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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我也好想他。◎
心裏的泡泡倏地碎了。
餘笙看着這個陌生男人,很難看地扯了下唇。
對方禮貌地笑了笑:“有事嗎?”
餘笙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這車是你的?”
“哦不是。”男人擡手摸了摸後腦勺,“車是我老板的,我開出去辦點事情。”
餘笙看了眼不遠處那家餐廳,是她和裴晏行去過的那家。
老板是他的朋友。
男人見她一系列可疑反應,小心翼翼地問:“姑娘你有什麽事嗎?”
“沒事。”餘笙搖搖頭,“抱歉,打擾了。”
她轉身往攤位邊走回去,深深吸了一口空氣中烤冷面的香味。
還有什麽是真的呢?
不重要了,也不必問了。
最後兩天,餘笙把意猶未盡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她不想讓這次旅行留有遺憾。
周四上午把行李都收拾好了,還剩那塊裴晏行留下的手表,和那兩條活蹦亂跳的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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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笙狠了狠心,把手表扔進垃圾桶,錦鯉送給了老板娘。
回北城的航班很順利,沒遇到任何突發情況。
只是下飛機的時候,接到雅舍老板娘的電話。
“喂,麗姐?有什麽事嗎?”
老板娘問:“剛子收拾房間的時候在你房間垃圾桶撿到塊手表,是你不要的了?”
餘笙想了想,說:“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我看這表好像還挺貴。”老板娘為難道,“就是時間走不太準了,不是你的我就扔了啊。”
“嗯。”餘笙淡淡地回道。
航站樓外的天空雲蒸霞蔚,正是傍晚。
奇了怪,她最近總遇到這樣的傍晚,可再也看不到那晚那麽浪漫的夕陽了。
記憶中蜿蜒的山路被染成绛紅色,像色彩明豔的潑墨畫。
“等等,麗姐。”她突然叫了那邊一聲。
“我給個地址,您幫我寄過來吧,謝謝。”
身後自動門緩緩合上,冷氣被隔絕在航站樓內,夕陽正好,暖意瞬間裹遍了全身。
餘笙打車回小區,先拿了八個快遞。
家裏兩位最近忙得腳不沾地,這種小事情沒法幫襯,她在古城就接了好幾通催命電話。
手裏抱着一堆快遞,還要聽驿站的工作人員唠叨:“以後早點取啊,我每天那麽多件,都像你這樣,多大門面都不夠。再說了,放久了丢了壞了,你自己也麻煩不是?”
餘笙扯了扯唇:“謝謝啊,給您添麻煩了。”
後面還有人排隊等着,餘笙趕緊轉身離開。
今天她回家,顧教授難得有空給她接風,把餘教授也從學校拽回來當廚子。
一家五口,就剩顧柏舟不在了。
顧柏舟有個女兒,兩歲半,當年霧川地震災區撿到的棄嬰,不舍得送福利院,當親生女兒養到了現在。
顧悠悠在玩具堆裏給洋娃娃梳頭發,保姆陪着,餘笙盤腿坐沙發上看電視,突然聽見她媽嘆了一聲:“你哥可真讓人操心。”
餘笙懶懶地回頭:“怎麽了?”
顧教授從茶幾上拿了個橘子:“二十七了,給他介紹的女孩兒一個都不見,自己在那邊也不努力。”
餘笙笑了出來:“他怎麽努力啊?部隊裏都是大老爺們兒,跟飛機談戀愛可還行?”
“跟你說正經的,別貧。”顧教授擰眉,“下次見面你幫我勸勸他,我和你爸是沒辦法了,一提這事兒他就跑,現在只能指望你了。”
餘笙忙不疊搖頭:“別,您這是挑撥我們兄妹感情,回頭我哥連我都不理了。”
她接過顧教授遞來的橘子,接着說:“沒準兒人家就不打算結婚呢,您跟我爸瞎操什麽心。”
顧教授眉擰得更深:“不結婚怎麽行?”
餘笙吃了片橘子,笑道:“不結婚怎麽不行?我說媽,您一教外語的,怎麽還思想封建呢?”
