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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商洛眉頭擰成一團, 用劍指着二人,并未有收劍的打算。

“我……”沈即墨想開口解釋,卻聽一旁的商洛怒極反笑了起來。

他将劍又往前送了幾分, 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冰冷的看着鳳祁玉,“師兄是不是一直以為, 之前關于鳳祁玉的事,都是我胡編亂造騙你的?”

“我沒有。”沈即墨立馬反駁,在他心裏, 主角一直是一個善良誠實的人, 他又怎會懷疑他騙自己呢?

“哦?”商洛挑眉停止了笑,冷冷的看向二人, “剛好今天祁玉也在,你大可以向他确認, 我那天說的話到底是不是在污蔑他?”

“……”無言的看着商洛,沈即墨逐漸抓緊了那扶在鳳祁玉肩頭的手。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商洛話的真實性, 但他潛意識裏卻也在相信着祁玉。這是一種極其複雜又矛盾的感覺, 說不清, 道不明。

“師兄你不敢嗎?”商洛歪頭看着他, “沒關系,我來替你問。”

商洛将目光轉到鳳祁玉身上, 執劍的手也向鳳祁玉偏移了幾分,“祁玉,嶺安鎮一行, 為何甩袖而去的你,最後又返回了京城?”

沈即墨聽言,也将頭緩緩的轉向了鳳祁玉。

鳳祁玉眉頭微皺, 轉頭與沈即墨對視,見他微微皺眉,略帶緊張的模樣,也擰緊了眉頭,“我是去找師兄的。”

“僅僅只是為了找師兄嗎?”商洛繼續追問道。

面對着沈即墨無比渴望的眼神,鳳祁玉越發緊皺了眉頭。他想說是,但他卻又發自內心的不想騙沈即墨。

那一日,他和沈即墨鬧了矛盾,本執意想等到沈即墨來向他認錯,他再原諒他,二人和好如初的。但……因為聽及了血刃劍的下落,沒有拿到弑神劍的他确實心動了,于是自己騙起了自己,是去找師兄的,而不是特意為血刃劍去的。

可……面對着沈即墨,鳳祁玉發現,他可以騙自己,可以騙其他人,卻獨獨不想騙沈即墨。

錯過沈即墨的目光,鳳祁玉直直的看着商洛,“是為了血刃劍。”

“好。”商洛忽而笑了,又問道:“那小幺的父親,山神的神元是不是你拿的。”

鳳祁玉感覺到了沈即墨抓在他肩上的手越發用力,知道若是實話實說,只會讓他越來越失望,卻依舊選擇不騙他,“是我拿的又怎樣?可洛清塵不是我傷的。”是他做的,他一定不會騙沈即墨,但不是他做的,他人也休想賴在他身上。

“很好。”商洛沉眸看着他,卻跳過了洛清塵一事,問了第三個問題,“蓬萊一行,那死侍,是不是你指使的?”

這一次,鳳祁玉猶豫了。他看着沈即墨眼中漸漸散去的光芒,點了點頭,對沈即墨道:“但毒不是我指使着投的,我只是……”

“夠了,只要你肯認這些就夠了。”商洛勾唇冷笑着看向沈即墨,“師兄,話已至此,你還是覺得祁玉和魔族無半點關系嗎?”

之前那些話從商洛口中說出,他還總能騙騙自己,祁玉已經不是前世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了,可現在這一件件一樁樁,他都供認不諱,他實在是……

可能有些人……真的就是天生的壞胚子吧……

失望的看着鳳祁玉,沈即墨的心好像突然被無數根細針刺了一般,說不清哪裏在疼,卻又處處在疼,他輕顫着眼睫看着鳳祁玉,抖動着唇想問他,“你……還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其實……”看着沈即墨那悲傷的眼神心中一緊,正想開口解釋之際,商洛的劍再次朝他襲來。

身體還麻痹着,鳳祁玉動不了,只能硬生生的受下了這一劍,好在,只劃傷了臂膀。

“呃……”一聲悶哼,鳳祁玉擡眸對上商洛調笑的眼,卻見他再次持劍而來。

每一下都未傷到致命之處,看來他是想将自己活活折磨而死。

“呵……”冷笑一聲,鳳祁玉暗地裏運起了自己體內的魔氣,沉了眸。

沈即墨的神智也在這一聲悶哼中被拉回,心中一緊。他始終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商洛殺死鳳祁玉,只能再次擋在了他身前,迎上商洛的劍刃,“商洛住手,你不可以殺他。”

“事到如今,師兄還要護着他嗎?”商洛挑眉,眼中戾氣頓現,“盡管他殺人無數,心狠手辣你都要護着他嗎?”

