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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人生在世,誰還沒個眼瞎的時候呢?◎

裴晏行?!他怎麽會在這兒?

莫非季延川說的那位就是他?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餘笙腦子裏一片混亂, 直到旁邊的徐瑤小聲問:“認識嗎?”

餘笙猛一回神,表情鎮定地搖搖頭。

季延川已經勾着裴晏行的肩膀進來,眉眼中都是驕傲和自豪:“各位, 隆重介紹這位帥哥。”

女孩兒們眼裏都冒星星,餘笙用手指默默地繞着裙子腰帶, 目光微垂着, 沒在看他。

季延川得意洋洋的聲音傳過來:“我哥們兒裴晏行, 開飛機的,可牛逼了。”

包廂裏一片嘩然。

“飛行員嗎?天吶,我第一次見到活的!”

“小哥哥是軍飛還是民航?”

裴晏行似乎不想回答,季延川笑呵呵替他解圍。

“哎, 壽星。”季延川對着餘笙喊道,“這可是我重磅邀請的嘉賓, 你倒是給點兒反應啊大小姐。”

餘笙擡起頭,唇角扯開一個不出錯,但也不太熱絡的笑容:“你好,幸會。”

那人先前一直懶洋洋的, 聽見她這聲招呼時,眼皮終于微微掀起,朝她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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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

餘笙心髒忍不住一抖。

空氣中短暫的安靜後,只聽見他一聲輕笑, 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哦,看錯了,餘記者長得像一位熟人。”

說完,他坐到給他預留的位置, 與她隔着五六個人, 旁邊是季延川。

但餘笙哪怕不擡眼, 也能感覺到一道落在頭頂的目光。

連徐瑤都發現了,湊到她耳朵邊問她:“帥哥好像一直在看你這邊。”

餘笙表情波瀾不驚地,邊把餐具擺開邊說:“可能我今天好看吧。”

徐瑤“噗嗤”一笑:“是噢。”

作為壽星,今天她是用心打扮了的。

餘笙滿不在乎地勾了勾唇,心底卻腹诽着,裴晏行這厮什麽時候看人能低調點?

他那雙眼睛是不能自主控制嗎?

另一邊,季延川也在裴晏行旁邊咬耳朵:“行啊你,是不是算好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大小姐過生日的時候你過來,還盯着人美女不放,你想幹嘛?”

“沒錯,算好的。”裴晏行終于收回目光,拉開啤酒拉環。

“卧槽你——”季延川瞪大了眼睛。

“開玩笑的。”裴晏行把開好的啤酒遞給他,“謝了,明天我去找個房子,不會在你家久住。”

季延川接過來喝了一口:“客氣什麽,你要住就住,我又不嫌棄你。”

裴晏行看了眼他:“我嫌棄。”

“……”季延川嘴角一抽,“嫌棄你住酒店去。”

他倒是也想。

奈何天有不測風雲,剛下飛機那會兒,就發現所有的信用卡都被他媽給停了,自家和合作夥伴的酒店似乎也都打好了招呼,不接待他。

這是孫女士對付他任性時的慣常伎倆,妄圖用這種方式逼他回去妥協相親。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為了不露宿街頭,他只能先找季延川。

而季延川沒比他好到哪去,作為一個富二代,因為大學時和父親鬧翻,至今住在一棟筒子樓的五十平一居室裏。

季延川和他是大學室友,瞞着父母報的空航。

後來被他爸從宿舍揪到教務處,當場辦退學。

從那以後,季延川沒和他爸說過一句話。現在雖然不缺錢,卻依舊住在那麽個破地方,只為了跟他爸作對。

飯吃完了,蛋糕還有幾分鐘送到,餘笙打算先上個廁所,再回來切蛋糕。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一條修長手臂将她攔住,頭頂是男人含笑的嗓音:“聊聊?”

餘笙擡腳往另一邊走。

男人發現她意圖,眼疾手快地将她困在牆邊:“說了聊聊,怎麽聽不見話呢?”

