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立秋
立秋
說是兄弟趴,也就只有卓石、建國、葉思存和李月松而已。場地是李月松定的,是一個酒店套房。又是卓石開車載建國和葉思存一起過來。
房間是裏外兩間,裏面是卧室,外面是可以席地而坐的大客廳。建國轉了一圈,說:“李月松今天這是準備直接在這裏喝倒,睡這兒嗎?”
卓石和葉思存各懷心思,都沒接話。建國自顧自地說:“一張床我們四個人也睡不開啊。”
葉思存坐在沙發上,看着茶幾上空空如也,說:“地方不是他定的嗎?他怎麽沒先到?”
“可能妻管嚴吧,不像我們都單身。出來玩也不用報備。”卓石故意挑葉思存肯定不喜歡的話說。
葉思存理都沒理卓石,打電話叫酒店先送了點吃的喝的過來。反正今天有人買單。這種機會,以後可能就沒有了。
葉思存靠在沙發上邊喝茶邊發呆,想着一會兒李月松來了,要把他灌醉,最好是喝到明天中午,讓他婚禮都參加不了。
建國看葉思存愣愣的,便給卓石使了個眼神,起身往卧室走去,還一邊打着幌子,說:“李月松怎麽還沒來啊?要麽我們先睡一會兒好了……”看卓石沒有什麽反應,又說:“卓石,你要不要一起睡會兒啊?我昨天失眠,可太困了。”并在身後不斷給卓石打手勢。
卓石這下終于明白了,說:“好呀,那就睡一會兒呗。”說着跟着建國進來。
一進卧室,建國就壓着聲音說:“不是讓你先來接我嗎?你怎麽先去接葉思存了?”說着從口袋裏掏着他們上次約好的東西。
“不是我先去接他,是他一大早就來找我,我根本……”
“你們搞什麽小動作呢?”葉思存突然探頭進來。
卓石驚慌地收回手,打着哈哈:“沒什麽,沒什麽。”
“要睡就快點睡,不然一會兒李月松來了,你們誰都睡不成。”葉思存擺了擺手,“我先去個廁所,茶水喝太多了。組局的人,自己磨磨唧唧的……”
看着葉思存出門,建國趕緊把卧室門關上,從口袋裏掏出兩個拇指大小的小玻璃瓶,玻璃瓶裏是透明的液體,瓶口用塑膠塞子塞住。
“加在什麽吃的喝的裏面,根本嘗不出來。”建國很得意。
卓石聞了聞,沒聞到什麽味道。建國繼續說:“反正你跟葉思存住在一起,機會大把大把的。這只是起一個催化作用。”
卓石猶猶豫豫把小瓶裝進口袋,說:“我自己看着辦吧。”
“那你準備怎麽看着辦啊?”葉思存的聲音透過卧室的木門,嗡嗡地傳了進來。說罷,開始用腳踹門。
卓石心虛,趕緊打開門,問:“你沒去廁所?”
“你管我去沒去,拿出來。”葉思存伸手。
從進到這屋子裏,葉思存就覺得建國有點不對勁,總是給卓石使眼神。只是卓石比較遲鈍,一直沒注意到。所以葉思存說着去廁所,其實就貼耳在卧室門外,聽兩個人到底想幹什麽不能讓他知道的事。
他一直覺得卓石是他的好朋友,即便是感情沒那麽純粹,但絕對不會使用一些不當手段來達到目的。
今天建國和卓石的對話,讓葉思存覺得,卓石在他心裏變味了。他咬牙逼近卓石,怒道:“拿!出!來!”
卓石眼神閃躲着,拿出一個小瓶,放到葉思存手裏。
葉思存又心寒,又委屈,紅着眼眶說:“沒想到,你會想用這種方法。”
“我只是想想,沒有要真的做。”卓石央求着,“我們扔了吧。你拿着也沒用啊。”
“誰說沒用?”葉思存突然微笑起來,雙目陰鸷,與剛剛的葉思存仿若兩個人。他盯着那小瓶,說:“你們說請我們吃飯還遲到,是不是應該整整他?”
卓石和建國的臉馬上都綠了。卓石不知道該接什麽,戳了戳建國,建國說:“這個不太好吧……這個很奇怪的……不能随便用。”
“那卓石拿它過去幹嘛?不是用的?”葉思存把小玻璃瓶放進自己上衣的口袋。
卓石有點急了,葉思存是說得出做得出的。他去搶葉思存口袋的瓶子,說:“李月松跟以前不一樣,他現在是有老婆的人,別鬧了。”
“我知道,給他們增加點樂趣不是更好嗎?”葉思存故意曲解卓石的意思。
建國坐在一旁,不知怎麽是好,只想快點逃離這個修羅場。
葉思存沒事人一樣,回到沙發坐下,繼續喝茶。
卓石生怕葉思存鬧出什麽事來,他必須得阻止,可是葉思存性子倔,如果硬搶,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得想個辦法。
還好卓石手裏還有個一模一樣的小瓶,所以他想了個貍貓換太子。卓石去廁所,把自己手裏的那個小瓶沖洗幹淨,裝了自來水,又悄悄藏進口袋裏。
然後來到葉思存旁邊坐下,趁着葉思存不注意,一下把葉思存口袋裏的小瓶掏出來,說:“我不能看着你亂來。李月松是我兄弟。”
葉思存現在就是個炮仗,一點火星都能爆,怒道:“你這會兒知道他是你兄弟了?當初你挑撥離間的時候,怎麽不說他是你兄弟呢?”