“不是,我只是……”只是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罷了。

握在鳳祁玉肩上的手緊了緊,沈即墨別開目光看向了別處,輕聲道:“商洛對不起。”

話落,他從随身空間裏拿出一張洛清塵特制的符咒,掐訣扔向了商洛,随後快速的扶着鳳祁玉而起,飛身離開了此處。

這是一種用來遮蓋氣息的符咒,其實作用并不大,但卻很适用于脫身之計。

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商洛已然感覺不到任何二人的氣息了。他有些氣急敗壞的揮了揮劍,那院中的梨樹瞬間被攔腰斬斷,而門內的其他弟子們也尋着這邊的動靜姍姍來遲。

“掌教真人,發生了什麽事?”衆人看到那斷掉的梨樹,面面相觑。

商洛握緊了手中的劍,斂眸看着天邊的月,冷冷道:“叛徒鳳祁玉夜襲清風門,擄走了大師兄沈即墨,你立即發動全門上下弟子,哪怕是把整座山給本座翻個地朝天,也定要把他給本座找出來,救出大師兄。”

衆人聽言皆倒吸一口涼氣,作揖領命,齊齊道:“是!”

不過片刻功夫,山門內便聚集了一隊隊弟子,個個手持火把,闖入了密林中。

沈即墨扶着鳳祁玉來到了無涯山的斷崖處,這裏一向沒什麽人來,看後面也無人追上來,沈即墨才總算松了一口氣,一松手,任由鳳祁玉跌落在地。

鳳祁玉擡眼看他,目光灼灼,“沈即墨……”

“你走吧!”二人同時開口,沈即墨卻不敢瞧他。

他救他,是因為他是他養大的祁玉,不敢瞧他,是因為他又變成了上輩子那個陰險狠戾的鳳祁玉。

咬牙看着密林中在月光照耀下影影錯錯的樹影,沈即墨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鳳祁玉。”而後睜眼看着他,已隐去別樣情緒,只微微皺了眉頭,“你走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也不要作惡,不然的話……”他冷了冷眸,“下次見面,我們就是仇人了。”雖明知他邪侫狠戾,但他終究是對他懷有一絲期盼的。

鳳祁玉聽完卻笑了,收了目中神色,挑眉看向他,“若有一天我們真正為敵……你會殺我嗎?”

“會。”蹙眉看着鳳祁玉,沈即墨回答得毫不猶豫。

眸色微沉,鳳祁玉的手終于從麻痹中恢複過來,伸手用力将沈即墨拉下來,任他跌入自己的懷中,語帶笑意,眸色卻冷得凍人。

他将沈即墨禁锢在懷中,貼近他的耳邊,“沈即墨,前幾晚你享樂的時候,怎的就沒發現你翻起臉來,這般無情呢?”說完輕嗅了嗅他膚間的藥香,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啊……”他咬得極重,似恨不得将他那塊肉咬下來一般。

沈即墨吃痛,“你放開我!”用盡全力将他推開,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對方又湊了上來,沈即墨一陣心慌,辱罵推拒着,“鳳祁玉你他媽有病吧!”

鳳祁玉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一手撫上他的臉,一手撐在他頭側,沉眸看着他,“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說完似嫌吵一般,傾身吻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

剛剛啃咬過他脖間的唇,唇角的腥甜之味還未散去,沈即墨只微微嘗到,便覺胃中翻湧,一陣陣惡心之感襲上心頭,一時間也不知哪裏生出來的力氣,竟猛的将鳳祁玉推到在一旁。

來不及去估計碎掉的褲子,沈即墨忙爬到一旁嘔吐了起來,因為今晚沒吃什麽東西,吐出來的都是些酸水。

鳳祁玉冷眸看着他吐,一陣陣寒意襲上心頭,他緩緩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冷冷開口:“和我做就這麽讓你惡心麽?”

沈即墨胃中難受,近乎吐到虛脫,根本沒心思搭理他。

鳳祁玉只覺他是默認,緩緩走到他身邊,也不管他是否好受了點,伸手将他掰正過來,一手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冷笑道:“和商洛做的時候你也是這樣嗎?”

