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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沈即墨是被一陣涼意激醒的, 醒來後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竟被拴在了床頭,而剛剛的涼意, 竟是鳳祁玉潑的茶水。

回憶慢慢回籠, 想到那觸目驚心的紅, 沈即墨心中一陣陣收緊,看向鳳祁玉的眼漸漸轉了紅。

他以為, 鳳祁玉就算是走入了歧途, 也應當會顧念與淩兒的師兄妹之情才是, 怎料……

鳳祁玉微微皺眉看着他漸紅的眼眶,心間微動,拿起一旁的帕子為他擦拭着臉上的茶水, 最後指尖流離在沈即墨眼角,頓時又冷了語氣, “沈即墨,你是真的不長記性。”

無心去和他計較什麽, 沈即墨輕輕閉眼時淚水也順着眼角緩緩而落,“你殺了我吧!”與其如此沒有尊嚴的做一個魔頭的爐鼎, 倒不如死了痛快,也免得以後再看他對其他人動手無力阻止而生不如死, 什麽穿書也好, 系統也罷,通通都不重要了。

鳳祁玉聞言立馬冷了神色, 指尖順着他的眼角下滑到他的下巴,輕輕一挑,迫使他看着自己,“你說什麽?”

沈即墨心痛如絞, 聞聲立馬睜眼,含恨的看着他,“我說你殺了我啊!有本事你殺了我啊!你欺負淩兒和挽青做什麽?你為什麽要殺她們……”說着說着,淚又順着眼角滾滾而落。

鳳祁玉眸色漸漸乏了紅,一一為他拭去眼角的淚水,沉眸看着他,“本座警告過你的。”

沈即墨已然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話語,別開頭躲過他的手,抽泣出了聲,“淩兒有什麽錯……”

“他是沒有錯,但你錯了,就必須有人受到懲罰。”鳳祁玉強行捧住他的臉,迫使他看向自己的同時,再不讓他逃避自己的目光,“沈即墨你必須記住,這就是你忤逆本座的下場。”

沈即墨眼角依舊含着淚,覺得他不可理喻,但鳳祁玉卻并沒有給他過多調整心緒的時間,吻不由分說的落在了他眉間、眼角、唇邊。

沈即墨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般排斥與他親熱,在鳳祁玉的吻落到他唇上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用牙咬破了他的唇。

頓時,血腥味在二人口間蔓延,鳳祁玉眸中神色又冷了幾分,但他沒有退卻,而是順勢而入,侵入了他口間。

沈即墨抵制着他的舌,卻也被他的舌卷起,吸/允交纏。

“唔……”手被綁住,他無法伸手去推鳳祁玉,只能用尚能動彈的雙腿去蹬去踢。

鳳祁玉根本毫不在意,順勢将他壓下,幾乎吻到他窒息才将他松開,随後便将他的衣服全數退了去,直到将他剝了個精光,才陰沉着臉看着他。

沈即墨亦是在看着他,眼角的淚水要落不落,緊咬着唇痛心的看着他,“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從小到大,三個團子間,他對他永遠都是最好的,有什麽好東西都是緊着他的,為什麽到頭來,卻換得如此對待?

“呵……哪裏對不住本座?”鳳祁玉聽言冷笑了一聲,傾身再次吻了吻他的唇,這次卻沒有了往日的耐心,在沈即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闖了進去。

“呃……”沈即墨痛得悶哼一聲,腦子一片空白,疼痛迫使他本能的握緊了床頭的木頭,用力到指尖乏白,一時間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可鳳祁玉卻并沒有心疼他,而是就這姿勢湊近了沈即墨耳邊,冷笑道:“沈即墨,你欠我的,你都忘了嗎?”

沈即墨等疼痛稍緩片刻才轉頭茫然的看着他,一臉的不解。

鳳祁玉伸手摟住他的腰,動作間也不忘在他耳邊細語,“上一世,本座也是懷着一顆赤子之心,希望得到所有人的認同,做一個人間正派,可是是誰讓本座家破人亡,受盡屈辱,愛而不得的,這些你都忘了嗎?沈即墨?”

從前他也是一個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少年郎,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命運不公将他硬生生逼上了魔道這條路,可笑的是,明明是那些人硬生生将他逼上了這條道路,到最後卻也是那群人對他喊打喊殺着說要為民除害。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命運是應當握在自己的手裏的,所以他拼命的反抗,可耐不住有些事情就總是事與願違,好似有一雙大手在操控制他的人生一般。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他恨及了他,他拼了命的反抗,最終才将命運的主導權抓在自己的手上。

看着眼前的沈即墨,鳳祁玉笑得越發放肆,可眸間的冷意卻越發強烈。

沈即墨吃驚的看着他,一時間竟是理不清他這話究竟為何意。

鳳祁玉伸手撫上他的面頰,傾身在他臉上咬了一口,很重,卻未咬破。他再次吻向沈即墨的耳邊,語氣是咬牙切齒般的惡狠狠,“當本座看到系統的那一刻,本座是真的恨不得将你千刀萬剮。”可是,那時候,他便已然動了心,哪怕是恨,也依舊沒能下去手,只能用另一種方式懲罰着他。

沈即墨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眼中又漸漸乏了淚,可更多的,卻是對他話的驚訝。

鳳祁玉他……知道系統的存在?

