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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傅衍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人正在醫院診療室裏, 他眼睛半阖着，一副醉意朦胧的樣子，醫生正在給他清理額頭上的傷口。

邊清理邊說：“棍子上有鐵釘，鐵釘插進了肉裏, 最後在拍個腦部CP看看, 要是沒什麽異常，今晚可以回家。”

傅衍喝多了, 腦袋嗡嗡的響, 意識還停留在見到夏汐那剎, 根本沒聽到醫生都說了些什麽，只是時不時蹙起眉。

高賽在一旁應和：“好, 我去繳費。”

傅衍手機響起，高賽從口袋裏摸出, 走出病房後才接通的，電話是高俊打來的，他是想問問傅衍怎麽樣了？

有沒有見到夏汐, 夏汐說什麽了？

還有複合的機會嗎？

電話一接通他噼裏啪啦說了好久, 高賽等他說完後，淡聲道：“不好意思高總, 傅總人不在。”

“阿衍去哪了？”高俊問。

“醫院。”高俊回看了一眼，“在清理傷口。”

沒多久, 高俊他們三個匆匆趕來，見傅衍額頭上粘着紗布問個不停，傅衍頭正疼着呢, 沒心思搭理他們, 說了聲：“高賽，回去。”

然後坐上電梯, 走了。

至于後面被關在電梯外的三個人，只能抓耳撓腮的坐了另一部電梯，等他們出了電梯去追時，已經看不見傅衍的賓利車了。

林渤啧啧道：“誰打的啊？”

齊柯皺眉：“就阿衍那身手一般人打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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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俊掐着下巴說：“還是有一個人能打過的。”

随後三人相視一眼，同時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夏汐。”

-

“等等汐汐，你說你把誰打了？”周曉邊敷面膜邊按下手機免提鍵，“誰？”

夏汐盤腿坐在床上，正在練瑜伽動作，她手緩緩擡起，“傅衍。”

“傅衍？不是你把傅衍打了？”周曉一把揭掉臉上的面膜，把手機湊近，“你真把傅衍打了？”

“嗯，”夏汐說，“都流血了。”

剛才的情形還挺那什麽的，夏汐的手一抖，棍子掉落下來，正巧砸傅衍額頭上，她也不知道棍子上還插着釘子，好巧不巧釘子戳進肉裏，血就這樣稀裏嘩啦流淌出來。

看着還挺吓人的。

“那他人呢？”

“去醫院了。”

夏汐又換了種姿勢，一腿跪在床上，一腿伸直，胳膊也慢慢展開，“傷挺重的，得去看看。”

“你沒跟着一起去？”

“沒有。”夏汐聽上去還挺不在乎的，“他助理跟着，我去幹什麽？”

“這要是別人傷了呢？”

“那我肯定要去。”

周曉明白了，心說，這是有多讨厭傅衍啊。

“那傷的重不重啊？”

“具體什麽樣不知道，反正流了很多血。”

周曉聽着她雲淡風輕的話語，猛然想起了那年，傅衍半夜突然生病，家裏沒有退燒藥，夏汐冒着雨去給他買藥，因為是半夜又下着雨好多藥店沒開門。

那晚夏汐轉了一個多小時才給他買到，衣服也淋濕了，第二天夏汐生病，她去探病，聽夏汐說起這事，問她，傻不傻。

夏汐當時的回答是，他病着我總不能不管。

周曉問她：“在你心裏他是不是最重要的？”

夏汐想也沒想，直接回：“是。”

那時的夏汐提到傅衍，眼睛裏都是光，跟現在一點都不一樣。

“傅衍過後不會找你麻煩吧？”周曉擔心的是這個，畢竟傅衍那人，這兩年變化挺大的，以前是矜持貴公子，現在啊，是瘋子。

就拿堵她門這事來說，換成一般人真做不到。

“不會。”夏汐放下腿，坐好，“他就是找我算賬，我也不怕。”

她又不是之前那個自己，不是誰想欺負都能欺負的，傅衍想欺負她，那他可以試試。

“還是小心點好，”周曉欲言欲止，“萬一他真亂來呢。”

“嗯，我知道了。”夏汐說，“放心我會小心的。”

說完了傅衍的事，周曉想起了其他，“對了，你什麽時候回梧縣？”

夏汐原本打算下周回梧縣的，但她現在改變主意了，“明天。”

“明天啊。”周曉看了眼備忘錄，她最近行程太滿實在走不開，“汐汐公司事情太多，不能陪你去了。”

“沒關系，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夏汐寬慰道。

周曉還是不放心，“兩年沒回去了，那裏還能住人嗎？要不要我提前給你訂個房間？”

“不用，”夏汐想起了庭院裏來回飄蕩的秋千，想起了少年站在後面推她的情景，含笑說，“收拾收拾能住人。”

周曉：“對了，阿姨最近聯系過你嗎？”

不知道韓慧從哪裏知道了周曉的手機號，隔三差五就會給她打一通問夏汐的情況，不過周曉一句也沒透露。

“沒有。”韓慧的所有號碼她已經全部拉黑了，算起來應該有十來個，一些是她自己的手機號，一些是她朋友的，反正不管是誰的，只要是韓慧打來的，夏汐一律拉黑。

“沒有就好。”周曉知道夏汐和韓慧關系不好，不想給她添堵，轉移話題給她講起了班裏同學的事。

“對了，宋倫你還記得吧？”

