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深藏不露顯身手
深藏不露顯身手
這倒是奇了,烏龍玉林中高手如雲,還沒聽說過哪個不用武器。
秦暮海道:“封少主不用武器,自然有過人之處,但……”
說到此處,他話音微頓,擡眸朝岑峪瞄了一眼,走到角落裏,從牆壁上選取一把長劍遞了過來:“距離狩獵地點有一段路程,雖說有飛行靈器可以乘坐,但萬一分散,還是需要禦劍的。”
秦暮海用詞委婉,岑峪盡管不谙世事,仍聽出對方話中擔憂之意,微微一笑,伸手接了過來。
兩人重新回到後院時,人已經陸續到齊了。
這些人都是宗內的好手,各個英姿勃勃,意氣風發,總共有十來個人。
那些人見了秦暮海,恭敬施禮:“拜見總管。”
岑峪這時才知秦暮海乃是藥膳閣的總管,方才見到的謝和韻、周烨時兩人都是他手下的管事。
秦暮海對岑峪含笑道:“暫且失陪一下。”跟随衆人走到隊伍最前方。
岑峪見秦暮海被衆人圍在其中,沉着冷靜地指揮衆人,他五官俊朗,不帶笑意時,竟有種清冷疏離之感,跟自己獨處時截然不同。
隊中一人見岑峪目不轉睛地望着秦暮海,笑道:“你也是因為崇拜秦師兄才來藥膳閣的吧。”
岑峪:“崇拜秦師兄?”
那人道:“是啊,秦師兄是掌門大弟子,藥膳閣總管,身手在宗內數一數二,人又生得俊美,想刻意接近他的人比比皆是。”
岑峪看向秦暮海的側臉,見他不僅模樣端正,氣質更是清隽矜貴,如雪中松柏,霧間山巒,的确世間少有。
秦暮海這般出衆,自己得他青睐,全因封家少主這個身份,倘若他得知真相,不知是否還會再來理睬自己……
他們相識不過兩日,但秦暮海處處照顧他,岑峪心中早将對方視作朋友,如此想着,不免有些失落。
這時,先前在後院遇見的白衣男子謝和韻走出隊伍,他從腰間抽出一根毛筆向前抛出,嘴唇微動,低聲念訣。
那根毛筆擴大數十倍,衆人紛紛乘了上去。
岑峪從未見過這等靈器,又年紀尚輕,好奇心勝,不由得多瞧了幾眼。
待岑峪登上毛筆,謝和韻搖着折扇,走了過來,含笑問他:“封少主之前沒有坐過浮仙筆嗎?”
“浮仙筆?”
“正是,這是專門用于趕路的靈器,只需少量的靈力催動,極為便利。”
岑峪搖了搖頭:“我以前都是禦劍趕路。”
謝和韻笑而不語,折扇在掌心輕叩,轉身走回前方,坐在周烨時身旁。
兩人附耳低語,聲音低微,況且浮仙筆在空中飛行,耳畔皆是獵獵風聲,按理說絕無可能聽見他們談話內容。
但岑峪卻是一字不漏,聽了個仔仔細細。
周烨時:“怎麽樣,那小子是真的封鹧嗎?”
謝和韻:“他連浮仙筆都不認得,又怎會是封家少主。”
周烨時:“那掌門還留着他做甚,還不盡早将他逐出宗。”
謝和韻:“很簡單,因為一個活着的封家少主對掌門更有利。”
周烨時:“你這話什麽意思?”
“咱們烏龍玉林是第二大宗,掌門派人去接封少主,誰知人沒接來,派去的弟子反被兇手所殺。這件事傳出去,有損我們烏龍玉林的顏面。掌門養着這位封少主,外人便會稱贊他的美德,若是能借這位假少主招來真兇,那就更好了,趁機為修仙界除掉一大禍害,到時候咱們掌門更是聲名遠揚了。”
“我們烏龍玉林本就名聲赫赫,掌門還會在意這些虛名嗎?”
“你別忘了,第一仙師的名號一直被三尺鋒宗主占着,十年前那次大比,掌門落敗于江聽雪之手,可是郁郁寡歡了許久。”
“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江聽雪的劍法獨步天下,掌門不敵也屬正常。”
說到這裏,他們的話題轉向別處,岑峪也就不再多聽。
岑峪心道:“難怪沈宗主沒有核查我的身份,或許他早已看出我是冒名頂替的。只是留我尚有用處,才沒有直接戳穿。”
那……秦暮海是否也知曉了?
