？”一旁的寂舟冷淡地開口。

“滾啊。”江羽應和道。

那男的滿臉怨氣的爬起身離開。

寂舟望向此時還蹲在地上的宋殃，深吸一口氣，說道：“人走了，你可以起來了嗎？”

宋殃緩慢擡起頭來，眼睛裏滿是血絲，她剛剛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他剛剛摸了我。”宋殃平靜的說道。

“……”

“你們男生是不是都是這個樣子？”

江羽第一個否認：“不不不，可別拿我們跟那些畜牲做比較。”

寂舟朝江羽做了個眼神，示意他先離開。

江羽秒懂，昏暗的通道裏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宋殃和寂舟兩個人。

“你為什麽要救我？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是想自殺。”宋殃突然開口。

寂舟怎麽也想不到面前這個花一樣的少女居然會想自殺，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麽，但是他覺得他應該勸她。

“任何一個人在我面前自殺，我都會去救，我以前也想過，活着這麽痛苦不如死了算了，可是轉過來想想，死了都多沒意思，人就得活的那麽脆弱嗎，每天沉浸在死亡的境界裏，不累嗎？”寂舟轉過頭靜靜地看着宋殃。

昏暗的燈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我被人□□未遂，我每天做夢都會夢到那個人，我害怕，我太害怕了，只有我死了，我就可以忘掉一切。”宋殃聲音低啞地說道。

寂舟微帶震驚地看着她，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更何況是一個看着很小的女生。

她看似很堅強，實則內心很脆弱，很不堪一擊，她随時都有可能被折斷。

“我想回家了。”宋殃突然開口。

“等等，你不是說要謝我嗎？”

宋殃沉默了一會兒，說：“謝謝。”

确實過于敷衍了。

“我加你個聯系方式吧，到時候你請我吃飯。”寂舟掏出手機，打開二維碼。

“啊？”宋殃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麽明目張膽的要人請吃飯的。

“快點啊，你不是說要謝我嗎，只是口頭上的可不行。”寂舟笑了聲說道。

宋殃拿出手機掃了二維碼，成功加上了他的微信。

“對了，你的衣服。”宋殃指的是她腰上圍的這一件。

“先借你，下次再還我。”說完，人就轉身走了。

宋殃小聲地嘀咕道：“謝謝。”

宋殃回到家後，孫慧還沒有回來，她自己煮了一碗泡面。

她将泡面放到茶幾上，自己盤腿坐在地板上，忽然想起來剛剛加的寂舟的微信。

寂舟的微信名就是他本人的名字，宋殃點開他的頭像，是一片大海，很普通。

她又點開他的朋友圈，什麽都沒有，宋殃莫名感到失落，返回到消息界面，在鍵盤上打了六個字“你好，我是宋殃。”

發送出去。

下一秒，對方回了個“嗯。”

那邊的寂舟靠在吧臺上，順手點開宋殃的朋友圈，幾乎是隔幾天發一次，最近的一次是一張風景圖，配文：又是新的一天。

寂舟笑了聲，随手點了個贊。

宋殃的微信名叫小宋，她挺喜歡給網名加小字的。

估計是一直沒等到她回複，他發了個“後天有時間嗎？吃個飯”

直到宋殃回了個嗯，他才把手機關上。

宋殃也關掉手機，安靜地吃起面來，說實話，泡面是真不好吃，吃多了就會膩，宋殃這麽大了，還不會自己做飯，事實證明她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突然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柳昭語。

宋殃遲疑了良久，最終還是接了。

“喂。”

“喂殃殃，你明天有空嗎，明天是我生日，你能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嗎？”柳昭語問道。

“我不太想去。”宋殃小聲回應道。

對方安靜了一會，随後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殃殃，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有必要把自己整天包裹起來不接觸任何人嗎？不是□□未遂嗎，那個人已經被抓了，你也應該好起來。”

宋殃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逼她好起來，沒有一個人能懂她的情緒，她精神有問題，她随時都會死的。

“好，我去。”宋殃淡淡地說道。

挂斷電話之後，她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捂着臉哭了起來，邊吃面邊哭，眼淚一滴滴砸進面裏，連同一起吃進嘴裏。

她看向面前水果盤裏的水果刀，緩慢的拿了起來，刀面映照出她的影子，像是另一個她在說：“快點結束自己的生命，活着太累了。”

刀尖一點一點刺入手腕，猛的劃出一道血痕，宋殃強忍着疼痛，面目猙獰起來。

“殃殃，媽媽回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想起。

宋殃迅速收起水果刀，跑進衛生間鎖上門。

孫慧聽到動靜，走到衛生間門口，敲門問道：“殃殃你在裏面幹嘛呢？”

“我在洗澡，身上出了好多汗。”宋殃連忙打開淋浴。

“哦，行吧。”孫慧走到沙發前，看到茶幾上的泡面，又心疼起來。

衛生間裏，宋殃望着鏡中的自己一副狼狽的模樣，她打開水龍頭，打濕自己的臉。

這時她的手臂還在滴着血，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

宋殃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換了件淡薄的長袖走了出來。

“媽媽，我先回房間了。”宋殃對坐在沙發上的孫慧說道。

“唉，我煮了你愛吃的紅燒排骨，你不吃啦？”

“我剛剛吃泡面吃飽了，不想吃了。”

宋殃在進房間的前一刻，轉頭對孫慧說道：“對了媽媽，明天柳昭語生日聚會，我可能得去一趟。”

孫慧遲疑了會，說：“好你去吧。”

雖然孫慧也對柳昭語有點隔閡，畢竟是她帶宋殃去酒吧的，如果當時沒去的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也是同學一場，生日聚會還是要去給個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