鳳祁玉胃中還是難受,但好在,已經可以克制住嘔吐了。他皺眉看着鳳祁玉,心中莫名的抽痛了一下,“我……”

沒有二字未說完,林間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一個小弟子從林間的一堆雜草中鑽出,看着二人,忙驚呼一聲,“他們在這裏,快去通知掌教真人!”

鳳祁玉見狀,只輕一擡手,那人立馬斷了喉,唇角緩緩流下血跡,直直的倒了下去。

沈即墨見狀心中一緊,歪頭将下巴從鳳祁玉手中掙脫出來,憤怒的看向他,怒道:“鳳祁玉!”

鳳祁玉無所謂的看着他,看着越發多的人從雜草中鑽出,冷笑道:“不是要與我為敵嗎?那我成全你。”說完瞬身而去,立馬去到了那些小弟子眼前。

那群小弟弟吓了一跳,忙慌亂道:“快,擺陣擺陣!”

只是鳳祁玉并未給他們這個機會,一手掐住了最近那人的喉,輕輕一扭,那人便翻了白眼,直直的倒下去,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祁玉,住手!快住手!”鳳祁玉近乎崩潰的朝他喊道,握緊了手中的泥土,正打算召見出手之時,一個身影緩緩的落在他身後。

商洛看着他光着的□□,皺眉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了沈即墨的身上,拍了拍他的肩,柔聲道:“師兄,別急,我來對付他。”

沈即墨茫然回頭看他,眼中漸漸蓄了淚。

商洛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輕笑一聲,“別擔心。”随後冷眼召喚出了自己的佩劍,朝鳳祁玉殺了過去。

鳳祁玉剛剛吃了他的虧,深知自己若是正面與他對峙肯定打不過,伸手将最後一個小弟子的屍體往邊上一抛,歪頭看向沈即墨,嘲笑道:“不過就是塊破布罷了,你若是想要,給你就是了。”

沈即墨和商洛聽到這話後皆是一愣,商洛立馬反應過來,憤怒持劍而去,“你說什麽?”

鳳祁玉挑釁的挑了挑眉,擡劍與他相鬥,也不忘逞口頭之快,“我說的不對嗎?你真應該看看,他前幾天夜裏,在本座床上是副怎樣的樣子……”

商洛聞言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招式越發刁鑽狠戾。

沈即墨抓緊了手中的泥土,耳中已然聽不到任何聲音,滿腦子都是鳳祁玉剛剛的那句話。

“你真應該看看,他前幾天夜裏,在本座床上是副怎樣的樣子。”

心髒抽痛得無以複加,連帶着小腹也跟着微微抽痛起來,待他回過神來後,腹間抽痛已化作鈍痛,疼得他壓根再無時間思考其他。

恰巧這時一只大鳥從遠處飛來,它全身赤紅,尾羽拖得有三尺遠,似鳳又似孔雀。

鳳祁玉勾唇看着那只大鳥,用盡全身的魔氣使出最後這一招,随後一伸手,剛好那只大鳥從他頭頂掠過,那上面有個人朝他伸出了手,握住了鳳祁玉的手,将他拉了上去。

雖然隔得遠,但沈即墨還是看清了大鳥身上的那個人,一身紅衣,額間有個紅色的印記,雖然與之前大不一樣,但他還是認出了那個人,是淺曦月。

只是,腹間疼痛已讓他再無法顧及其他。

商洛險險躲過這一擊,正想奮力而追之時,身後傳來了沈即墨微弱的聲音。

“商洛……”

商洛猛然回頭,才發現他已疼得蜷縮成一團,再無法顧及鳳祁玉,收劍朝沈即墨飛奔而去,“師兄,你怎麽樣了?”

