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又是一年除夕

又是一年除夕

也幸好卓石沒有直接說過他對娛樂圈的看法，不然葉思存會跟卓石老死不相往來。葉思存知道卓石不喜歡娛樂圈。但他懶得去跟卓石解釋，看法不是可以通過幾句解釋就可以改變的。

葉思存現在不想給導演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只能盡量平靜地跟卓石說：“這是我不可多得的機會。我想抓住，你就不要來幹涉我了好嗎？”

“不是我想幹涉你，是我怕你掉進圈套。”卓石着急。

葉思存推着卓石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上，說：“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有數。你就靜靜地在這裏等我好嗎？”

卓石還是有點不放心。葉思存說：“一會兒我面試完了，就跟你回家。行不行？”

這才說服了卓石，安安靜靜地坐下來。

平頭導演回來之後，繼續跟葉思存讨論，他翻着劇本，說：“這個劇本是我在裏面的時候想出來的。”

導演對于他曾經進去過這件事，似乎并不忌諱，瞥了一眼葉思存，看他沒有什麽反應，就繼續說：“同一個空間，七個人，你的角色戲份最少，但是要求很高。”

“我知道。”葉思存說。大綱裏講的是葉思存需要在這部戲裏扮演一個身體處于弱勢，但是內心強大的人，是故事起承轉合中最重要的一個角色。

“當然，在只有男性角色的封閉空間中，你作為一個身體處于弱勢的角色，會有比較激烈的戲份。”導演或許是考慮到葉思存的學生身份，并沒有說的太白。

“我有考慮到。”葉思存點點頭，很誠懇。

“跟男人的性經驗有嗎？”導演由淺入深。

“這個……還沒有。”葉思存說。

“排斥嗎？”

“還好。”葉思存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被關茵茵打斷的□□。

“其實不用勉強，因為如果身體排斥的話，你作為一個新手，很難演出想要的效果。”導演靠在座椅後背上，垂眸審視着葉思存。

“我會努力。”葉思存很認真。

導演笑起來：“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小孩子啊，特別愛說這句話。”

葉思存有點尴尬，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麽，端起杯喝了口水。

平頭導演盯着葉思存的表情，緩緩把手放在了葉思存的膝蓋上。

咖啡廳是小圓桌，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就算不刻意接近，雙腿也會不經意碰到。這麽近的距離，導演想要摸到葉思存的重要部位輕而易舉。

“導演，這……”葉思存有些為難。

“給我你該有的反應。”導演的表情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葉思存不知道這是不是考試的一部分，也不知道導演會進行到哪一步，如果真的拍這部戲的話，可并不是隔着褲子摸一摸這麽簡單。

導演的手從膝蓋一路上移。葉思存壓抑着，躊躇着。那只手一路向上。就在葉思存決定豁出去的時候。

導演的手突然離開了——人也飛了出去。

葉思存反應過來的時候，卓石已經把人壓在身下連打好幾拳了。

“卓石你幹什麽？”葉思存吼着去拉卓石。

卓石被怒火燒紅了眼，葉思存怎麽拉都拉不開。咖啡廳的工作人員一起上來才把卓石拉開。

卓石推開人群，捏着葉思存的胳膊把他拎回家。兩個人都是好面子的人，在街上一言不發。葉思存力氣沒有卓石大，無力反抗，就忍着回家再發作。

卓石把葉思存往屋裏一推，用力把門踹上，發出一聲巨響。葉思存被他推得猛了，一下摔倒在地。

卓石鄙夷地看着葉思存，吼道：“葉思存你要不要臉？！大庭廣衆之下，別人想怎麽摸就怎麽摸？”

“摸兩下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葉思存站起身，雖沒有卓石高，卻也理直氣壯。可說到底卓石也是好心救自己，總不能第一句話就讓他下不來臺。

“你沒看到那個導演看你的眼神，現在他摸你兩下你不拒絕，到時候他潛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乖乖地提着屁股讓他上？”卓石越說越難聽。

“你整天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你以為娛樂圈裏那些大咖，都是靠屁股上位的嗎？觀衆不是瞎子，有沒有才華一眼就看得出來！”葉思存也吼起來。卓石對娛樂圈的鄙視從每一個字裏都聽得出來。

“你以為你可以憑才華上位嗎？”卓石被怒氣沖昏了頭，開始口不擇言，“在家裏待那麽久，就沒面試成功一個！現在終于有機會了，還不是靠身體？真是賤！下賤！”

