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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們小狐貍嬌氣點怎麽了?”◎
今年京城的雪斷斷續續就沒停過, 此時天空又飄起了雪花,落在溫熱的皮.肉上很快化開,餘下一抹刺骨的涼意。
黎綿還沒等因突然的化形而激動, 就被這冬雪凍得連打了兩聲噴嚏,他搓了搓胳膊。
救命啊,這怎麽變成人連件衣服都沒有,這是想凍死他嗎?
黎綿撐着樹幹站起來, 脖子上的鏈子随着他起身動靜,垂在他的皮肉上, 又是一陣冰涼, 黎綿下意識擡手摸向脖子, 極是無語, 這狗鏈子怎麽還在?關鍵是這脖套也不知道暴君當時是從哪裏找出來的, 也不知道如何套上去的,根本找不到活結在哪裏?一整個完完整整,先前黎綿還撒嬌賣萌過, 想讓暴君給它取下來,暴君說這是它身份上的象征, 把黎綿氣個半死,什麽身份?給暴君當兒子的身份嗎?他稀罕?
黑色的脖套與冷白如玉的修長脖頸嚴絲合縫貼着,為那一身欺霜賽雪的肌膚,平添了一絲勾/人誘/惑,只是當事人快要凍死了壓根并不知曉,站起來之後哆哆嗦嗦往那長久未修葺的大殿跑去,希望能找身衣服穿上。
這殿內連窗戶都是透風的, 一看就久未有人居住, 桌椅落了一層厚重的灰塵, 殿內比院外好不到哪裏去,好在黎綿運氣好,轉了一圈在內室衣櫃裏找到了幾件衣裳,只不過都是女子的裙衫,好在最裏面竟還藏了一件深青色的太監棉服?!
這不是冷宮嗎?怎麽還有太監服?
黎綿都要凍死了,哪裏還顧得上想其他亂七八糟的,太監服就太監服吧,總比裸/着強,好在這殿內灰多,櫃裏卻異常幹燥幹燥,這些衣裳并未發黴,黎綿沒穿過古代的衣裳,別別扭扭不是很熟練總算是穿上了這件太監服,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裏面什麽也沒穿。
這寝殿四處漏風,一點活氣都沒有,不像暴君的寝宮暖意十足,黎綿最後爬上了床,此時也不挑剔條件艱苦了,靠在床上開始琢磨接下來該怎麽辦?他突然的化形不用想也知道是和喝了暴君的血有關,應該不會長時間維持人形,就像他那限定聲音一般。
對于為什麽黎綿着急忙慌跑出來,廢話!當着暴君面變成人,就算暴君接受度很好不會把它當妖怪抓住,對于一個能變成男子的狐貍,暴君還能接受它嗎?以後還能慣着它嗎?
又不是電視裏演的化形後變成傾國傾城魅惑君主的女狐貍精,那種大美人就算當着暴君的面化形,暴君沒準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将人收入後宮了,化形後是男子公狐貍可沒有這個待遇!
且不說以後等他形體穩定了,還要出宮,當然不能讓暴君知道他最喜歡的毛絨絨小狐貍能變成男人,最後還跑了,它可不想被暴君扒皮做狐裘大氅!
黎綿不确定什麽時候能變回去,也怪他太貪心嘴又饞,吮了暴君不少血,想來是一時半會兒是變不回去了,他從昨晚到現在就喝了一碗水還吐出來了,此刻在這四處漏風的破敗冷宮裏是又冷又餓,最後實在扛不住了,黎綿從床上爬了起來。
還是出去找點吃的吧,此處偏僻,他剛剛一路過來都沒見到有守衛來回巡邏,不像暴君住的寝殿和常去之處,守衛衆多。
黎綿确保脖套和鏈子都藏在太監服裏,從脖子到腳踝包裹的很是嚴實後,這才出門,狗洞是鑽不了了,冷宮大門有鎖,黎綿繞了一圈從後門溜了出去,這邊黎綿沒來過,不是很熟悉,七轉八拐地停在了一道門前,聞到了裏頭的飯菜香味,餓的他直吞口水。
未等黎綿有所行動,就從身後傳來一道細細的嗓音,帶着疑惑:“你是哪個宮的?偷偷摸摸在這裏做什麽?”