“肚子疼……”沈即墨皺眉按着肚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商洛。

商洛焦急的将他抱起,禦風下了山。

沈即墨在這期間已然疼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是何時失去知覺的,等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了清風門大殿的內閣間,而商洛和玄機長老,正一臉凝重的看着他。

商洛見他睜眼後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喜色,“師兄,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吓死我了。”

而一旁的玄機長老也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醒來就無礙了。”

“我……”沈即墨剛準備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異常,極為難聽,立馬又止了聲。

商洛見狀,忙去一旁的桌上倒了杯水,随後小心的扶沈即墨坐起,慢慢的喂給他喝。

一天一夜未進水,沈即墨渴得不行,兩口便咕嚕咕嚕喝完了,随後又看向了商洛。

商洛知他意思,忙又給倒了一杯。

這杯水入腹,沈即墨才感覺好了很多,感激的看向商洛。

一旁的玄機長老自知二人之間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空間,忙開口道:“是近日勞累加受到刺激而産生的滑胎跡象,好在送來的及時,孩子保住了。”他說着又責備的看向沈即墨,皺眉道:“這孩子不過才三個月大,就有了兩次滑胎跡象你們做人父母的,也注意着點,既然想留下他,就好好養着,別動不動就動胎氣。”

沈即墨被他說得面上一紅,根本就不敢擡頭去看玄機長老。

商洛倒顯得認真,點了點頭,“謝謝玄機長老,今後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玄機見沈即墨已無事,也沒多留,再次叮囑了幾句後就退了下去。

等玄機長老走後,商洛才無奈的看向沈即墨,笑笑道:“可算是送走了。”

沈即墨也怪不好意思的,別開眼不看他。

商洛坐在床邊,伸手握住了沈即墨的雙手,看向他掩在被中的小腹,柔聲道:“師兄,我們成親吧!讓我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沈即墨怔了怔,又想起鳳祁玉的那句“你真應該看看,他前幾天夜裏,在本座床上是副怎樣的模樣。”,立馬白了臉色,緩緩的垂眸看向了床邊,緊握了拳。

商洛不知他心事,還在說着,“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我想我有義務照顧你們,我們……”

“別說了……”沈即墨将手從商洛手中抽出,“我是不會和你成親的。”

商洛聽言心中一緊,忙問道:“為什麽?”

沈即墨慢慢躺回了床上,翻身背對着他,閉上了雙眼,“沒有為什麽,你走吧!”

他怎麽敢?又怎麽配?

商洛複雜的看着沈即墨的背影,緩緩的握緊了雙拳。

盯着沈即墨的背看了好久好久,見他終是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的意思,他終于不再期望,轉身離開了此地,“那你好好休息。”

待商洛走後,沈即墨才緩緩睜開了眼,伸手摸了摸小腹,“對不起……”

那裏,不知從何時開始,已有些微微隆起。

那是他的孩子,他……一個人的孩子。

晚間,沈即墨還是不習慣睡在明月門,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後,他還是回到了梨花居。。

梨花居內的梨樹段在那裏還未有人收拾,看着他斷掉的大樹,沈即墨心間沒由來的一陣抽痛,蹲身撫了撫那樹根,莫名的惆悵。

這棵樹,跟了他們許多年,見證了他們的成長與悲歡離合,可最後的結果終究是分道揚镳,樹斷了,他和鳳祁玉的情,也斷了……

閉目将眼中神傷掩去,沈即墨在掌心聚集了一團靈力,緩緩的伸向了樹樁。他想祝它再次生根發芽,奈何努力了半天,終究是效果甚微。

他倒是忘了,這棵樹……是師尊所種,他一個分神期修為的普通修士,又怎能醫得好用仙氣種下的神木呢?

收手作罷,沈即墨黯然神傷的看了一會兒,終究是轉過了身,回到了屋內。在路過那間貓屋的時候,心間驟然一緊,沒由來的一陣苦悶,一伸手,将那貓屋毀了個粉碎。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沈即墨鬥将自己關閉在梨花居內,不準任何閑雜人等入內,自己也不走出去。

商洛其間來看了他幾回,看他整日郁郁寡歡好像清瘦了不少,有好幾次都提議出門,帶他出去散散心,但都被他拒絕了。

沈即墨守着這間空院子,好似與世隔絕了一般,吃了睡,睡了吃,倒是清閑了下來,體重增加了不少,但沒長在他身上,全長在了他肚子裏的那個身上了,不過才四個多月,就比之前大了好幾圈了。

這日玄機長老如往常一樣給他把了脈後就想離去,卻被沈即墨叫住了,沈即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目光閃躲,“長老可否告知,這孩子……他大致何時出生?”

玄機長老有些驚訝的看着他,推算了一下,道:“正常情況下應是五月底六月初的樣子就會出世,但……你身體特殊,興許會有變動也說不定。”

“哦……”沈即墨輕應了一聲,“謝謝玄機長老,您慢走。”

“嗯。”玄機朝他點了點頭,禦風而去。

沈即墨摸着已然隆起的小腹,輕聲道:“那你的小名就叫六月吧!小六月,喜歡嗎?”