卓石懵了,無言以對。當初他只把李月松說不喜歡葉思存的話,說給他聽,卻把李月松說喜歡,卻不能在一起的話,都隐藏了。他沒想到的是,葉思存喜歡一個人的心态,和他喜歡一個人的心态是不一樣的。
卓石喜歡葉思存,他面對葉思的時候,是卑微的。他被喜歡蒙住了雙眼,看不透葉思存的心思。有時候葉思存對他好,他覺得他們其實是有希望的。有時候葉思存對他冷漠,他又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所以他拿不起,也放不下,只能卑微地在葉思存身旁,無所适從。
而葉思存喜歡李月松,卻不卑微。他能很确定李月松喜歡過他。雖然心裏放不下,但會在被拒絕的時候幹淨利落地放手。即便是卓石在他面前,傳話說李月松從來沒喜歡過他。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斷。準确識破卓石的挑撥。
建國馬上馬上打圓場說:“我們就是來聚聚玩玩的,別傷了和氣。”
“跟你無關。”葉思存說罷,狠狠地盯着卓石說:“我有些話不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乖乖把它還給我,免得我說的話打了你的臉,到頭來我們朋友都做不成。”
葉思存當然知道,卓石問建國要這個東西是為了什麽,在這裏沒有說破,而是開玩笑說用在李月松身上,已經是給足了卓石面子。
“好吧。”卓石從口袋裏掏出小瓶給葉思存——那個裝了自來水的小瓶。
葉思存把小瓶重新放回口袋,直到李月松進屋,三個人一句話沒說。
李月松拎着四瓶威士忌進來,看到三個人仇家一樣做得很遠。他問:“怎麽了這是?我結婚,有人不高興啊?”
三個人一言不發。
“來來來,先喝一杯。”李月松說着往酒杯裏放冰球,倒酒,一人一滿杯。
卓石看着那酒倒得滿滿的,問:“你今晚這是準備醉倒在這裏啊?”
“別說了,先喝一杯吧。”李月松喊着舉杯。
三個人不情不願地湊過來,跟李月松幹杯。
烈酒和猛灌,沒一會兒,李月松眼神就有點迷離了。葉思存趁李月松沒注意,把小瓶裏的液體倒在李月松的酒杯裏,随便晃了晃。
李月松雖然沒看到葉思存的舉動,建國和卓石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建國掩面喝酒,只想快點逃離這個修羅場。讓他們三個人的恩怨,三個人趕緊解決。
而卓石覺得,自己之前付出的所有,都是喂了狗。
李月松舉起酒杯,說:“謝謝兄弟們來,我先幹為敬。”說着一飲而盡。
建國看李月松喝了那酒,馬上裝醉,含含糊糊地說:“哎呀,哎呀,我好像不行了。我得回家……”說着就往卓石身上倒,“卓石啊,你送我回家吧……”
卓石推開建國,伸手拍了拍李月松,問:“你怎麽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李月松也醉了,他伏在桌上,含含糊糊地說了好幾句,卓石一句也沒聽清。即便是葉思存給李月松喝的是自來水,他也不想讓葉思存和李月松單獨留在這裏。
葉思存卻靠在沙發上,幽幽地說:“本來就是準備喝多了誰這裏的,誰也不要送。”
卓石怒了,他說:“這裏是四個人,你是故意的吧?你要想玩他,讓他出醜,就選一個我們都不在的時候。”
葉思存不怒,陰冷地笑着:“原來你收這個小瓶的時候,是這麽想的啊?選一個沒人的時候,讓我吃。”
葉思存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卓石無法反駁。
建國又撲到卓石身上,喊着:“石啊……回家……yue……回家……”他只想逃離這個修羅場。
卓石長長嘆了口氣,說:“葉思存,你不要玩過火。”
“你沒資格勸我。”葉思存毫不留情面。
“好,我不說什麽。”卓石扛起建國,走出房間,恨恨地摔上門。
酒店房間裏就只剩葉思存和李月松兩個人了。其實一開始他沒有想過,能有機會跟李月松獨處。
李月松醉醺醺地伏在桌上,現在的他,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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