黎綿聞聲轉過來,只見說話的那個小太監愣在了原地。
黎綿快餓死了,見眼前這小太監沒多大,呆頭呆腦一看就很好騙,“我是在陛下宮裏當值的……嗯,陛下的小狐貍不見了,孫公公派我們出來找,剛好就找到這邊來了。”
他也不算說瞎話,陛下的小狐貍可不就沒見了。
小太監待看清黎綿的相貌後,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注意力落在黎綿那冶豔的唇上,一張一合間,小太監目光像是灼燒一般,更別提和黎綿那雙燦亮的狐貍眼對視,最後面紅耳赤地低下頭,視線不小心觸到黎綿那未穿鞋的腳,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他活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見從頭到腳都生的如此好看之人,就算是穿着這普普通通不是很合身的太監服,也難以掩蓋那極出挑的美貌,小太監只覺得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黎綿很是莫名其妙,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企圖喚醒他:“我找了這麽半天,有點餓了,你有沒有吃的啊?”
小太監就跟木頭似得沒有反應。
什麽情況啊?這小太監怎麽傻了?得虧不是在暴君跟前當值,不然都活不過三天,不過轉念一想,這麽不機靈的,也夠不到在暴君寝殿伺候着。
黎綿着急了,飯菜的香味就萦繞在鼻前,顯然現在到了飯點,他此刻餓的毫不誇張,能吃下一頭豬,見這小太監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快餓死了,你行行好,能不能給我點吃的啊?”
小太監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還是不敢擡頭去瞧黎綿,總算是有反應了,細聲細氣道:“有的有的,你等一下。”
黎綿凍得不行,問道:“我不能進去嗎?”
小太監有點有難,黎綿見狀也沒強求,宮裏規矩多,不能進就不能進吧,免得給這小太監惹麻煩,“那我不進去,我就在這等你啊。”
小太監胡亂嗯嗯了兩下,拔腿就跑,黎綿搓了搓手,踩着厚厚的積雪,走到不遠處避風口的石墩子坐下,将凍麻都快沒知覺的腳縮到了衣袍裏藏着,就在他快要凍廢了,小太監終于出來了,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的黎綿,趕緊跑了過來,宮裏夥食差不到哪裏去,就算是給下人吃的,也是有些油水的,并未苛待,膳盒裏放了一碗米飯,一碗肉湯,一碟青菜,一碟紅燒肉,份量都很足。
小太監面對黎綿還是有些局促,視線飄忽不定,就是不敢落在黎綿那張明豔動人的臉上,只好看向遠方,“你快吃吧。”
黎綿的肚子很應景,咕叽地叫了一聲,當下也不客氣,“謝謝你啊。”
小太監搖搖頭。
黎綿扒拉着紅燒肉就着米飯吃了起來,下人的飯菜雖然同暴君的膳食比不了,但這是黎綿來這邊人形吃的第一頓,再加上餓極了,吃的很香,三下五除二,将膳盒裏的飯菜吃的幹幹淨淨,還有點意猶未盡。
好在總算是暖和了。
黎綿視線落在小太監手裏,剛剛注意力都在吃上面了,此刻才發現他還拿了個小包袱,好奇問道:“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呀?”
小太監猶猶豫豫才開了口:“你沒穿鞋,奴…我,這…是新的,你……”
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黎綿卻懂了,有些驚訝地接了過來,打開包袱見是納了厚底的棉鞋,這小太監人也太好了吧?他剛剛不應該說人傻的。
黎綿腳都凍麻了,拿袖袍擦了擦足底的雪,穿了進去,不是很合腳,小太監年紀不大個子矮小,鞋也大不到哪裏去,好在黎綿腳削瘦沒什麽肉,只留了一點腳後跟在外面,饒是如此,也比赤腳暖和多了,剛剛一路走來,黎綿都是很小心生怕踩到什麽尖銳的東西上。
對于小太監的雪中送炭行為,黎綿挺感動的,真心實意道謝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奴…我…大家都叫我小秋子。”
黎綿笑道:“小秋子,我記下了!我還要找狐貍,就先走了,以後有機會見!”