顧教授看向玩具堆裏的小女孩:“可悠悠到底需要個媽媽。”
“您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憑什麽悠悠需要媽媽,我哥就得結婚啊?那誰嫁給他可真倒黴,一年到頭見不着老公,還得當後媽帶孩子。”餘笙把橘子囫囵吞下去,“再說了,悠悠為什麽需要媽媽?她現在沒媽媽也挺好。”
說着滿臉笑容地走向玩具堆,拍了拍手:“小悠悠,來姑姑抱抱。”
“姑姑——”顧悠悠拿着娃娃跑得飛快。
餘笙把她抱起來,捏捏她的小鼻子,瞥了眼顧教授:“您看,多開心多幸福啊。”
顧教授輕嘆着搖了搖頭,起身去開門。
餘笙眉梢一動:“誰來了?”
顧悠悠奶聲奶氣地說:“是姨奶奶。”
小姨媽?
餘笙臉上笑容僵住。
顧悠悠兩只手攏着嘴巴,湊到她耳朵邊小聲說:“姑姑,姨奶奶好像要把你嫁出去。”
餘笙嘴角一抽:“……別亂說,姑姑才不會嫁出去。”
“嗯!我不要姑姑嫁出去。”顧悠悠親了她臉頰一口,“我最喜歡姑姑了。”
餘笙故意笑着問:“那爸爸呢?”
顧悠悠嘟起了小嘴,不高興道:“爸爸總不在家。”
餘笙心口也跟着一梗,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爸爸是解放軍,要保護我們,所以別怪爸爸,知不知道?”
“嗯。”顧悠悠嘟着嘴巴點點頭,“我沒有怪爸爸,就是好想他。”
我也好想他。
餘笙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終究是沒說出口。
人越長大,有些話越難說出口,父母親人之間的愛和想念都變成羞恥的字眼。
心裏多在乎,表達出來的也是拌嘴和嫌棄,言不由衷。
小孩多好啊。
餘笙揉了揉顧悠悠的頭發,笑起來:“那你乖乖的,我們一起等爸爸回來。”
“嗯!”
餘笙剛把顧悠悠放回玩具堆,突然聽見小姨媽的聲音:“喲這是誰啊?終于舍得回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跟你哥去東南海開飛機了呢。”
餘笙面色凝了凝,幫顧悠悠扯好衣角,轉身時換上一臉淺淡笑容:“小姨媽,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顧教授就這麽一個妹妹,從小在家嬌生慣養,大小姐脾氣,說話也常常不中聽。但熟的人都知道她心眼不壞,說過的話自己轉頭就忘,餘笙懶得跟她較真。
“你媽說給你接風,我來蹭口飯吃。”小姨媽自顧自坐到沙發上,拿了個橘子,“你們家餘教授現在可忙得很,難得下回廚,不能錯過。”
果然是饞餘教授的手藝了。
餘笙笑了笑:“您歇一歇,我去上廁所。”
“去吧。”
餘笙遁回自己房間,整理了一下今天新拿的快遞,有一半放進了顧柏舟空置已久的房間。
直到顧教授打電話叫她下樓吃飯。
小姨媽早坐好了,正和顧悠悠說話。
“悠悠,來和姨奶奶坐。”
“不要,我等姑姑。”
“姑姑一會兒坐那邊。”
“姑姑不坐那邊,姑姑喜歡坐這個。”
小姨媽對顧教授笑了:“這孩子還挺護着她姑姑。”
顧教授也笑:“那可不,除了柏舟就是笙笙最親,我和她爺爺都得靠邊站。”
小姨媽眼珠子一轉,對顧悠悠說:“這麽喜歡姑姑,姑姑要嫁人了你可怎麽辦?”
顧悠悠小臉立刻皺起來:“姑姑才不會嫁人!”
小姨媽啧了聲:“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你姑姑要嫁人,你長大了也要嫁人。”
“我不要!姑姑不會嫁人!”顧悠悠大聲叫起來,“我長大了也不嫁人!”