鳳祁玉并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狠狠的懲罰他的同時再次開口道:“本座一次又一次的給你機會,可是你為什麽都不好好珍惜?為什麽非得讓本座用這樣的方式将你鎖在本座身邊?”

他和商洛做也就罷了,他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他們生孩子也算了,只要以後他們不再糾纏,他也可以不斤斤計較,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即便留在他身邊卻還總是無時無刻的都想着逃呢?

他……已經沒有耐心再和他耗了……

“是你自找的,本座說過的,哪怕是折斷你的四肢,也會将你留在本座身邊的。”他親吻着沈即墨,“如果哪一天本座若是要下地獄,沈即墨,你也逃不掉的,是你逼本座的。”

他赤紅的眸色閃爍着異樣的美豔之色,讓沈即墨不禁晃了眼。

他是真的糊塗了,他理不清鳳祁玉的話了。

什麽前世?什麽系統?為什麽這些本應只有他一人知曉的東西……鳳祁玉卻知道?

鳳祁玉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終于柔了動作,輕笑一聲,伸手為他理了理額間的劉海,繼續道:“你還記得月圓之夜的血祭嗎?”鳳祁玉擡頭直直的看着他,問,“禁術,赤炎。”

沈即墨聽言心中猛然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赤炎是一種只在後文旁白中提到過,卻沒有出現過的禁術,修煉者若能成此功,便有毀天滅地的能耐。

這個禁術,別說是現在的鳳祁玉了,就連原文中的鳳祁玉,也不曾知曉他的存在,而眼前的他……是怎麽知道的?

鳳祁玉知道他會有這般反應,勾唇笑得邪侫,“本座說過的,本座的命,本座自己做主,哪怕是你,原著作者,也不能耐本座何。”

“你……”沈即墨詫異的睜大了眼看着鳳祁玉,“你怎麽知道的?”

鳳祁玉并不驚訝他的反應,反平和了起來,伸手去夠床頭的綁繩,放開了沈即墨的手,随後與他十指相扣,繼續道:“你以為系統哪來的?”對于某些事情,他并不想隐瞞沈即墨一輩子,這個時候,是最佳坦白的機會。

赤炎,本就是一個能毀天滅地的禁術,可對鳳祁玉來說,他學這個不是為了毀天滅地的,他不過是為自己抱不平罷了。

他一直恨着那個在暗地裏操控他人生的人,所以在此術既成之時,他毫不猶豫的發動了禁術,只為報自己多年來的不平之仇。哪知,禁術發動需消耗的修為太大,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在術發動一半的時候,他就因為禁術的反噬不但失去了一半的修為,就連練禁術的那一段記憶都失去了。

可記憶沒了,卻并沒有代表禁術沒有存在過,他的禁術看似失敗,實則也是成功了的,只是成功的方式有點不一樣而已。

鳳祁玉的本意是借助禁術的力量去找沈即墨,然後将他碎屍萬段的,奈何沈即墨為真,而他是紙片人,壓根不能反向行之,所以他發動的禁術也有了些差池。

本是穿越系統,卻因時空不符,成了穿書系統。

被制造出來的系統并未忘卻自己的使命,奈何宿主失了大半修為,它壓根就無法再與原系統鳳祁玉綁定,只能順從鳳祁玉的心願,找到了沈即墨。

為了獲得沈即墨的信任,系統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他懲罰黑粉們,自然而然的給他們創造了穿書的時機。

即便原宿主已然不記得他這個系統的存在,但系統卻從未忘記自己的職責,于是就有了那九九八十一次虐殺。

可一直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後來系統終于轉了腦彎,給他下達了攻略反派的任務。

一直到……任務結束,穿越系統再次開啓,鳳祁玉第一次與系統正面相對。

在碾碎系統的那一刻,他的力量和記憶一起,都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沈即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已然是驚訝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所以到頭來……是他像個傻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

“你大概不知道吧!本座在很小的時候,就能聽到你腦內的系統音了。”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才打算試着接受沈即墨的好,可是這些好又算得了什麽呢?能抵消他那麽多年來受的苦嗎?

并不能……

于是他再次掐住了沈即墨的下巴,沉眸看着他,“沈即墨你欠本座的你知道嗎?”

可明明……上一世,他也被虐殺了九九八十一次,這些都還不夠還債麽?