待人都走遠看不見了,小秋子還未從黎綿那雙勾.人的狐貍眼裏的笑意中回過神。
黎綿吃飽後原路回到了冷宮的床上,老老實實等變回去,離暴君太遠,應該是堅持不了太久的,黎綿料的沒錯,傍晚時分,白光一閃,太監服掉在了床上,小狐貍從裏面探頭出來,再然後叼着衣服和鞋将其藏好後,記下此處後,這才靈敏地朝殿外跑去。
變成狐貍後,黎綿大搖大擺地在宮殿裏穿梭,好在他做狐貍時仿佛自帶導航系統,很快就找到回暴君寝殿的路了。
黎綿說的沒錯,小狐貍這麽大半天沒回去,宮裏确實正派人去尋它了。
孫公公率先看到它,當即尖着那本來就細的嗓音,“哎呦,祖宗!您跑哪裏去了?可讓老奴一通好找!”
侍衛都快把這寝殿周圍翻了個遍,禦花園和禦膳房這兩個小狐貍常去的地也都找了,連個影都沒找到,陛下那表情簡直就像山雨欲來,整個寝殿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一時之間惴惴不安。
孫公公見小狐貍毫發無損跑回來,提着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小祖宗趕緊随老奴回去,別讓陛下擔心。”
小狐貍一進門就看到不遠處坐着的暴君,一貫沒什麽表情的臉此刻寒得都快掉冰渣子了,瞧瞧就丢了半天,表情就恐怖成這樣了,這要是知道它能變成人還想跑,不得掐死他人形!
黎綿更加打定主意要藏好自己的小秘密。
蕭最見這小東西若無其事爬上自己的腿,冷聲道:“還知道回來?”
黎綿心說做狐貍我當然知道回來,不過還是知道要哄哄暴君,畢竟要傍着他才能既享福又能化形,誰知道一開口又變成嗷嗷叫。
黎綿:“……”
蕭最:“看來還是朕太縱容你了,以後把你鎖在籠子裏看你還能跑哪裏去。”
黎綿:“???”
蕭最:“怎麽不說話了?既然喜歡鎖在籠子裏,那朕就成全你,孫公公——”
黎綿無語了,這男人真的小心眼!
黎綿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急得跳了起來,撅起嘴巴撞了一下蕭最的唇,乘機舌忝了一口,“你少冤枉人!”
蕭最也不在意被親,觑着它:“你是人嗎?”
黎綿改口:“你少冤枉狐貍!我是暈了過去,方才才醒了過來,在外面又凍又餓,好不容易回來了,你不僅不關心我,還沖我發脾氣,竟然還要鎖我,我可真是一只可憐沒人疼的小狐貍。”
蕭最:“……”沒看出哪裏可憐了。
黎綿提高了聲音:“我就該凍死在外面!”
孫公公在一旁勸道:“小主子別說傻話了,陛下就是太擔心你了,都是奴才失職,奴才的過錯。”
黎綿:“孫公公我不怪你。”
蕭最:“那是怪朕?”
黎綿哼道:“怪我,怪我暈倒了沒能爬起來——”
小狐貍的嘴被捏住了,瞪着眼睛看着暴君,扯不開只好嗚嗚嗚将剩餘的話又咽了回去。
蕭最:“話多,聒噪。”
呵呵呵呵呵,裝什麽啊?也不知道誰丢了話多聒噪的小狐貍,急眼了都。
——
“你幹嘛呀!”
黎綿被蕭最的大手扌莫上身,激動的直接聲音劈了叉,渾身的毛瞬間都炸開,遠看像顆碩圓的毛球,蕭最用那只沒受傷的大手,隔着毛發摸了摸,語氣平淡:“在雪地裏暈了這麽久,朕檢查檢查有沒有凍壞。”
流氓!臭流氓!說的真好聽!
小狐貍心裏罵着,實際上被扌莫得舒服極了,順勢攤開肚皮躺在暴君腿上,喉嚨眼發出呼嚕呼嚕的小聲音,蕭最大手覆蓋在它那圓鼓鼓的肚皮上,“不是一天沒吃了?”
小狐貍一聽,趕緊翻了個身子背對他,瞎話張口就來,“醒來之後,太餓了吃了一肚子雪,不然沒力氣回來,我可真是一只可憐又沒人疼的小狐貍。”
小狐貍只想着藏起肚子卻把屁.股送到了暴君的手中,蕭最不客氣地捏了兩下,小狐貍氣的牙都要咬碎了,忍!它忍了!