小小的孩子還并不會動,并不知怎麽回應他。

沈即墨也不在意,輕笑一聲正打算回屋的時候,商洛來了。

看他難得更高興,商洛再次提議道:“今日天氣甚好,師兄可否與我一起下山散散心去?”

沈即墨依舊搖了搖頭,“還是算……”了還沒出口,商洛便飛身入了屋內,将沈即墨的白色毛披風取出,披在沈即墨身上,“別拒絕我。”說完就帶着他禦風而起,離開了梨花居。

沈即墨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但都已經被帶出來了,便也不再說什麽,跟在了他身後。

山下依舊是那麽熱鬧,可沈即墨卻無心欣賞,不知是不是他自身的原因,總感覺周圍的人有意無意的再往他們這邊看。

男人懷孕,确實是件稀有的事,沈即墨有些心虛的攏了攏披風,将并不是很明顯的小腹藏在其中。

商洛見狀,伸手攬住了他的腰,狀似無意道:“他們看不出來的。”

“是、是嗎?”沈即墨還是不敢放開披風,緊張的看到四周,直到走近一個姑娘旁邊,才隐隐約約聽到他們的對話。

姑娘甲:“快看那邊,好漂亮的兩個小公子啊!”

另一人聽言,忙朝他們這邊瞥來,繼而紅了面頰,點頭道:“真的,好俊的郎君啊!”

“不知道他們成婚與否。”

“不如你去問問?”

“這怎麽好意思呢?”

“別怕,去吧!”

這話剛落,便有一人朝他們撞了過來,商洛忙收緊了沈即墨腰上的手,一個轉身避免他受到碰撞,“小心。”

其實這種程度的碰撞,無論是躲避還是真的碰上了,對沈即墨來說,都是無礙的事情,他不懂商洛為何那麽緊張,擡眸看向商洛,輕搖了搖頭。

那姑娘也有些驚慌失措,忙朝他們鞠了一躬,話都有些說不清了,“對、對不起了公子們。”

商洛明顯松了口氣,這才看向那撞過來的姑娘,禮貌的勾唇笑了笑:“沒關系,下次走路看着點。”

姑娘面上一紅,連連點頭。

“師兄,我們走吧!”再次朝那姑娘點了點頭,商洛握住了沈即墨的手。

這一舉動讓沈即墨想起了那次出任務,他們扮演夫妻的情景,沒想到今時今日,這一幕,居然也能成真,雖然他們并不是夫妻。

那姑娘僵在一旁,良久才反應過來,又追了上來,“公、公子!”

“嗯?”二人雙雙回頭,不解的看向那姑娘。

姑娘的臉瞬間又紅了起來,心下雖然忐忑,但還是鼓足勇氣開了口,“請、請問,二位公子可曾娶妻?”

沈即墨驚訝的看着她,他筆下的古代人物都這麽奔放的嗎?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居然跑到街上來問別的男的有沒有娶妻?

榮不得他開口,商洛便接了話,“不好意思,未曾娶妻,但家中已有未婚妻,只待他點頭,我們随時都可以成婚。”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沈即墨一眼。

沈即墨被他看的有些尴尬,別過了眼去。

“這樣啊……”那姑娘明顯一陣失落,但看到沈即墨後又眼前一亮,正打算再次開口之時,商洛先行開了口:

“不好意思,我師兄也一樣。”

“啊!對、對不起,冒犯了。”眼中光彩瞬間消失,姑娘失落的跑開了。

沈即墨尴尬得不敢直視于他,被他扶着的腰上也像是發了熱一般,讓他感覺十分不自在。看着前面有賣梅子的,沈即墨心間一喜,狀似無意的掙開商洛的手,朝梅子鋪跑去,“店家,這個酸不?”

店家十分熱情的迎了上來,也不吝啬,直接一指那些梅子,“客官盡管嘗,不酸不要錢。”

“那我可就真嘗了。”沈即墨也沒客氣,真的拿了一個嘗了起來。

酸味濃郁,甜味甚少,正是和她現在的口味。

心中一喜,沈即墨指了指這梅子,“好吃,給我來五斤!”

