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第 18 章

◎夠資格在餘大記者微信裏躺個列麽?◎

迷路?

一個大男人說自己迷路, 餘笙差點笑出來,冷靜了一下,語氣淡淡地對電話那頭說:“你可以用手機導航。”

裴晏行理所當然的語氣:“我手機沒有裝導航。”

餘笙對着天花板翻了翻眼皮:“那你可以找季延川。”

“他電話打不通……”

餘笙懶得計較這人怎麽弄到她微信和電話, 也不想和他多說,毫不留情地挂了, 然後給季延川打過去。

那邊很快接聽:“怎麽了餘大記者?”

“去救救你朋友吧, 他說他迷路了。”餘笙手指敲着酒杯, 不耐煩道,“還有,讓他以後別随便給我打電話。”

蘇槿朝她豎了個大拇指:“沒想到你六親不認起來,還挺酷的。”

這不過是她以前對付那些追求者慣用的冷漠。卻沒想到有一天, 要用在裴晏行身上。

餘笙把精致的陶瓷小酒杯轉了個圈,唇角扯起一個算不上笑容的弧度。

一壺酒的時間後, 餘笙從“遇見”離開。

接下來兩天,她沒再收到裴晏行的只字片語。

劉組長的調令傳遍整個電視臺,果然要高升了。組內人員暗爽的同時也開始擔憂,新領導會是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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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延川奶奶生病, 請假回了老家,但工作還積壓着。

餘笙把修片的工作接過來,算是回報他生日那天請客吃飯。

晚上臨近九點,她終于有時間歇口氣, 正準備去洗澡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號碼尾綴是110。

她心底咯噔了一下。

接聽後,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帶着威嚴:“你是餘笙吧?”

她點點頭, 語氣不自覺都乖巧了些:“是。”

“我是西城派出所的, 你的家屬自殺未遂,在我們所裏接受教育,請你趕緊過來登記領人。”

“我家屬?”餘笙一愣,“誰?”

“他說他叫裴晏行,但是他沒帶證件,我們也不能随便放人。”警官說道,“你趕緊過來确認身份。”

季延川不在,餘笙只好暫且應下:“好,我馬上來。”

和爸媽打完招呼,出門便攔了輛車去西城派出所。

問了下門口值班的女警,對方邊把她往裏帶,邊喊道:“裴晏行,你家屬來了。”

餘笙連忙解釋:“我不是他家屬。”

女警看過來:“那是朋友?”

餘笙謹記自己是來幫季延川領人的:“算是吧。”

即便在這種地方,有些人依舊能坐得松弛自如,比正在教育他的警官還像是坐在自己家。

聽得不耐煩了,還看過來朝她眨了眨眼。

餘笙無語地在登記表上簽下自己名字,那警官終于站起來,苦口婆心地對裴晏行說:“以後別這樣了,活着多好,還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不是?”

裴晏行一改之前的态度,暧昧不明地勾唇笑起來:“您說得是。”

餘笙率先扭頭出去,裴晏行和警官道了別,跟上。

離開派出所後,餘笙停下腳步在路邊站了兩秒,越想越覺得這事情不對,轉過去問:“你真的自殺了?”

裴晏行雙手插兜裏,還那副懶散不羁的樣子:“你猜。”

餘笙問:“為什麽?”

裴晏行望着她,沒說話。

餘笙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認為有些話還是有必要說清楚:“裴先生,我覺得你不應該為了一些不值得的事輕生,而且就算你這樣做,我也不會受影響的。該說的話我早就說過,一遍又一遍,就沒意思了。”

“想什麽呢餘大記者?”裴晏行笑了,路燈下雙眼笑得璀璨生光,“我就是在河邊走走,有人非報警說我要自殺,到了派出所還被一通教育,說什麽他們都不信。”

餘笙臉一熱,躲開他直勾勾的視線。

自作多情的窘迫讓她沒好意思再看他,撇開眼若無其事地問:“你在哪兒走?”

“西坪壩。”

“怪不得,上周有人在那兒投河。”餘笙想起自己親自跑的新聞,垂眼唏噓,“二十多歲的女孩,沒救過來,死了。”

感覺到她變化的情緒,裴晏行擡手放在她頭頂上方,但最終沒落下來。

攥了攥,收回褲兜裏,語氣輕松地說:“不早了,回家吧。”

“嗯。”

裴晏行攔了輛出租車,餘笙坐進去後,他也緊随着坐到旁邊,這次沒給她鎖門逃跑的機會。

餘笙轉過去朝他看了眼,男人勾唇笑:“你住哪兒?先送你。”

餘笙:“先送你吧。”

裴晏行說:“女士優先。”

“我得把你安全送到家,才好跟季延川交代。”餘笙依舊不讓步。

當初在古城,這人就是先摸到她住的客棧,再一有空就去騷擾她。

不管他到底有沒有那方面意思,這次她不想重蹈覆轍。

司機有些不耐煩了:“你倆到底走不走?”