就聽到暴君開口:“可不可憐不知道,朕瞧你是只謊話連篇的小狐貍。”
小狐貍冷着臉直接從暴君腿上爬了下來,朝它的小窩走去。
小鳥雀在窩裏擔驚受怕了大半天,總算看到它家恩公回來了,當即撲了過去,當時王砺刺向小狐貍的時候,它吓暈了過去,等睜開眼睛時,恩公已經不見了,它本來想出去尋,暴君卻命人看着它,不準它離開。
蕭最當時的想法是,這小胖鳥和小狐貍關系好,不可能會不管這蠢頭蠢腦的小鳥。
小鳥雀撲棱着翅膀,挂在了黎綿的腦袋上,嗚嗚嗚哭道:“小灰擔心死你了,還以為你不要小灰了。”
小狐貍趕緊就地坐下,拿小肉墊安撫小小鳥雀,“怎麽可能!我不要誰,也不會不要你啊!”
黎綿忘了自己現在不是狐語,此話一出,殿內溫度比殿外還低。
孫公公用力地咳了幾聲。
小狐貍這才反應過來,它就說後腦勺怎麽這麽冷,不用想也知道某人目光沉沉盯着它呢,趕緊虛假補救道:“還有陛下!”
小鳥雀自動忽略它最後一句話,被安撫好後,這才松開黎綿,不忘叮囑道:“吓死小灰了,恩公再跑出去,可記得要帶上小灰。”
小狐貍生怕被暴君聽到,壓低了嗓音:“下回記得了,他們喂你吃食了沒?”
小鳥雀點點頭:“老東—孫公公讓小青喂了我。”
由于最近一段時間,孫公公表現極好,已經擺脫了老東西的稱號了。
小狐貍這才滿意,得虧沒跟着自己,在這暖意十足的寝殿有吃有喝,比他在冷宮裏饑寒交迫要好百倍。
小鳥雀夜裏沒睡好,白天又受了驚,此刻見黎綿回來,放松下來沒過多久就兩眼一閉睡了過去,黎綿将毯子給它露了個腦袋仔細蓋好。
孫公公在不遠處見它倆兄弟情深,想咳又不敢咳,這祖宗怎麽眼裏就只有小鳥雀,它一只胖頭胖腦的小肥鳥在這麽暖和的殿內,還能凍着不成!
好在黎綿不算沒良心,轉過身幾步跑到暴君跟前,熟練地爬上了暴君的腿,小肉墊捧起暴君那只包紮過的手,“怎麽樣了?晚上上藥沒?”
孫公公差點喜極而泣:“老奴就知道小主子心裏有陛下。”
小狐貍的肉墊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孫公公,不至于,真不至于。
蕭最由着它捧着自己的手,掀開眼看他:“你要給朕上藥?”
小狐貍:“?”
蕭最淡道:“朕是為了救你受傷的。”
小狐貍:“???”
雖然暴君是救它才受傷,但是那刺客目标本來就是暴君,只是見殺不了,才轉向它的,它是被牽連的!再退一萬步,這刺客也是他們非要找獸醫,才帶進宮的!
和他黎綿可沒有一點關系哈,這個鍋他不背!
不過這反駁的話顯然不能說,不是怕暴君,是怕暴君又打它屁.股。
劉太醫背着藥箱過來要給陛下換藥,就見孫公公上前接過藥,笑道:“太醫辛苦了,今日就由小主子給陛下上藥好了。”
劉太醫:“……”
這不是為難狐貍嗎?小狐貍那爪子哪裏有手那般靈活?
黎綿光是解開那包紮的紗布繃帶就費了不少時間,擡眼見暴君宛若手斷了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擺明了就是想看它笑話!恨不得在他傷口上戳兩下,不過繃帶取下後,觸及到那麽深的口子,皮肉都有些外翻了,毫無血色泛着白,看着就疼,小狐貍不禁有些心虛,它當時還使勁吮,直到嘗不到一點血味才松嘴。
蕭最見小狐貍呼吸都放輕了,不禁好笑,這家夥分明剛還兇巴巴的,這會又小心翼翼,實在可愛,讓人忍不住逗它:“弄痛了朕,朕就罰你。”
黎綿:“……知道了。”
小狐貍從孫公公手裏接過打開蓋子的藥,仔細撒在了傷口上,還不忘低頭輕輕吹一吹,蕭最被它吹的不止傷口癢,就連心尖都有些癢,指尖動了動,開口道:“可以了。”
黎綿這才給他包紮,小肉墊業務極其不熟練,但總算包的也像那麽一回事了。
黎綿捧着蕭最的手,仰頭得意問道:“沒弄痛吧?”