“好嘞,這就給您稱。”說着拿了一旁的紙,将稱好的梅子一一包裹進其間,在包最後一包的時候,沈即墨連忙制止了他,“這個就不包了,我拿在手上吃就行了,謝謝店家了。”

那店家有些驚訝的看着他,笑笑将他的東西打包好遞給他,“我還以為客官是買給家中懷孕的娘子吃的,沒想到客官也好這一口。來,這是您的東西,您拿好,吃的好下次再來啊!”

沈即墨被他這麽一提醒,才深知自己剛剛那話有多麽的不妥,微微紅了臉頰。

商洛輕笑着走上前去,一攬他的肩,“逛了一天了,肯定累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想吃什麽?”

沈即墨尴尬的擡頭看到他一眼,正打算說想吃酸菜魚的時候,見到店家還在看着自己後,忙把話又咽了回去,“随便吧!你喜歡哪裏就去哪裏好了。”

“好,那我們就去吃酸菜魚吧!”商洛笑笑拉着他離開了那小鋪子。

二人來到一個酒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完菜後就安靜的候在了座位上。

沈即墨伸手給二人各自倒了杯水,本想找些話題來說的,一旁桌的談話卻落入了耳中。

“你聽說了嗎?魔界尊主近日似乎被人殺了。”

“啊!不是說魔尊是魔界第一麽?怎麽會被殺的?”

“我不知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聽說那個殺死魔尊的啊!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少年郎呢!”

“什麽少年郎這麽厲害啊?”

“不清楚,只聽說那個少年郎啊!殺了魔尊之後就自立為新一代的魔界之主了。”

“這麽猖狂?那魔尊手下的人都能服他嗎?”

“魔族崇強,如果傳言是真的的話,估計能服。”

“唉,舊任魔尊和我人族井水不犯河水千百年,不知這新任魔尊上任之後,這六界是否還有安寧之日?”

“我看懸。”

就在沈即墨聽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了握,忙回過神來,歉意的看了看商洛。

但那隔壁間的談話,依舊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耳中。

“那魔尊剛上位就對六界放下了狠話,總有一天要統一六級,這世界上唯一的神主,而第一個出手的就是修真界。”

“唉,看來我們人界的好日子也要到頭咯。”

沈即墨聽言不自覺的握緊了自己的掌心。

商洛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輕聲喚他,“師兄……”

“啊……”沈即墨陡然回神,“怎、怎麽了?”

商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跟他夾了一塊魚,“菜上齊了,該吃飯了。”

“哦!好的!”沈即墨埋頭默默的吃着,心中想的一直都是剛剛那兩人的對話。

那個少年郎……會是祁玉麽?

他明明知道的,卻不想斷定。

這頓飯吃得很是無味,商洛看他自打從酒樓出來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也是沒心情再逛,只能帶着沈即墨回了清風門。

直到到清風門大殿之內時,沈即墨才發現,商洛竟在百忙中抽出一空來陪自己,頓感愧疚。

他一一掃過那堆積成山的折子,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頰,“我、我幫你吧?”

商洛搖了搖頭,拉着他在案邊坐下,笑道:“玄機長老說你不能過度勞累,這些工作我自己來做就成,你若是無聊就在這裏住一會兒吧!也陪我說說話。”

商洛下定的決心,一般誰也沒法改變,于是沈即墨也不勉強,乖乖的坐到了一旁。

商洛心中一暖,拿起筆就要開始工作,奈何第一個折子還未看完,玄塵長老就急匆匆的闖了進來,“掌教真人,外面缥缈峰有急事求見。”說完後才看到旁邊的沈即墨,又沉了眸,冷了聲道:“沈即墨也在啊!剛好,外面的人就是來尋你的。”

找他的?

沈即墨有些疑惑,慕思苦想半天,也不曾記得自己跟缥缈峰的人有什麽接觸。

商洛亦是有些驚訝,和沈即墨對視了一眼後,問:“他們現在在哪?”

“正在清靈閣候着。”

“好,我們這就去看看。”說着拉起了沈即墨的手,二人一個轉身,便化作兩縷青煙,消失在原地。

等二人再次出現在清靈閣的時候,不過才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清靈閣的大殿之下一共站了五個人,地上還躺了一個,他們統一着了一身白紫相間的道服,正一臉陰戾的看着大殿之上。

沈即墨墊着腳尖朝下看了看那個躺着的人,卻見他一臉煞白,嘴唇發紫,印堂發黑的模樣像極了商洛那時候受傷的情況,不由得心中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那群人看到他們二人後,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直接質問道:“我師弟昨日與新任魔尊鳳祁玉所傷,特來玄靈宗讨要說法。”

皺眉看向臺下幾人,商洛緩緩啓唇,“鳳祁玉早在一個多月以前就被我門除名逐出師門,已不再是我玄靈宗的人,不知各位這讨要說法之說,從何說起?”

