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番外一
第62章 番外一
結束完剪彩,沈令就不太舒服了。
店裏熱鬧是熱鬧,他開心也是真開心,但待久了就被鬧得有點頭暈。
一樓大廳裏熱鬧非凡,他們正在和幾個熟客一起喝茶寒暄,沈令垂下眼簾忍了忍,眩暈沒有緩解。
他不敢拿身體開玩笑,扯了扯賀聞帆的衣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我不太舒服……”
賀聞帆剛拿起茶杯放到嘴邊,聞言立刻放回去,攬住沈令的肩:“哪裏難受?”
沈令小聲說:“頭有點暈。”
賀聞帆伸手探了探他胸前,“心髒難不難受?”
沈令搖頭,臉色發白,“就是暈,可能是裏面太悶了。”
賀聞帆握住沈令的手腕,感受到脈搏的跳動還算穩定,懸着心稍稍松了些。
但他也不再多作停留,找來秦臻招呼一聲,向周圍的客人告辭後,就帶沈令離開。
他直接伸手就要抱沈令,沈令趕緊攔住。
“不用,沒有很難受,可以走。”
這裏面來來往往的人太多,好些都是常見的熟客,沈令不好意思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抱出去,用力按了按賀聞帆的胳膊。
他耳根都有些泛紅,賀聞帆見他堅持,只好作罷。
他攬住沈令的肩,若無其事地跟客人們打了招呼,轉頭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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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大廳後,沈令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沒讓抱,但其實他整個身體都倚在賀聞帆身上,腳下打飄,實在是暈得有點受不了。
新店氣派壯闊的大門消失在身後,逐漸變得越來越小。
最後一小段路,賀聞帆沒再征求沈令的意見,直接将他抱起來,快步上前,塞進車裏,吩咐司機回醫院。
沈令虛弱的靠在賀聞帆身上,心裏止不住嘆氣。
他知道自己身體還沒恢複好,但沒想到居然虛到這種地步。
只是外出了不到一個上午啊,居然就暈得站不住。
哪怕是上次嘗試回家過年,他也堅持了一晚上才發燒的,怎麽今天兩三個小時都受不了了呢……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個空殼子,吸一口氣進胸腔都是冰冷虛無的,好像身體裏四面八方都透着風,兜不住這團氣。
肋骨還疼,動一下,吸口氣都疼。
沈令感到無比挫敗,往賀聞帆懷裏縮了縮,用軟綿綿的胳膊的抱住他的腰,白着張臉,一副受了欺負的模樣。
賀聞帆原本對他非要逞強的行為有點惱火,但這孩子稍微撒撒嬌,他就只剩下心疼了。
他嘆了口氣,環住沈令的腰将他撈進懷裏,“難受得厲害嗎?”
“沒有……”沈令搖頭,忽而又吸了吸鼻子,“但我覺得我好沒用啊。”
賀聞帆皺眉,“怎麽這麽想?”
沈令垂着頭,微微下拉唇角看上去很委屈,“我這樣什麽時候才能好啊,我要是一直好不起來了怎麽辦……”
“瞎說。”賀聞帆立即打斷,“怎麽可能好不了,只是恢複得稍微慢一點而已,怎麽會好不了了?”
他親親沈令的眉心,“做這麽大的手術都挺過來了,現在還能跟我撒嬌,我們寶貝已經很厲害了。”
“…………”
怎麽說着說着又開始逗他了。
沈令很不滿意地瞪他一眼。
賀聞帆就笑着撫摸沈令的眉眼,拍着他的背哄小孩一樣說道:“所以別怕,我們剛手術完才多久?慢慢休養就會好起來的,別胡思亂想,好嗎?”
他似乎真的胸有成竹,對兩人的未來有十分美好且堅定的把握。
沈令和賀聞帆對視須臾,咬着嘴唇點了點頭,“好。”
賀聞帆就獎勵般親了他一下,“真乖。”
他喂沈令喝了點溫水,讓沈令放松地靠進自己懷裏,輕輕給他按揉太陽穴。
見沈令緊蹙的眉心逐漸舒展,他輕聲問:“好些了嗎,還暈不暈?”
溫熱的指腹在太陽穴不輕不重地按着,舒緩了緊繃的神經,車內安靜溫暖遠離喧鬧,車身運行也平穩,幾乎感受不到颠簸。
沈令徹底放松下來,感到身心都舒适了。
他滿足地喟嘆一聲:“好多了。”
“那就休息一下,”賀聞帆摸摸他的臉頰,“還有一會兒才到。”
沈令點點頭,靠在賀聞帆懷裏想小憩一下,卻因為懷抱太舒服而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到達醫院後,賀聞帆輕手輕腳将他抱回病房。
沈令一路都沒醒,還是醫生過來檢查,讓他先換上病號服,他才在響動中懵懂地睜開眼睛。
醫生們已經移動到了病房外,給他留下空間換衣服。
但脫衣服過程相當痛苦。
冬天穿得多,扒了一層還有無數層,外套脫起來方便,毛衣卻很麻煩。
沈令肋骨疼,稍微動一下都疼,擡手脫毛衣時扯到肋骨,連帶着整個胸腔都震得發顫,差點把眼淚逼出來。
賀聞帆怕弄疼沈令不敢動作太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協助沈令換好衣服。
那一件米白色的厚毛衣被扒下來時,就像從沈令身上扒掉了一層皮。
此後沈令只能弓着身子,雙手捂住肋骨,在賀聞帆懷裏痛得喘氣。
沈令不明白,明明早上穿衣服時都沒有這麽難受,怎麽就出去走了小半個上午,回來就疼成這樣了?
