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德州扒雞
德州扒雞
醫生看到胃鏡檢查後,說何袅袅的胃穿孔有所好轉,只不過,還需要好好吃飯靜養,注意不要有太大壓力,不要太忙碌。注意按時吃飯,不要吃辛辣生冷。
何袅袅點了點頭,說:“有好轉就行。”
何年歸卻把注意事項全記在心裏。後面做飯可不能因為何袅袅想吃,而有求必應了。
門診醫生給何袅袅開完藥,就午休了——何時歸也到了午休時間。他來看了看藥單,說:“我去幫你取藥。”
“不用,取藥的人也不多。”何年歸還在暗暗較勁。
何時歸這次可沒管他,他醫生的身份總歸要發揮點作用的——他直接拿着藥單進了藥房,直接就把藥給取出來了。
何年歸有點不開心,因為在他心裏,跟哥哥的比分變成了1:1。
不過還好,至少是平手。等出了醫院,這場暗中的較量也就結束了。
沒想到何時歸說:“趁着午休,我送你們回去吧。打車去村裏不好打的。”
比分生生給拉成了1:2。
“爸媽,我也要考駕照!”何年歸回到家的第一句。
……
為了防止被化肥廠為難,何袅袅事先在網上買了化肥,這樣就不用跟化肥廠産生交集,發生沖突了。
自從上次小米的事情過了之後,大壯已經有快半個月沒有動靜了,不知道他在憋什麽大招,還是壓根不看好何袅袅的種植。
不過何袅袅也沒有太多心思想這些,她種植的花苗全部成活,三月份天氣變暖,正是小苗們茁壯成長的時候。何袅袅從村民手裏收了些動物糞便,在試驗田找了塊空地,做糞肥。
村裏的動物糞便幾乎沒有人收,大家都是直接摻點麥麸撒地裏做肥料。可何袅袅種的花比較嬌嫩,得把糞肥提前發酵好,才能發揮它們最大的效用。
她把麥麸、發酵劑和動物糞便用鐵鍬攪拌在一起,在地裏堆成一堆,等它們慢慢發酵,一個多星期差不多就能用了。
剛摘菜回來的燕子挺着大肚子,捂着鼻子經過,她皺着眉說:“袅袅,你不嫌臭啊?”
“還行吧,聞一會兒就習慣了哈哈哈。”何袅袅把手套摘下來,手心裏都是汗。
“想不到你從城裏回來,卻一點都不嬌氣,比咱們村的婦女都能幹。”燕子真心誇贊。
“我哪能算能幹啊。”何袅袅笑笑。
“你聽說沒?”燕子姐把重重的菜籃子放在腳邊說,“村口在發婦女節禮物,只要家裏有14周歲以上的女人,都能領一份。”
“還有這種好事?發的什麽啊?”何袅袅提起興趣,沒想到這村裏的福利待遇還蠻好嘛。
“不知道,聽說是吃的。”燕子說着拎起來菜籃子,“我要趕緊去領了,不然一會兒沒了。”
何袅袅也把鐵鍬扛上肩膀,準備去村口一探究竟,如果運氣好,她和何年歸的午飯就能解決了。何年歸最近學習任務重,一直賴着他做飯也實在不好意思。
村口停了一輛小箱貨,拉着橫幅,寫着:“永強鎮婦女節大福利”。小箱貨周圍圍滿了村民,多數是婦女。
何袅袅放下鐵鍬,也往裏擠了擠,只見箱貨前放着一張桌子,兩個年輕人坐在桌子後面,看着面生,應該是鎮上拍過來的。一個留着絡腮胡的在做登記,一個戴着黑色毛線帽的在發放禮品。禮品是德州扒雞,一箱兩只,一戶限領一份。
住在山腳的老光棍石頭興沖沖來到桌前,說:“我也想要扒雞。”
石頭智力上有點問題,五十多歲了,沒有妻子孩子,一個人住在山腳下的破爛屋子裏。是何家村的“守村人”。
“大叔,我們這個扒雞是給婦女們的禮物,你家就你一個大男人,不能給你啊。”絡腮胡登記員說。
“我也是婦女。”石頭說完,往耳朵上別了一朵花,一扭一扭地在絡腮胡登記員面前走起來,喊着:“我是大姑娘。大姑娘!”