餘笙擡起頭,無比平靜地對上他眼睛:“裴先生要聊什麽?”

裴晏行盯了她幾秒,笑出聲:“失憶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也不認識你。”反正在古城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名字,餘笙決定打死不承認,望向他困着自己的手臂,“你再這樣的話我叫保安了。”

裴晏行松開一只手。

餘笙剛要擡腳離開,又被他擋住,不耐煩地看過去。

男人挺拔的身軀俯向她,眉心微蹙,嗓音帶着無奈:“小心點兒,別悶頭跑。”

在他身後,服務員推着放滿熱湯的餐車緩緩走過。

等餐車走遠,裴晏行才放她離開。

餘笙加快腳步往包廂裏走着,擡手摸了摸滾燙的耳垂。

蛋糕已經到了,大家起哄着叫她切蛋糕,季延川走過去關燈,裴晏行在他身後走進包廂。

餘笙向來對年齡沒什麽避諱,蠟燭選了2和4。

包廂裏一片黑暗,只有兩根蠟燭燃燒的火焰,溫暖的光芒落在女孩雙眼微閉的容顏上,照耀着她虔誠許願的模樣。

裴晏行依舊毫不掩飾地看着她,看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我許好了。”餘笙笑着睜開眼睛,吹熄蠟燭。

所有人唱着生日歌,包廂裏的燈重新亮起來,戴着壽星帽的餘笙從徐瑤手裏接過雪白的陶瓷刀。

裴晏行看她的臉,比手裏的陶瓷更白得發光。

“笙笙,我要多一點水果。”

“我要奶油!要那塊粉色的!”

“草莓給我一塊好不好?”

餘笙一一滿足大家的要求,季延川說要一塊最大的,足足是給別人的兩倍。

最後輪到裴晏行的時候,餘笙沒問他,默默地切下一塊,中規中矩,有巧克力也有水果。

“謝謝。”他接過的時候,目光灼灼望着她,無比認真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一陣吸氣聲過後,季延川咋舌道:“你們一個個的,瞅瞅人家這覺悟。”

八卦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晃悠個不停。

餘笙趕忙端起自己的蛋糕,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大家開始邊吃邊聊,徐瑤把腦袋靠在她肩上,悄聲說:“我真覺得那小哥哥對你有意思。”

餘笙顫了顫眼皮,不以為然的樣子:“別瞎說。”

“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好嗎?”徐瑤怼怼她胳膊,“喏,又在看你。”

餘笙往嘴裏塞了一大口蛋糕,鼓着腮幫子嗫嚅:“別提醒我,我不想知道。”

從黔鎮回來後,她沒想過再見到這個人。一個言而無信的渣男,就算他真有想法,她也不打算再續前緣。

就當是八年青春喂了狗。

人生在世,誰還沒個眼瞎的時候呢?

從餐廳離開的時候,季延川給大家叫好了車,一個個送走。

最後剩下裴晏行和餘笙,他識趣地說自己要上廁所,門口只留下這兩人。

餘笙叫的車來了,裴晏行打算跟她進去,餘笙卻讓司機迅速鎖了車門。

然後車子揚長而去。

季延川出來時,裴晏行獨自站在風中,兩只手插在褲兜裏,遙遙望着車輛遠去的方向,挺拔的背影竟有些落寞。

季延川擡手放在他肩上,安慰地拍了拍:“這姑娘不好追,在電視臺幹了三年,就沒見她談過戀愛。”

“是麽?”裴晏行勾了下唇,表情似笑非笑,“巧了,我見過。”

季延川驚恐地瞪大眼珠子,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倆認識?”

