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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生的身體底子差,一場重感冒拖拖拉拉過去了五天才好轉,家庭醫生除了第一晚怕他半夜發高燒被允許住在他隔壁,其他時候都不被允許留在這,于是為了春生他每兩天來一次,給他開感冒藥開鼻炎噴霧劑。
一直到春生痊愈的那天,家庭醫生才嘆着氣叮囑他不要大意,要小心別着涼,也要多注意空氣裏的花粉或者粉塵……
他絮絮叨叨給春生說了一大堆話,春生聽得很認真,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記住。
而春生病了一場後就不願意整天只待在房間裏,他開始趁人不注意溜出房間去玩,沒人知道他去了哪,一開始也沒有人知道他離開過房間,是有一回他忘記時間回來晚了,正好被來給他送飯的女傭看見了才被發現。
不過被發現了也沒事,因為并沒有人因此數落他,更沒有人去告訴魏庭之,大家每天都只是在忙着自己的工作。
春生就開始延長在外面的時間,從一開始的半小時一小時變成了兩三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
就這樣過了幾天後,春生把房子周圍的綠化都逛了個遍後開始不滿足只在附近,也不喜歡自己每天無所事事,沒有人告訴他他需要做什麽,他就開始給自己找事情做。
看見花匠在樓下修剪草坪和灌木,他飛快跑下來就要幫忙,于是那幾天常常能看見他戴着一頂大大的草帽跟在花匠師傅身後,手裏提着一個小桶,裏面裝着各種園藝工具。
他在花園裏忙碌的時候沒有遇到過魏庭之,倒是遇到過林羨。
當時林羨從他們身旁走過,沒有認出他,春生心裏念着生病的時候林羨來看望過他,便主動跟他打招呼。
林羨和他對視了才一臉驚訝地往回走,見人被太陽曬得鼻子紅紅的,滿頭大汗,身上汗衫都被汗水浸濕了大半,忍不住問他,“是庭之要你做這些的?”
春生躊躇片刻,用手背抹去流到下巴上的汗水,搖搖頭,“是我自己要做的。”
“為什麽?你不覺得辛苦嗎?”
“不辛苦,我覺得很好玩。”春生眼神很認真,他是真不覺得辛苦,實話說這可比他在工地上輕松多了,雖然沒有錢。
“天氣會越來越熱的,你最好不要總在外面,會中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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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林羨走出幾步再回頭,發現春生又蹲回地上,完全沒有要回房間的意思,無奈地搖搖頭,沒有再勸說他。
上了樓,他在健身房找到魏庭之的時候這人也在揮汗如雨,肩背線條流暢的肌肉随着他的動作微微鼓起,內斂不誇張。
林羨靠在門上看了一會兒,魏庭之松開高位下拉的器材,轉過臉看他,“什麽事?”
“魏嘉林搞大了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孩肚子,他不想負責,現在那女孩家裏人準備去天榮鬧。”
魏庭之冷漠地轉回臉,“讓他自己處理。”
“他已經跑了,淩晨飛的意大利,這會兒應該到了魏家在佛羅倫薩的莊園。”
“把他卡停了。”
“你姑姑不讓。”
“那就把她的也停了。”
林羨聞言一頓,“要先問過老爺子嗎?”
“不需要。”
林羨點頭,“知道了,我一會兒就讓人處理。”
林羨說完這句話卻沒有要走,魏庭之頭也不回地問:“還有事?”
“你知道春生在樓下花園裏跟着花匠做事嗎?”
“現在知道了,他為什麽要跟花匠做事?”
“我估計是他不想待在房間裏。”
“那就不管他。”
“要給他開工資嗎?”
“不開。”
林羨想起春生那張熱得通紅的臉和幾乎濕透的汗衫,忍不住道:“挺辛苦的,不開會不會不合适?”
“我沒有讓他這麽做,既然沒錢拿那就老老實實回房間待着,把活交給有工資領的人。”
林羨看着他的後腦勺,沉默了片刻才問:“你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沒有。”
雖然他直說了沒有,但林羨是不信的,他很疑惑魏庭之是因為哪件事不高興,如果是因為他姑姑的兒子魏嘉林的混賬事,那有點不尋常,因為他那些堂兄弟妹就沒幾個是能省心的,魏庭之要是會因為他們幹的混賬事生氣,那他也不用做其他事了,一天到晚光生氣就行了。
可要是不是魏嘉林,那難道是春生?