“走。”裴晏行不再堅持,收回目光,“麻煩您先去松江路,再送這位女士回家。”

司機發動車子,開始打表,車內全程都很安靜。

到松江路,裴晏行先下了車,車子重新開走的時候,他用手機對着車尾拍了張照片。

餘笙有點困,靠在後座椅背上閉目養神。出租車都被煙熏入味了,不能關窗,風呼呼地往車裏灌。她擡手攏了攏被吹亂的頭發,手機突然一響。

被拒絕多次的裴晏行又發來好友申請。

pyx:【車費轉你。】

不想在錢上跟他有牽扯,餘笙暫時通過了好友申請。

pyx:【到家給我發個信息。】

後面是他拍下的車牌號。

餘笙回過去一個字:【嗯。】

過了一會兒,裴晏行又發來消息:【不好意思啊,我微信號上沒錢,卡也出了點問題。】

【要不緩兩天?】

餘笙扯了扯唇,倒想看他玩什麽花樣。

【好的。】

十點半,裴晏行一通電話打到臨港的家裏。

那天他毫不留情地拒絕相親對象,孫玉凝一時生氣,來電話數落他一通後,把他手機號給拉黑了。

“五少爺,夫人真的睡了。”管家恭敬又無奈地說,“您有天大的事明早再打吧。”

裴晏行有點煩躁,手指在桌上敲得叮咚響:“我爸呢?”

“裴公在澳洲,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那行吧。”裴晏行扯了扯唇,“明早我媽起來,你給我個信兒。”

挂了電話,裴晏行拿起一旁的工資卡,冷哼一聲。

最毒婦人心。

停了他信用卡不說,連工資卡也做了手腳。

每天限額一百,是要他喝西北風嗎?

等電話是不可能的,明早孫女士會有新的命令下達給管家,目的就是斬斷他所有退路,逼他乖乖回去相親。

他只能發給裴六:【兄弟,江湖救急。】

裴六:【?】

裴晏行:【五十萬,日息100,幹不幹?】

裴六:【……】

【200還差不多。】

裴晏行:【你特麽搶錢?最多給150。】

裴六:【180。】

裴晏行:【……奸商。】

裴六:【嫌貴算了,我拿去投資都比借給你賺得多。】

裴晏行:【親兄弟有你這麽算的?】

裴六:【嚴格來講,不是親兄弟。】

裴晏行走投無路,只能咬牙答應:【成交。】

半小時後,第一筆二十萬到賬微信。

但那時已經十一點多了。

他點開餘笙的對話框,猶豫片刻,還是沒再打擾她。

十幾塊打車費,餘笙原本沒放在心上。

對于一個可以一聲不響玩消失的人,她也沒指望他真的言而有信。

第二天一大早,剛到公司,同事們圍在一起交頭接耳,她也過去湊了個熱鬧。

“發生什麽事了?”

徐瑤聳聳肩:“小道消息,接管我們組的人定下來了,潘鑫磊。”

餘笙嘴角一抽:“就那個財經部的潘鑫磊?”

大家生無可戀地點點頭。

“自從他接管財經部,財經頻道收視率回回墊底。”餘笙壓低嗓音,“消息來源可靠嗎?”

徐瑤抿抿唇:“不能說,但絕對可靠。”

工區玻璃門突然被敲了敲:“都擠在一塊兒賣菜呢?”

衆人作鳥獸散,回到自己工位。

門口站着的果然是潘鑫磊。

作為臺裏少有的還沒禿頂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對自己的顏值很有自信。穿一身寶藍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雖然襯衫下擺已經快塞不進褲邊裏去,肚子上的大皮球呼之欲出,他站在那裏,依舊有種舍我其誰的王者氣場。

聽說這潘鑫磊是臺裏出了名的霸道又小氣。

霸道的是誰都得聽他的,小氣的是無論誰敢不按照他的想法做,準被穿小鞋。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萬萬不能得罪的極品上司。

餘笙平時對這些不感興趣,都是從徐瑤那兒知道的。

潘鑫磊在前面訓話,徐瑤給她發微信:【你可千萬收斂着點兒,他不是老劉,那麽慣着你。】

餘笙漫不經心地回了個“OK”。

新領導上任,她沒敢當着領導的面摸魚,一上午連手機都沒拿出來。

去吃午飯的時候才看到裴晏行發來的信息,轉賬20塊。

她敲字回過去:【收到了,謝謝。】

【那我删好友了。】

交易完成,主打一個幹脆果斷,不拖泥帶水。

裴晏行:【等下。】

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你幹嘛這麽躲着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餘笙勾了勾唇,随意敲下幾個字:【誰知道呢。】

打完突然又覺得不太禮貌,正要删掉重新措辭,徐瑤扯了她胳膊一下,“進電梯了,別看手機了。”

手指不小心碰到發送鍵,但她沒注意到,摁下鎖屏。

等她下電梯再開屏時,才發現剛剛那句已經沒法撤回。

裴晏行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不知道多久了。

又過半晌,他消息才發過來。

是一張照片。

穿着淺藍色軍襯的男人,手裏拎着深藍色軍裝外套,正對鏡頭的是那塊臂章——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

照片只拍到肩膀以下,沒露臉,但她能認得出來,不會是別人。

心跳猛停了一拍,她不自覺握緊手機。

屏幕上是他發來的話:【中國人民解放軍,不是壞人。】

【也不是什麽洪水猛獸。】

他說:【夠資格在餘大記者微信裏躺個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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