蕭最:“沒有,還算有點用。”
黎綿:“……呀,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蕭最:“?”
黎綿笑嘻嘻內涵:“你都能說好話了。”
蕭最屈指彈了它一腦袋瓜,淡道:“放肆。”
黎綿膽大包天又不止這一次,捂住腦門,氣呼呼埋怨道:“很痛的!”
蕭最壓根就沒用力,上次打它屁.股也是,哭的都快把房頂掀了,為此還鬧離家出走,氣性大到半夜不睡爬床給他下藥,不由點評道:“嬌氣。”
黎綿翻了個白眼,“我們小狐貍嬌氣點怎麽了?”
蕭最:“可以。”
黎綿下意識問:“可以什麽?”
蕭最:“朕準許你可以嬌氣。”
黎綿:“……”
用得着你準許?我想嬌氣就嬌氣!
不過暴君都這樣說了,黎綿借機讨價還價:“那你不準再打我了,陛下一言九鼎,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蕭最:“嗯。”
黎綿:“???”這麽爽快?怎麽回事?真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黎綿偏頭朝着孫公公說道:“孫公公,你剛剛是不是也聽見陛下答應了以後再也不打我了?”
孫公公被點名,弓身回道:“老奴聽見了。”
黎綿還是不放心,孫公公是暴君的人,作證算不得數,這樣一想:“不行,口說無憑,得寫個聖旨我收着。”
以後萬一他做錯了事,有這個聖旨還能有個保障,小狐貍很有小心機的想。
蕭最:“去取紙筆。”
孫公公:“是。”
一旁的劉太醫震驚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這麽好說話的陛下是真實存在的嗎?
很快筆墨紙硯取來一一擺好,上次這陣仗還是拿狼毫蘸墨搔它小肉墊!
小狐貍為了這個聖旨,決定大度原諒暴君,暫時就不翻舊賬了。
黎綿從暴君腿上爬上桌,“聖旨在這膳桌上寫會不會不莊重?”
蕭最:“那不寫了。”
小肉墊忙按住暴君的手,軟聲軟氣道:“诶,別別別,陛下就是莊重的化身,很莊重!”
一旁研墨的孫公公都快要被小狐貍給可愛死了,笑得一臉慈愛。
小狐貍見暴君遲遲不動筆,忍不住催促道:“快寫呀。”
蕭最視線落在手背上的小爪子。
小狐貍趕緊收回,蕭最這才都動筆,黎綿還是頭一回見暴君執筆,上次搔它小肉墊不算,還別說,在紙上落筆端坐着的暴君,尊貴無雙中又帶着威赫,無人企及。
不說話是真好看啊,小狐貍歪着頭都忘了看紙上內容,只顧着看暴君去了,最後聽到孫公公的笑,才回神,看向紙上的內容。
蕭最的字如其人,龍蟠鳳翥,銀鈎虿尾,極具氣勢。
小狐貍是一個字也看不懂,茫然問:“寫的什麽呀?”
蕭最:“你要的聖旨。”
黎綿:“都沒蓋章!”
蕭最瞥了它一眼:“你還知道蓋章?”
黎綿心說看不起誰呢,“聖旨不都要蓋玉玺的。”
蕭最:“明日朕去禦書房給你蓋。”
黎綿不搭理他,“孫公公,陛下那紙上寫的什麽啊?”
孫公公:“回小主子,老奴不識字。”
黎綿“哦”了一聲,他識字也不認得,這狗皇帝字怎麽寫的這麽難認?故意的吧?
黎綿怕被忽悠,晃着蕭最的手,“我都不認識,你給我念一下吧。”
蕭最:“朕答應小狐貍以後不再打它。”
黎綿趁機數了一下紙上的字數,剛好十二個字,又覺得太簡單了有點不滿意,“就這一句話嗎?”
蕭最:“?”
黎綿拿腦袋蹭了蹭蕭最的手,賣乖道:“再加幾個字吧。”
蕭最對于它的得寸進尺并未說什麽,“加什麽?”