裴晏行邁開長腿,徑直走向路邊徐徐停下的網約車:“無可奉告。”

六月底,盛夏的高溫日夜炙烤着。餘笙坐在網約車後座,依舊覺得熱,趕緊用手機遠程打開了家裏卧室的空調。

看着屏幕上緩緩下降的氣溫,依稀也跟着涼爽下來。

突然,屏幕頂端閃過一條微信消息。

餘笙點開一看,是好友申請。

頭像是男人抱着吉他的側臉剪影。因為逆光,剪影是黑色,側臉線條卻無比熟悉。

化成灰她也認識。

pyx:【餘記者,到家了嗎?】

餘笙駁回他的好友申請:【感謝關心,裴先生一路順風。】

pyx:【加個好友啊。】

餘笙:【不必了吧,我們也不算朋友。】

pyx:【延川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餘笙:【嚴格來講,我和他只是同事。】

心底默默對季延川說了句抱歉。

pyx:【沒關系,他是他,我是我。】

餘笙嘴角一抽。

這男人是學過變臉嗎?前後切換這麽絲滑?

她咬着牙敲下一行字,發過去:【裴先生不用再說了,我也不會再回複你,謝謝。】

把手機塞回包裏,餘笙望着車窗外,這會兒路邊有不少散步的情侶,手挽着手,甜甜蜜蜜。

只是霓虹燈太過刺眼了,她閉上眼睛沉靜下來。

說了那句話之後,裴晏行果然沒再騷擾她。

第二天去上班時,季延川也沒表現出異常。

餘笙暗自松了口氣。

果然渣男都會審時度勢,不做賠本買賣,不會浪費精力去追一個明顯占不到便宜的女人。

下班後她沒回家,徑直去了“遇見”。

上次那跑堂帥哥已經被蘇槿解雇了,酒館裏都是熟面孔,餘笙要了一壺和上次一樣的荔枝酒。

最近酒量似乎有進步,半壺酒下肚,一點感覺都沒。

蘇槿忙完一陣過來陪她,倒了一杯和她碰碰:“怎麽工作日過來?不忙嗎?”

“選題過了,這周沒墊底,稍微放松一下。”餘笙喝了口酒,慢慢回味口中的甘甜,卻依稀品出了一絲苦味,“你說,現在男人還有一心一意的嗎?”

她想起杜若當初那句——長得帥的都不是好東西。

那會兒她并不認可,後來也知道是誤會了裴晏行,覺得這話多少有些極端。

可現實曲折離奇,兜兜轉轉還是應了驗。

“有啊。”蘇槿一臉認真地說,“窮的,醜的,一心一意只想傳宗接代的。”

餘笙嘴角一抽:“當我沒問。”

蘇槿笑了:“還在為那事兒想不通呢?”

餘笙搖搖頭:“沒有。”

蘇槿戳戳她腦門:“嘴硬?”

餘笙皺皺眉:“沒有。”

蘇槿捏了捏她的臉:“我看你還嘴硬不?”

“……”餘笙喝酒喝的,眼睛都泛紅,“本來真沒事兒了的,結果昨天單位聚餐,他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真是冤家路窄。”

“緣分啊。”蘇槿拍了拍手,被餘笙一瞪,連忙改口:“孽緣,我是說孽緣。”

“還要加我微信。”餘笙哼了聲,“我才不給他加。”

蘇槿笑着抿了口酒:“我怎麽看你像賭氣呢?”

“誰賭氣了,我是要跟他劃清界限。”餘笙認真地擡高聲調,“老死不相往來。”

“行行行,老死不相往來。”蘇槿和她碰了碰杯,“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什麽意思啊?那天跑都跑了,又忍不住想撩你?真夠渣的。”

“就是。”餘笙把最後一點酒倒進杯子裏,仰着頭一飲而盡。

腦子裏一陣眩暈感襲來,爽得她眯了眯眼。

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

餘笙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她摁下接聽,疑惑地放到耳朵邊:“喂?”

“是我。”男人聲音夾着點無奈,電話那頭仿佛還有呼嘯的風聲,“不好意思啊,本來不想打擾你但是……我好像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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