岑峪一路上心事重重。
到了狩獵林地,衆人紛紛跳下浮仙筆,岑峪也緊随其後。
只見這裏位處一座山峰之上,林木茂盛遮天蔽日,潺潺流水聲不絕于耳,空氣中蘊含着豐富靈氣,的确是靈獸時常出沒之地。
到達目的地,衆人紛紛取出兵刃,周烨時拔出了随身佩帶的寶劍,謝和韻手中的折扇換成了鐵骨機關扇。
秦暮海走在隊伍最前方,烏發高束,手臂上戴着銀色護腕,掌中握有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弓,弓身環繞着淺金色的靈力光澤。
衆人屏息凝神,放緩腳步,一邊留意周圍的動靜,一邊向密林深處前行。
忽然,岑峪停下腳步,耳朵微微一動,聽見了野獸的嘶鳴。那聲音相距甚遠,卻極為清晰,岑峪擡頭看向隊伍,見衆人毫無察覺,依舊邁步向前,不由遲疑一瞬。
就在這個關頭,走在最前方的秦暮海忽而腳步一頓,身子轉向野獸嘶鳴之處,搭弓放箭,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一支靈箭破空而出,筆直地朝靈獸所在處襲去。
岑峪聽見嗷嗚一聲慘呼,便知已然命中。
衆人跟随秦暮海,奔向靈獸所在處,跑了足有數十丈,繞過遮蔽的樹木,果然瞧見一只銀紋虎中箭倒地,不由心服口服,連連稱贊。
謝和韻道:“不愧是秦師兄,當真是箭無虛發,百步穿楊。”
周烨時道:“不錯,這支箭穿過遮擋的樹木,去勢不減,直貫入靈獸腹中,果然厲害。”
衆人對秦暮海贊不絕口,他只是禮貌回應,反而目光越過衆人,尋到一旁的岑峪,對他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
岑峪一語不發地站在旁側,忽見秦暮海朝自己望來,愣了一愣,正要回應,卻見那銀紋虎中箭不死,悄悄爬起身,朝秦暮海後背襲擊。
衆人松懈之際,變故陡生,一時都未能反應。
千鈞一發之際,岑峪腳下一蹬,如電掣風馳,猛地蹿至秦暮海身旁。
他左手成掌,推擊靈獸下颌,右手兩指探到野獸咽喉處,咔嚓一捏,那靈獸登時氣絕而亡。
龐大的身軀如山壓來,岑峪右腿一記彈踢,靈獸後仰倒地,當即不再動彈。
衆人見他轉瞬擊殺靈獸,不費吹灰之力,不禁愣在原地,驚得半句話也說不出。
岑峪伸手拉起秦暮海,左瞧右看,見他毫發無損,這才安心地露出一個微笑。
秦暮海呆望着他的臉龐,半晌才想起道謝:“多謝你出手相救。”
岑峪道:“不必謝,還好你沒有受傷。”
衆人初時驚嘆,但見岑峪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傻小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便覺那銀紋虎中箭後本就奄奄一息,岑峪能制服靈獸只是取了個巧,也算不得什麽。
不過這類質疑,很快不攻自破。
岑峪獵捕靈獸,易如反掌,在腳邊拾起一顆小石子,竭力一擲便可擊穿飛行中的金翅鳥,甚至于一石二鳥。赤手空拳,也可迅速靠近靈獸,将其斃于掌下。至于登上絕壁采摘藥草,更是不在話下。
衆人從質疑到驚嘆到甘拜下風,只用了短短半日。
待夕陽漸垂,到了回藥膳閣的時間,衆人雖滿載而歸,但臉上并無喜色,這些宗門高手自視甚高,要他們承認自己不如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自尊心定然大為受挫。
如去時一般,衆人又一次坐上浮仙筆。
謝和韻走到岑峪面前,緩緩施禮,拱手一拜:“封少主,先前多有得罪,請您勿怪。”
岑峪忙回禮道:“謝大哥言重了,不知你何時得罪我了?”
謝和韻道:“我有眼無珠,小觑了封少主,自然有錯,不過在下鬥膽一問,封少主是否修習過冥河心法?”
岑峪乍聽《冥河心法》四字,微微一怔,心道:“他怎麽突然會問起這個?”遲疑片刻,沒有立時作答。
衆人原本不知岑峪的身份,聽了謝和韻方才的話,才知道他就是那位封家少主封鹧,登時恍然大悟,如果說是修習了冥河心法,他那不尋常的實力也說得通了。
有幾人立時冷哼一聲,面露不屑,封家果然藏有心法,而且還落在了這個呆頭小子手裏。
他們原本的挫敗感一掃而空,看向岑峪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鄙夷。
冥河心法畢竟是邪門心法,他們鄙夷岑峪,更能保全顏面,以顯示自己之所以技不如人,乃是為人正直不阿,不齒與邪門歪道為伍。
回到藥膳閣,大家分散行動,整理着各自的獵物,秦暮海終于尋到與岑峪獨處的機會。
秦暮海道:“今天多謝你為藥膳閣打來了這麽多獵物。”
岑峪道:“你幫了我那麽多,這一點小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值一提,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日日來幫忙。”
秦暮海道:“藥膳閣近來确實缺人手,既然封少主這麽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岑峪道:“當然沒問題。”
秦暮海話鋒一轉道:“我方才見你獵捕靈獸得心應手,之前可是有過類似的經驗?”
岑峪脫口而出:“是啊,我以前每天都去山裏打獵摘野果。”流青閣隐于深山之中,鮮少與外界接觸,連荟霖偶爾會下山買米面,但鮮肉水果都是岑峪負責的。
“哦?”秦暮海狀似漫不經心道,“可我記得封少主體弱多病,先前一向足不出戶,怎能經常去山中。”
岑峪心中一驚,接着便見秦暮海目光幽幽,手握一支箭镞指向他:“你潛入烏龍玉林究竟是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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