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書文走了，多器官衰竭，趙阿姨下了病危通知。

院長、一些護工聚在病房，有條不紊地安排後事，孩子夭折對孤兒院來說，可不是新鮮事。

這種場合，我是進不去的，大人們嫌我礙事，讓護工帶我出去玩。

我不敢大聲哭，怕大人們覺得我添亂，盡量降低存在感，想多待一會兒。

可惜，我的小心思未能如願。

我不停地掙紮，在護工的手忙家亂下，還是被抱出去了。

離開了病房門口，我開始嚎，嘴裏說着分辨不清的話。

不知道哭了多久，來了一輛車，架子擡着書文蓋着白布的遺體。

我拼命了，像一只紅眼的兔子，護工快要抱不住我了。我突然特別恨自己，為什麽不快點長大。這樣，院長就不會覺得我會添亂了，護工也不會抱住我。

最終我沒掙紮成功，眼睜睜看着書文被送上車，車開走了。

病房裏的人都散開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書文的事情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實在哭得太久了，大媽媽、小夢阿姨、趙阿姨都過來安慰我，她們發愁地看着我。

“苑苑哭太久了，沒事吧？”

“一時傷心是難免的，一直都是書文帶着苑苑。”

“哎，書文這孩子就這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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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苑還小，過段時間就會忘了，小孩子不記事的。”

“多帶苑苑出去玩玩，分散一下注意力。”大媽媽對護工交待。

我被抱走了，哭累了，我接受了書文走了的現實。

早夭的孩子甚至沒有墓碑，在一片墓地中找個位置掩埋。時間久了，連埋在哪裏都找不到了。

孤兒院的日子一天接一天，和過去也沒什麽不同，衆人短暫的傷懷以後，很快開始了新的生活。

就像書文從來不曾來過。

我會永遠記得我的承諾，這個世界上永遠會有人記得書文。

我很聰明，學習成績特別好，孤兒院的教學不正規，院長同意送我去學校上學。

可是，我的兔子眼實在有別于常人，普通學校去不成了，最後我去了殘疾人學校。

我要強大起來，保護我自己。

畢業以後，我回到了孤兒院，擔任了代課老師，看着一代又一代的孩子，編織着我和書文的未來，編織着沒有書文的未來。

我沒有愛人，沒有孩子，一個孤兒也不會有孩子。

我的一生不值一提，普通到沒有記錄的必要，只有書文需要我用心銘記，他是我人生的意義。

祝願世界上每個孤兒都能找到人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