卓石的話沖擊着葉思存的底線。葉思存盯着卓石，眼圈有一瞬間泛紅。

氣極之後，葉思存反而比剛剛平靜了些，他苦笑着說：“對，為了抓住一個機會，我會跟導演上床。平等交換，各取所需。可是卓石你扪心自問，你就高尚？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帶來的那個瓶子。還有臉說別人。你從一開始跟我住在一起，就沒安好心，就算我潔身自好，也說不定哪天被你給上了！”

卓石也紅了眼睛，拽起葉思存的衣領吼道：“操，老子要上你，根本用不着別的什麽東西！”

卓石兩手一扯，葉思存的襯衫扣子全崩開，被生生扯成了兩片。

葉思存又驚又怒，吼道：“卓石你還有沒有良心？！我真心把你當朋友，你腦子裏卻只想着亂七八糟的事！”

“滾你的朋友！我才不想跟你做什麽狗屁朋友！”卓石嘶吼着，拎着葉思存的胳膊，把他丢在床上。兩個人在床上撕扯着，葉思存拳腳相向，拳拳打在卓石臉上。

“卓石，你不要臉！要不是因為小白，我才不會跟你做朋友！”葉思存喊着。他們一起長大，這麽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說什麽話，最能讓對方心裏難受。

卓石手腳并用，一邊按住葉思存，一邊喊：“你才是最不要臉的那個！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思，還讓我留在這裏。享受着我的好，還想立貞節牌坊！如果沒有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當流浪漢呢！又當又立，惡心！”

卓石的話，直接把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從朋友變成了利用。葉思存眼淚打起轉來，說：“原來你是這麽看我的……”

葉思存一直小心處理和卓石的關系，遠一點怕破壞了朋友的親密，近一點怕卓石多想。卓石對他的好，他當然都知道，也都記在心裏。可他現在沒有能力給他回饋，有時候他也會困擾，把卓石留在這裏對不對。

可又實在是珍惜卓石這個朋友，所以小心翼翼地、不遠不近地保持着兩人之間的距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他和李月松那樣，老死不相往來。

看到葉思存哭，卓石也有點不知所措。他手上力道松了，葉思存猛地一腳把他踹開，擦了擦眼淚，說：“既然你覺得我占了你便宜，那我走。”

葉思存說着，随便抓了件衣服穿好。本來行李箱就已經收拾好了，直接拉着出門就好。

沉默的時間裏，卓石也後悔了。可如今鬧到這種程度，狠話也都說了，沒有回頭路了。卓石在門口攔住葉思存，說：“我走。”

卓石沒等葉思存的回答，直接奪門而去。葉思存難過極了，他一直想要小心維護的朋友情意，就這麽被打破了。

他就這麽愣愣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抉擇。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門口有聲音，打開門來看，門口放着打包好的幾樣菜。卓石已經在下樓了。

葉思存就站在門口看着他，不知道該不該叫住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卓石走到樓梯拐角的位置，停了下來，他低着頭，說：“如果當初我沒有讓李月松幫忙追你，你也不會喜歡上他。”

葉思存沒有回應，因為他的實話是，即便是沒有李月松，他也沒辦法跟卓石在一起。因為兩個人連看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樣。

卓石的話就這麽凝滞在空氣中，良久，卓石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

葉思存胳膊上被卓石捏得青紫，一個星期才好。這一個星期裏葉思存退了房子，把退來的房租和之前記的欠卓石的賬，全部打到他卡上，然後删掉卓石所有的聯系方式。李月松的聯系方式删了還會留在腦子裏，卓石的删掉了就是真的沒有了。

葉思存又重新找了住的地方，然後欠了一屁股債。生活所迫，葉思存又硬着頭皮給那平頭導演打電話，可那邊早就把葉思存拉黑了。

葉思存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更慘。卓石說過葉思存沒有才華的話，多少對他産生了些影響。于是他的簡歷不單單只投向演員崗，也只做了作品集，投畫手崗。

沒想到的是，畫手比演員的面試通知來得快太多。

很快葉思存就在一家漫畫公司開始工作，每天就是畫畫，那種署100個名字也不會有葉思存名字的工作。公司是計件發工資，一開始葉思存拼了命地畫，終于在兩個月後把所有錢都還上了。

葉思存以前只是愛畫畫，從來沒想過把畫畫變成一種工作。以前的愛好變成了每天都需要做的功利的事情，葉思存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不過也算是在這座城市落下來了。

……

又是一年除夕，葉思存的生日。

自這一年開始，葉思存再也沒有在生日這天，等到卓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