但春生又沒有做什麽惹他不高興的,他只是跟着花匠做些他覺得好玩的事情而已,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等天氣再熱些的時候花匠都不會到花園裏,其實根本沒有好擔心的。
林羨離開過,魏庭之繼續有條不紊地鍛煉,一個小時後才起身去沖澡。
洗完換身衣服出來,他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回房間或者進書房,而是頂着一頭半幹的黑發離開冷氣充足的房子,走進陽光明媚的花園。
魏家私宅養了好幾個花匠,他們的工作就是照顧私宅內的所有植物,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更換觀賞花卉,保養草坪和修剪灌木,這幾天就是他們更換觀賞花卉的時候,所以油彩般的花園裏随處可見花匠的身影。
魏庭之走在房子的陰影裏,兩手抄在褲兜裏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下腳步,朝蹲在花叢裏的人走去。
此時太陽雖然不算大,但氣溫卻不低,遠處吹來一陣風都是熱的,除了習慣戶外工作的人,大多數人在這種氣溫下應該更願意待在屋子裏。
可有人就是要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住,有空調也不稀罕待在屋子裏,非要大熱天往外跑。
魏庭之冷着臉站在嬌豔欲滴的粉白月季前,垂眼注視假裝沒發現他走過來的春生,“你在幹什麽?”
春生手上的動作一頓,仰起臉看他,寬大的遮陽草帽下是一張被熱得紅紅的臉,“我在種花。”
魏庭之懶得和他廢話,“回房間去。”
春生和他商量,“一定要回去嗎?”
“不一定,但你要是中暑了我不會讓醫生過來。”
“哦……”
春生低低哦完又繼續低下頭。
魏庭之等了一會兒,見他完全沒有要回房間的意思臉色微沉,扭頭就走,頭也不回。
春生蹲在月季花叢後,悄悄擡起臉偷瞄魏庭之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重新低下頭。
他生病的時候魏庭之只來看過他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來過,春生這是時隔好幾天才再一次看見他,說不來是什麽心情,不過好像比見不到人要開心一點。
他在花園裏跟着花匠們忙碌了好幾個小時,直到花匠要回去休息了他才肯走。
回到房間後因為受不了一身的汗味,春生在女傭送晚飯來之前先洗了個澡,在他用幹毛巾擦拭頭發的時候,和他比較熟悉的女傭穎穎推來了餐車。
今天的晚餐很豐盛,有牛肉有魚湯,還有一大碗陳皮綠豆沙,裝在瓷白的大碗裏,裏面還能看到有兩塊冰。
見春生一直在看那碗綠豆沙,女傭穎穎笑着解釋了句,“廚房煮了一大鍋,說是魏先生讓煮的,讓所有人都要喝一碗,正好天熱也能解解暑。”
春生似懂非懂地點頭。
豐盛的晚餐再加一碗陳皮綠豆沙,春生吃完了也吃撐了,肚子脹得鼓鼓的很難受。
他不敢坐,只能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想要借着散步消食,但房間再大也就這點地方,他走了一會兒就不滿足只是在房間裏走,拉開房門下樓了。
這幾天靜海市的天氣很不錯,白天雖然熱,但到了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就漸漸涼快起來了,有風吹來都是涼的,吹得樹梢花叢沙沙作響。
春生在月亮和路燈下順着花叢慢慢走,他覺得這種時候人們應該會想一些人或者事,但他腦子裏幾乎沒有什麽能放到當下想一想的事情,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就想起了那個在他家裏住過的“晚晚”,和現在的魏先生一點也不一樣。
他認識的晚晚是天底下最好也最溫柔的人,會關心他陪伴他,是他的家人,他相信要是他認識的晚晚知道他生病感冒了,是一定會天天陪他的。
可是晚晚他就在這啊,也來看過他,雖然只有一次,但那不是他知道的晚晚,那是魏先生。
春生只能用魏先生來區分他記憶裏的那個人,他是不會搞錯的,因為完全不一樣。他很想再見見晚晚,可現在只有魏先生。
魏先生太兇了,春生沒有那麽想看見他。
他一路看花一路慢慢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燈光很多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走到了前院,這裏是很靠近正門的地方,車子如果要從外面進來都得停到這,只是很少能看見。
但今晚不太一樣,他看到兩束明亮的光刺破黑夜以一個很快的速度開進來,車門彈開後下來了一個穿裙子的女人,高跟鞋篤篤響着走進大門裏。
春生站在原地一臉疑惑地看着,總覺得那個女人好像特別生氣。
魏家嫁出去的女兒孩子都跟媽媽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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