“嗯，有點印象，他怎麽了？”

“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誰，家裏公司破産了。”

“是嗎。”

“現在混得可慘了。”

周曉聲音突然壓低，“對了，有小道消息說，是傅衍搞的他家裏破産的。”

“什麽？”夏汐頓住手，垂眸說，“傅衍為什麽那麽做？”

“具體的我也不太知道，好像是宋倫和誰說了你什麽壞話被傅衍聽到了，然後就……”周曉把聽來的消息告訴給夏汐，“欸，汐汐，你說傅衍是不是喜歡你啊？”

傅衍倒是一直說他喜歡夏汐，但周曉沒信。

“他喜歡折磨我。”夏汐說，“你忘了。”

周曉怎麽能忘，夏汐婚後最清瘦的那段日子，就是被傅衍折騰的最慘的時候，身上大傷小傷不斷，人也恹恹的，還有傅家的人也欺負夏汐，尤其是傅衍那個媽。

太恐怖了。

“也對，他那樣的才不會真心喜歡一個人。”周曉輕哼。

“也不能這麽說。”夏汐輕嗤，“他還是真心喜歡過人的。”

“喜歡誰？”

“蘇珊。”

提到蘇珊，周曉不爽了，“你知道嗎，你剛和傅衍離婚那會兒，她一直跟在傅衍身邊，大家都傳，傅衍是為了她才跟你離婚的。”

夏汐對這些不在意，“随他們怎麽傳，我自己幸福就好。”

……

可能是和周曉聊了好久的賀念，夏汐做夢夢到了他，少年穿着白襯衣黑西褲，局促走到她面前，問她，好不好看？

那是夏汐第一次看到他臉紅，忍不住打趣搖了搖頭。

賀念聽後皺起眉，“不好看啊，那我回去換了。”

夏汐見他來真的，走過去攔住他，笑着說：“好看，很好看。”

賀念這才知道她剛才是騙他，在她鼻尖上剮了下，夏汐笑着跑開，他在後面追起來。

那天的風很暖，陽光很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少年的身影被拖曳地冗長。

後來跑不動了，她跌坐在草地上，他順勢圈住她的腰肢，他們的笑聲傳了好遠。

她的阿念，笑起來的樣子好看極了。

-

傅衍一大早開始挑選今晚舞會要穿的衣服，一整櫃的西裝都被他試穿了一遍總算找到身滿意的。

然後是領帶夾和袖扣，他一件一件試了試，一時拿不定主意，問站在後方的高賽，哪個可以？

高賽要是沒記錯的話，那些領帶夾裏有太太送給傅總的，他走近看了眼，指着那個鑽石不太明顯地說：“這個吧，這個好。”

傅衍盯着那枚領帶夾看了許久，唇角輕揚，“好，就這枚。”

這也是夏汐送給他的唯一禮物。

袖扣選起來容易很多，只要看那對和西裝顏色相配就好，很快搞定，傅衍滿意點點頭。

高賽可從來沒見老板為了舞會這麽上心，說起來也是第一次，就是吧，他這額頭……

高賽問：“傅總，您要帶着傷去參加舞會嗎？”

傅衍挑眉：“不可以？”

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形象不太好，不過這話高賽可不敢講，“沒有，很好，非常好。”

傅衍對着鏡子再次看照了照，唇角輕揚，“确定好了嗎，太太一定會去？”

“對，為了萬無一失，我聯系上了太太的助理。”高賽說，“太太一定會去。”

傅衍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上次這樣還是兩年前，那個時候夏汐還在。

但是沒關系，只要她回來，一定可以回到從前。

他發誓。

……

今天的傅衍一直很開心，傅氏集團的員工們忍不住透過玻璃窗朝外看去，紛紛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傅總竟然會笑？！

簡直是比科幻片還科幻。

有人回憶了下上你次見老板這麽開心是什麽時候？

眼看要把腦袋敲爛了也沒想出來，記憶裏老板就沒這樣……傻笑的時候，奇跡啊。

後面還有更奇跡的，他們終于體會了一把什麽叫變臉比變天還快。

下午，原本要外出的傅衍停住，高賽抿抿唇，“那個……傅總。”

傅衍：“怎麽了？”

高賽有種他即将要死去的感覺，下意識想逃，但還是忍不住了，“舞會那邊确認了名單，太太她……沒去。”

彼時傅衍臂彎裏挂着西裝外套，聽到高賽的話後，外套掉到了地上，眉宇間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

“她去哪了？公司？”

高賽搖搖頭，“不是。”

“家？”

“不是。”

傅衍耐性告罄，手指用力攥成拳，漆黑如墨染的眸子翻騰着怒火，認真看的話，還能看到眼底夾雜的懼意。

他在害怕，怕她不告而別，讓他再也找不到，“快說，太太去哪了？”

高賽吞咽下口水，“太太回梧縣了。”

“今天一大早回去的，應該是去看…賀念了。”

賀念這個名字在傅衍這裏是禁忌，夏汐為了賀念才和他在一起這事，兩年了，他想起來心都是痛的。

他從來沒想過，他竟然要跟一個死掉的人争同一個女人。

偏偏，她眼裏心裏只有賀念，而他，什麽都不是。

不其然的，他想了夏汐說過的那句決絕的話：

“不要和阿念比。”

“因為你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