他被疼痛打得發懵,茫然無措地睜着大眼睛。
賀聞帆此刻也有些手忙腳亂,一面要拖住沈令的身體不讓他往下滑,一面要替他揉胸口平複呼吸,還要抽空整理他亂糟糟的頭發。
冬天幹燥靜電多,而沈令幾乎對絕大部分防靜電噴霧過敏,是以脫掉毛衣後他整顆頭都炸毛了,像顆懵逼的蒲公英。
賀聞帆給他理着打結的頭發,覺得又好笑又可憐,頭一次感嘆孩子頭發太多也不完全是好事。
換完衣服,醫生來給沈令做完常規檢查,一通折騰又讓沈令疼得夠嗆。
醫生只說恢複期肋骨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他今天出去路走得多了一點,疼痛加劇也算正常,可以開止痛但不建議。
沈令剛手術完那一陣,經常痛到心率紊亂,醫生不得已給他上了很多止痛,怕繼續下去他會産生依賴,現在是能不用就不用。
沈令當然知道這一點。
對止痛藥無論是産生依賴還是産生耐藥性,對他這種體質來說都很恐怖。
他只能咬着牙忍下來。
醫生離開後,賀聞帆重新将沈令抱進懷裏。
沈令蜷縮成一團,死死咬住下唇,抱着肋骨忍痛。
賀聞帆給他擦了擦汗,又用手指輕輕撥開他的嘴唇。
“乖,別咬了,都快咬破了。”
沈令閉着眼,睫毛顫抖着,牙冠松開後,蒼白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一條血線。
賀聞帆看得心驚,輕輕給他揉着胸口,“這麽疼嗎?”
沈令紅着眼睛點頭,看上去快哭了。
但賀聞帆也沒辦法,他除了心疼和在一邊幹着急,不能幫沈令分擔一絲一毫的痛苦。
他只能不斷幫沈令順着胸口,一點點安撫。
“沒事的寶寶,”他輕聲說,“很快就不疼了,我們揉一揉很快就不疼了。”
“只是今天累到了才會這樣,休息兩天就會好的。”
“別怕。”
賀聞帆的安撫有效果,但不多。
沈令一動不動靠在他身上時,心裏得到慰藉,偶爾會覺得身上也能好一些。
但只要稍微挪動一下,痛楚就卷土而來。
不是刀口傷疤那樣表皮的疼痛,而是來自胸骨的痛,磨得他快要神志不清。
漸漸到了午飯的點,沈令痛成這樣半點都吃不下去。
無奈之下,賀聞帆只好叫來醫生,給沈令上挂上止痛藥。
冰涼的點滴順着靜脈流向全身,沈令手腕變得僵硬冰涼,但随着藥效漸起,身上的疼痛總算散了些。
肋骨不痛了,整個胸腔變得麻麻的,甚至不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阿姨把午飯帶進來,一樣一樣擺在小桌上,都是些好吞咽好消化的食物。
賀聞帆攏着沈令冰冷的指尖,撥開他汗濕的額發,“還疼嗎寶貝?”
沈令睫毛抖了抖,緩緩睜眼,他眼底還殘留着朦胧的水汽,好幾秒才出聲,“沒感覺了。”
賀聞帆問:“那吃點東西好不好?”
沈令無力地點點頭。
賀聞帆便托着他的背,小心護着他胸前的骨頭,扶他慢慢坐直。
“稍微吃一點就行,”賀聞帆說,“不要勉強,難受就停下。”
沈令白着臉沖他笑了笑,“沒關系的,可以吃。”
他也想盡量多吃點東西,長一點肉,他拿起勺子,看到自己皮包骨頭的手腕,也覺得瘦到了難看的地步。
但生病的時候吃飯,真的不是只靠意志力就能咽下去的。
沈令只吞了幾口粥就覺得胃裏抵得慌,他放下勺子,顫抖地呼出一口氣,皺着眉閉上眼。
賀聞帆一直注意着他的狀态,見狀在他胃上輕輕揉了揉,“吃不下了嗎?”
沈令費力吞咽兩下,搖了搖頭睜開眼,“沒事,還能再吃一點。”
他很努力在補充食物攝入能量,但收效甚微,不僅沒能敞開胃口,反而越吃越難受,咀嚼和吞咽的速度都肉眼可見的減慢。
最後他握勺子的手都開始發抖,額角滲出細汗,臉色白得厲害。
“夠了。”賀聞帆從他手裏抽出勺子,讓阿姨把餐盒撤走。
他把沈令摟進懷裏,“差不多了,我們不吃了。”
沈令臉色慘白的搖頭,“還是吃得太少。”
他那碗粥幾乎沒怎麽動。
“已經很棒了,”賀聞帆手掌在他胸腹輕輕揉着,“生着病還吃了這麽多,我們寶寶很棒了,不着急,慢慢就會好的。”
沈令枕在賀聞帆肩頭,聽到他這麽說,忽然有點想笑。
以前一直是他不想吃東西,賀聞帆嫌他吃得少,想方設法騙他多吃幾口。
現在局勢居然調換了,賀聞帆不再催他,反而是他自己逼自己。
沈令無奈地笑了笑。
“哥哥。”
“在呢。”
他仰起頭,“親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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