黎綿:“且以後不管小狐貍做了什麽都不會再罰它,也不準因小狐貍的過錯遷怒懲罰于宮人。”
蕭最:“……”
孫公公:“……”
黎綿:“你剛剛答應我了,你可是說話一言九鼎的,可不能反悔。”
蕭最睨了它一眼,然後在紙上又加了一句,小狐貍數了數字數是對的,這才滿意,“孫公公,明日陛下蓋了章,記得帶回來給我。”
孫公公:“是。”
小狐貍得了好處,忙狗腿地爬上了蕭最的腿上,擡起小肉墊給他錘了錘肩膀,“陛下辛苦了。”
蕭最:“……”
小東西還挺會讨人喜歡的。
——
入夜。
蕭最洗漱完回來,見小狐貍已經躺下了,不過躺的是它自己的籠子,孫公公這個人精,見陛下腳步停頓,忙道:“小主子是聽了太醫的話,這是在為陛下您着想。”
劉太醫白日特地交代過,讓小狐貍這兩日離陛下遠一點,是怕獸類嗅到血失控,孫公公自然就以為小狐貍不爬龍床是因着這原因,心裏免不了感慨小主子心裏還是有他們陛下的。
事實上黎綿壓根不記得劉太醫說的什麽話,再說蕭最手掌的血它都已經吮完了,哪裏還有血腥味,它純粹不爬龍床是想夜裏和小鳥雀說它化形之事,這是件大事!另外還得好好研究之前說的修煉,它自己有捷徑化形,就是不知道小鳥雀如何是好?
蕭最收回視線,冷淡道:“你倒是知道為這小東西說好話。”
孫公公忙笑着掌了兩下自己的嘴,“陛下莫怪奴才多嘴,小主子喜歡陛下,奴才都是瞧在眼裏的。”
蕭最不置可否。
小狐貍聽到動靜轉過身,疑惑地看了看孫公公,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暴君,這兩人大半夜不睡覺做什麽?小狐貍懶得搭理他倆,又背過身子。
蕭最也沒提讓小狐貍上龍床來睡,待寝殿裏滅了燭,內外殿各留了一盞燈後,黎綿終于把睡着的小鳥雀等醒了,小鳥雀本來還想接昨日的小鳥媳婦的夢,誰知今日死活不做夢了,此時睜開黑眼豆見眼前一道幽幽的光看着自己,吓了一大跳,不等撲騰起來,黎綿一個肉墊将它按回了窩裏,小聲嗷道:“是我!”
小鳥雀這才停止撲棱,啾了一聲回應。
小狐貍松開它,壓低着嗓音把今日自己喝了暴君的血化形這個事告訴了小鳥雀,聽得小鳥雀一愣一愣的,久久沒出聲。
“你看動物是能化形的,你也可以,只要找對路。”
小鳥雀總算開口了:“小灰還沒見過恩公化形的樣子。”
小狐貍:“……”這不是重點!
不過那冷宮裏沒鏡子,黎綿也不知道自己化形是不是自己原本的模樣,應該是差不多,身材,手,腳都差不離,也很白,就是化形之後頭發真的好長,又讓他有點不确定,畢竟他是短頭發,那黑發都到腰.下了。
小狐貍:“下回再化形讓你看就是了。”
小鳥雀激動地合住翅膀拍了兩下,“好耶!恩公人形一定和獸形一樣好看!”
小狐貍也不謙虛,“差不多,都好看。”
“話題拐遠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動物可以化形,你仔細回憶回憶,自己是如何與其他小鳥雀不同的?我幫你研究研究找找法子。”
小鳥雀搖搖頭,它除了比一般小鳥雀活得久一些,也沒其他不同,該怕凍死還是怕凍死!
小鳥雀:“小灰覺得當只小鳥挺好的,當人還麻煩的。”
它整日見這些宮人動不動就跪下,當人不見得多好。
小狐貍:“……好吧。”
黎綿自己做過人,所以覺得做人好,只是小灰一直都是一只小鳥雀,自然是對當人沒什麽感覺。
小狐貍反思了一下,不該把自己的想法加注在小鳥雀身上,最後嗷道:“沒關系,不想變人就不想變人吧,你不管什麽樣,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鳥雀感動極了,提高聲音啾啾道:“恩公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話音剛落,殿內的燭火燃起,小狐貍和小鳥雀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幹嘛呀?大半夜怎麽又突然點燈了!