說完嘴巴一扁,嗚嗚地哭了。
餘笙下樓時顧悠悠哭得更兇,邊哭邊朝她跑:“姑姑,嗚嗚嗚,姨奶奶是壞人。”
孩子跑得太快,差點滑倒,餘笙趕緊把她抱起來摸摸頭:“怎麽了乖乖?別哭,一會兒眼睛要疼了。”
“姨奶奶說你要嫁人,我也要嫁人,嗚嗚嗚……”顧悠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姨奶奶壞……”
餘笙咽了咽嗓,看一眼小姨媽,後者因為惹哭了小孩稍有些無措,但似乎覺得不是啥大事,并沒表現出內疚。
餘笙是後輩,不好說什麽,把目光投向顧教授。
“要吃飯了,都少說兩句。”顧教授難得對自己妹妹拉臉,“顧芯你也是,孩子不喜歡,提這個幹嘛。”
小姨媽閉了嘴,但沒堅持多久。
過了一會又開始說餘笙:“上次給你介紹那警官挺不錯的,你現在人也回來了,什麽時候約出來見個面,眼光不要那麽高,差不多就行。”
餘笙心底一陣煩躁,還沒來得及開口,一直在廚房做飯的餘教授端着最後一碗湯出來,嘭一下放在桌面上。
不愧是北城大學政治系主任,哪怕圍着小豬佩奇的圍兜,依舊自帶威嚴:“什麽叫眼光不要那麽高?我閨女,眼光必須高,你別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塞給她,她沒空。”
餘笙在桌下為她爸鼓了鼓掌。
顧悠悠破涕為笑,也學着她在桌下鼓掌。
兩人歡天喜地地比了個耶。
小姨媽讨了個沒趣,吃完飯就走了。
七點多,蘇槿叫餘笙去“遇見”玩。
“遇見”是蘇槿開的酒館。
上樓換衣服的時候,正遇到幫她鋪完床出來的顧教授。
顧教授見兒子房間沒關門,朝裏看了眼——門口一堆快遞盒子,原本放飛機模型的玻璃櫃被騰出一半,擺着餘笙買的盲盒娃娃。
她望着餘笙問:“又把你哥房間當雜物間了?”
餘笙嘿嘿笑了聲。
顧教授語氣寵溺道:“當心他回來收拾你。”
“說的是。”餘笙假裝害怕地捂了捂心口,“他什麽時候回來,您記得早點提醒我。”
顧教授滿臉無奈,點了點她額頭:“別貧嘴,把垃圾給我收了。”
餘笙轉身進屋:“我出個門回來收。”
“去哪?”
“蘇槿那兒。”
“注意安全,太晚了叫你爸去接。”
“知道啦。”餘笙關上門換衣服。
晚上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見,她只畫了眉毛,塗了個口紅就出門了。
打車到“遇見”,正是忙碌的時候,她沒叫蘇槿,自己找了個位置坐。
有個跑堂小哥挺帥,是生面孔,她好奇多看了幾眼,直到視線突然被擋住。
蘇槿端了壺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問:“好看嗎?”
餘笙托着腮,漫不經心道:“還行。”
“知道我為什麽讓你過來了吧?”蘇槿朝那邊指了指,“真的帥,我跟你講,好幾個人問我要聯系方式了,我都沒給。”
餘笙忍不住笑出聲:“你怎麽跟青樓老鸨似的?你确定你開的是正經酒館?”
“必須正經。”蘇槿揚揚下巴,“至于你正不正經,那就跟我沒關系了。”
餘笙瞪她:“……”
“要不要?”蘇槿沖她擠眉弄眼。
餘笙抿了一小口荔枝酒:“沒興趣。”
蘇槿盯着她看很久,忽然朝她吹了口氣:“喂。”
餘笙劉海被吹得一晃,眼睛眯了眯,擡起頭:“幹嘛?”
蘇槿緩緩勾起她下巴,無比認真地問:“你該不會……還惦記那誰吧?”
作者有話說:
不會久別很快就重逢啦!五哥路上跑起來!
v前要配合榜單字數,不加更,v後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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