搞怪的動作和姿态引得人群中一陣哄笑。
“行行行,給你一份。”絡腮胡登記員記下他的名字,在後面做了個簡單的标記,讓黑毛線帽男人給了石頭一箱扒雞。
石頭拿了扒雞,迫不及待地打開,撕開其中一個真空包裝,當街吃了起來。
德州扒雞是熱菜冷吃,開袋即食,雞肉和雞骨都酥軟入味,小骨頭可以就着肉一起吃了,還別有一番味道。
看石頭狼吞虎咽,把嘴巴胡子都吃的油油的,大家也對這扒雞更加期待。紛紛讓登記員快點。
“別都圍在這裏,排成隊!”絡腮胡登記號喊着。
村民們排成隊,何袅袅也跟着一起排,想着一會兒就有扒雞吃了,趕緊給何年歸發消息,讓他今天不用做菜了,有扒雞吃了。
何袅袅咽着口水,終于到她了。她急忙報上自己的姓名,說:“何袅袅,炊煙袅袅的袅袅。”
“你是何袅袅?”絡腮胡登記員停了筆,擡頭看何袅袅。
何袅袅點點頭。
“不好意思,今天這扒雞沒有你的份。”絡腮胡登記員一歪頭,看着何袅袅後面的人,喊:“下一位。”
“為什麽沒有我的?”何袅袅生氣,“這不是鎮上發的福利嗎?”
“是鎮上發的福利,但規定就是這麽規定的,沒有你的份。”絡腮胡登記員頭也不擡。
“為什麽?是我有哪條不符合你們的要求嗎?”何袅袅指着旁邊的牌子說,“上面寫着,14周歲以上婦女,每戶一份。”
“你要是擋在這裏,我們可就不發了。”黑毛線帽男人說着就要把箱貨的門給關上。
“我可以不要,但至少得有個理由吧?”何袅袅可不吃這啞巴虧。
“你得罪了誰,心裏沒點B數嗎?”黑毛線帽男人說。何袅袅明白,這是大壯跟他們通了氣,為難她來了。
絡腮胡登記員對着後面的村民喊:“這個何袅袅在這裏擋路,我們就不發了啊,後面大家就都沒了。”
“別不發了啊。”後面一個婦女喊道,“車上不是還多得很嗎?”
“福利怎麽能因為一個人就不發了呢?”有人吆喝。
“袅袅啊,你也別硬剛了,後面大家都還等着呢。”有人勸。
“好狗不擋道啊!”有人罵。
何袅袅從小就是集體的寵兒,無論有什麽福利,她都能拿最好的那個,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她咬咬牙忍住淚水,說:“你們是鎮上派來送福利的,不是何允壯派來的,拿着公家的錢,行着濟私的事,小心我投訴你們。”
“為難人?誰敢在我們何家村為難人?”大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直接擠開黑毛線帽男人,打開箱貨的門,拎了一箱扒雞,遞向何袅袅說:“所有婦女都有,咱們要種花帶全村致富的袅袅怎麽能沒有呢?”
看着遞到眼前的禮盒,何袅袅又恨又氣,遲遲不接。
身後已經有人在不滿了……
“剛剛不給非要,這會兒送眼前了,又不收,什麽人啊。”
“姑娘不大,脾氣不小。”
“不管要不要,走了別影響大家領啊。”
何袅袅瞪着僞善微笑的大壯,憤憤地說:“在這種小事上為難我,算什麽本事?”
“小事?”大壯不屑一笑,瞥了一眼圍在箱貨周圍的人,壓低聲音在何袅袅耳邊說,“你覺得被全村人排擠,是小事嗎?”——公開用這個小禮物針對何袅袅,只是他讓全村人排擠她的第一步。
“無論你怎麽做,三個月之後,贏的都是我!”何袅袅咬着牙說。
“是嗎”大壯不以為然,“就算你贏了又怎樣呢?村裏人不支持你,你要一個人在村裏守着那一畝三分地做全村的首富嗎?哼哼……”大壯從鼻子笑出聲。
“走着瞧吧。”何袅袅說罷轉身就走。
大壯在後面語氣愉快,喊道:“怎麽了?婦女節禮物不要了嗎?”
何袅袅頭也不回地回家了。
回到家之後,何袅袅越想越氣,覺得大壯太卑鄙了,本來是兩個人的打賭,他用卻這種影響全村的方法來搞她。
可是轉念一想,這本來就是大壯所具備的何袅袅沒有的能力。如果一個打敗別人的方法信手拈來,何袅袅也會用的。
當下要做的是見招拆招,而不是罵別人卑鄙。
沒一會兒,何年歸拎着兩箱德州扒雞過來了。何袅袅看到那扒雞就來氣,怒道:“你拎那東西過來幹嘛?”
村子裏沒有秘密,何年歸作為村裏的人氣王,更是能第一個知道最新消息。他一邊拆扒雞一邊說:“你知道嗎?這扒雞不是鎮政府發的,是他大壯自掏腰包買的。”
“所以呢?”何袅袅看到何年歸開始拆,更生氣了。
“所以啊……”何年歸把拆出來的肉放進盤子裏說,“不管他願不願意,我們就要他出血。你怎麽都不要才輸了呢。我們不僅要贏他,還要吃他的東西,氣死他!”
何袅袅被何年歸這麽一說,氣消了大半。
“跟這種壞人怄氣,只會遂了他們的心意。他送禮物,我不僅要,還要耍無賴要兩箱。讓他虧死!”何年歸說着吃了一口雞肉,贊嘆道:“香得很。”
何年歸捏着一塊送到何袅袅嘴邊,說:“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