小狐貍聞到熟悉的冷香味道,睜開眼果然見暴君穿着黑色寝衣,面無表情地立在不遠處。
孫公公在一旁弓着身子,朝小狐貍解釋道:“小主子和您這位好夥伴,擾到陛下休息了。”
小鳥雀直接把腦袋埋進窩裏,大氣都不敢再出一聲。
小狐貍:“……”
它們說的很小聲,不過知道暴君覺淺,小狐貍也沒反駁,乖巧地“嗷”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誰知暴君還不離開。
小狐貍歪頭看向他,就聽見暴君開口:“過來。”
小狐貍:“?”
孫公公在一旁解釋道:“陛下這是讓您和他一起睡,陛下并未把太醫的話放在心上,小主子不必擔憂。”
小狐貍:“??”它擔憂什麽了?
蕭最已經轉身回內殿了,孫公公見小狐貍還未有動靜,忙使眼色,小狐貍都怕孫公公眼睛抽筋,只好跟了上去,一起睡就一起睡,反正龍床比它的狐貍窩舒服多了。
小狐貍竄的極快,還先蕭最一步,跳上了龍床自動滾到了床裏側,給暴君貼心地留了位置,待暴君躺下後,這才熟練地爬上了暴君身上,不止龍床舒服,暴君身上更是又香又舒服!
蕭最也沒開口攆它,擡起胳膊将大手搭在它那毛絨絨的屁.股上。
小狐貍一萬句罵街的話生生克制住了,就知道狗皇帝圖謀不軌,觊觎它!
之前還只是捏它小肉墊,現在倒好,小肉墊都看不上了,光惦記它毛絨絨的大屁.股和小耳朵!
黎綿用爪子想也知道肯定手感極好,讓暴君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蕭最:“今晚怎麽這麽老實?”
小狐貍敷衍地“嗷”了一聲。
蕭最手指若有似無地點着小狐貍的小粗腰:“又不能說話了?”
黎綿被他弄的癢癢的,在他身上不高興地蹬了兩下腿,爬到暴君嘴邊舌忝了一下,開口罵道:“煩人。”
蕭最:“……你是人嗎?”
黎綿改口:“煩狐貍!”
蕭最拎着小狐貍坐了起來,也不說話,深黑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它。
黎綿眨眨眼:“幹嘛呀?”
蕭最意有所指:“你每次開口說話前,都親朕。”
黎綿裝傻:“有嗎?我想親你就親了!”
說完故作鎮定地仰脖朝蕭最的嘴上大力親了一下。
蕭最也不攔它,等黎綿親完後,開口指出:“你這是心虛的行為。”
黎綿:“……”
蕭最:“所以你是知道的。”
這狗皇帝洞察能力很強,黎綿見狀只好裝死地往被子裏鑽,“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被子裏黑燈瞎火的,什麽也看不見,小狐貍着急忙慌中好似踩到了一大團軟軟的東西上,還在奇怪暴君身上竟然除了嘴唇還有旁的地上是軟的。
就聽到了暴君悶哼了一聲。
整只狐貍都被丢出了被子裏,黎綿在龍床上滾了一圈,才後知後覺剛剛踹到是什麽。
救命!不會吧!它剛剛那一腳踩的很用力,不會出事吧?
黎綿整只狐貍又尴尬又心虛,連滾帶爬躲到了龍床最裏角了,遲遲沒聽到暴君的聲音,“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在被子裏看不見,我真不是故意的。”
這話說得真心實意,畢竟這玩意脆弱,要是被它踩壞了,讓暴君絕後,那它可就成了這個國的罪人了,也不對,按那個“幻聽”說的,狗皇帝是暴君,不得民心,還有不到半年就亡國了,那它也不算這個國的罪人,頂多是暴君祖宗眼裏的罪人。
黎綿試探地開口:“你有沒有孩子啊?”
蕭最:“?”
黎綿:“要不還是讓劉太醫過來瞧瞧吧,可別踩壞了。”
蕭最此時一陣煩躁,他本身冷淡對那事并無感覺,此時被小狐貍大力踩了這麽一下。
竟讓他長久未疏解之處有起頭的趨勢,蕭最不免也牙癢起來,想把這小混蛋捉住再打一頓。
蕭最嘲諷道:“這個時候怎麽不說把劉太醫從睡夢中叫起來缺德了?”
黎綿極其雙标:“食君之祿,為君辦事,他應該做的!”
蕭最冷笑:“整個太醫院因為你,已經罰了三個月的俸祿了。”
黎綿:“???”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更新還是淩晨,感謝支持,感謝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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