那些人聽言也不慌,戾氣反比剛剛更重了些,“在下聽言,一個多月以前,鳳祁玉曾潛回過玄靈宗一事,而商掌教,那時也是成功将他捕獲了,可後來卻因為你師兄的求情,最後卻放了他,不知可有此事?”他說着将目光轉向了一旁沈即墨的身上,沉了眼眸。

“并非如此。”知他們來者不善,商洛立馬否決,解釋道:“是他實力太強,本座實在……”

不等他說完,另外一人就接了口,語氣咄咄逼人的看向沈即墨:“商掌教莫惱,這個問題我們希望您的師兄,沈即墨師兄能親口回答我們。”

沈即墨緩緩的握緊了雙拳,眸光微動,緩緩将目光放到了商洛身上。

商洛微朝他搖了搖頭,寓意不明而喻。

可這明明就是他犯的錯,他又怎麽推卸責任呢?輕笑一聲,沈即墨再次将目光放回那幾人身上,點了點頭,“确有此事。”

他話剛落,幾人就怒不可揭,若不是礙于商洛在此,怕是都要沖上來打他了。

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憤怒之火,臺下的五人之一說道:“既然沈師兄都認了,那商掌門您看,你是不是要為現在這事給我們個說法?”

商洛皺眉,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沈即墨道:“人是我放走的,跟商洛和玄靈宗沒有關系,你們若是想要讨要說法,那應該是找我才對。”頓了頓,他繼續道:“你們想怎樣?”

那人見他如此爽快,也不多說什麽沒用的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們修真界講究的是和平共處,我們缥缈峰也不想和玄靈宗鬧得太僵,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能醫好我師弟的傷,我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他此話一出,商洛立馬拍了一把座位上的把手,憤然起身,“他乃魔族所傷,若要醫他,必當選用魔族上等的魔靈草才行,而魔靈草只有魔族才有,你讓我師兄醫他,豈不是想讓我師兄去冒險?你這不是想讓我師兄去跳火坑嗎?”

那人聽言也不慌,忽而勾了唇,笑得十分詭異:“早就在外聽言玄靈宗沈大師兄為藥體之身,若他怕了不想去冒險的話,大可放血割肉為我師弟治療,這也何嘗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說來說去商洛終于懂了,他們明裏是在向他師弟讨要說法,暗地裏,卻是盯上了師兄。

這目的,沈即墨也聽不出來了,不由得皺了眉頭。

為商洛放血割肉,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師弟,他願意。但……面對着臺下的這群陌生人,沈即墨是打從心底不願意的,雖然說……他可能确實是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才受的傷。

商洛沉眸看向他們,緩緩走向大殿,用威壓逼迫着他們,看了看那躺在擔架上的人,勾唇,笑得柔美,“你是說讓我師兄為了他,割肉放血?”

那幾人被他的威壓壓得喘不過氣來,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是強忍着點了點頭,“只需沈師兄賜藥,我立馬帶着師弟離開這裏,救治之事,我漂渺峰自己來就行。”

“呵……”商洛冷笑一聲,不語。

那人看出他不高興了,但好在他們占理,也不虛他,“鳳祁玉是出自你玄靈宗的,如今成魔,按理來說,本就是你玄靈宗之過。再者,他再次自投羅網,你師兄卻因私信心将其放走,這本就是他之過。如今我師弟被鳳祁玉所傷,你又憑什麽護着他,為他說話?”

商洛眼中神色越發冷冽,許是因為怒極了,反失笑出聲,“憑什麽?”他快步走上太,居高臨下的看着臺下五人,“就憑我是玄靈宗宗主。”說着又走到沈即墨旁邊,伸手攬住了他的腰,“憑他是我玄靈宗掌教夫人,這……夠不夠?”

衆人皆是一愣,誰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間誰都說不出話來。

而沈即墨亦是如此,震驚的看着他,“商洛………”

商洛伸出一指放在他唇上,輕笑着看向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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