沈即墨啓唇,想與之理論,可鳳祁玉卻擺明了他不讓開口,傾身堵住了他的唇,“你需要用一生來償還你欠下的債務,你是本座的,只能是本座的……”

鳳祁玉太瘋了,沈即墨多次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卻都被他撞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無力的輕哼,以此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甘與委屈。

直到最後連叫都叫不出來了,他才真正的體會到,鳳祁玉到底可以有多瘋。

沈即墨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但在他的認知裏,這一次,肯定不比上一次逃跑的懲罰短。

他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即便醒來時整個腦袋也是昏沉的。

四肢無力到根本連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了,費力的睜眼,印入眼簾的依舊是鳳祁玉那雙似笑非笑的眼。

他伸手為他拂去眼前的劉海,似憐似疼的撫摸着他的面頰,口中喃喃。

可沈即墨卻并未能聽到他說什麽,腦子昏沉得可怕,就連眼皮也似千斤重一般,根本擡不起來,于是黑暗再次朝他襲來。

沈即墨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買的彩票中了五百萬。

他已經好久沒有夢到過這種美夢了,不由得在睡夢中就輕笑着出了聲。

一旁的鳳祁玉聞聲,緩緩的擡眸看向他,見人未醒,便放下了手中的書,緩緩的走了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師兄。”

沈即墨聽聲慢慢睜開了眼,渾身依舊是火辣辣的疼,卻是不再像前一次那般絲毫動彈不得。

他左右掃了掃四周,最後還是不得不将目光放到鳳祁玉身上,心中莫名就有些畏懼。

鳳祁玉扶着他坐起,将準備在一旁好久的粥用靈力捂熱,輕輕喂到他嘴邊,“吃點東西?”

沈即墨目光閃躲着不敢看他,卻是乖巧的含住了他遞過來的勺子。

見他如此配合,鳳祁玉不由得心情大好,也不再提之前之事,小心翼翼的喂着着喝着粥,直到一碗粥見了底,才将碗放下,用一旁的帕子給他擦擦擦嘴,随後溫柔問道:“身子還疼不疼?要不要再休息會?”

沈即墨壓根就不敢跟他直視,更是不敢與他再來一次,只能一個勁的點着頭,就着他的手再次躺了下去。

鳳祁玉見他如此聽話,也很欣慰,便不再打擾他,回到案前繼續批改着魔戒的折子。

自從和沈即墨撕開了說之後,他就将所有的大小事務全部都搬到寝宮裏來做了,他不敢确定沈即墨在聽到他這些話後會不想逃跑或是尋短見,只能日夜相守,伴他左右。

沈即墨躺下以後用背對着他,卻是久久不能入睡。

他的心真的是太亂了,他從前總以為他的系統是個廢物,卻從未想過,系統其實并非是廢物而是不想幫他,從一開始就是抱着來報複他的心理來給他發布任務的。

而鳳祁玉……在聽到這些之前,他也以為,他可能是真的有那麽一點點喜歡自己,才總和自己做那種事的吧!

卻不曾想……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報複他而已。

心中莫名疼痛,不知是因為看清了這些,還是因為死去的周淩。

想到周淩,他又沒忍住紅了眼眶。

鳳祁玉很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起伏,不悅的皺眉來到他身旁,卻始終沒有忍心責備。

看了眼還堆積如山的文件,稍作掙紮之後,鳳祁玉還是選擇了褪去衣物,躺到了沈即墨身邊,伸手攬住了他的腰,“你不必為周淩和挽青哭,本座并沒有殺她們,其實稍微給了她們點教訓而已。”

被抱時沈即墨本能的輕顫了一下,但好在鳳祁玉并沒有在意。在聽到他的話後,心中頓然一喜,若不是身體痛阻了他的動作,他或許就會暫時忘卻那些擾人之事,立馬轉過去去面對鳳祁玉了。

但,好在,行動不便的遲緩讓他醒了心神,面對着如此仇視自己的鳳祁玉,大概他們兩不相對才是最好的吧!

至于他依舊喜歡對自己索取,恐也是因為自己這一副藥體之身吧!

閉目皺眉,他緩緩開口:“累了。”

這還是那場床事之後沈即墨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鳳祁玉心間歡喜時也不忘答他,“累了就休息吧!本座在這裏陪着你。”

他嘴上喊着累,實則一點睡意都沒有,他不過是真的……無法再面對他而已。

閉眼想着那場床事的點點滴滴,沈即墨心中莫名感到疼痛與懼意,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

鳳祁玉皺眉看着他的後腦勺,盡量放低了音量問他:“怎麽了?”

沈即墨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只要一想到系統和前世的種種,還有今生所發生的一切,就莫名的委屈。

他明明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寫文嘛!不就是有主角和反派嗎?不就是美強慘嗎?為何他會因為這些虛拟的人物和劇情,而遭受真實的如此殘暴的對待?

越想越委屈,眼淚根本控制不住,滾滾而落。

鳳祁玉眉頭越發蹙得緊了,因為怕弄疼他,在翻他身的時候就顯得十分的小心翼翼,直到沈即墨面向了自己,才再次追問道:“怎麽了?”

沈即墨睜開淚眼朦胧的眼看着鳳祁玉,他是那樣的好看,像他這等容貌,明明想要任何人只要他開口都能輕而易舉得到的,而現在他也拿回了系統,想要一個藥體之身,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嗎?可是……為何?為何要纏着他不放?

鳳祁玉見他遲遲不肯開口,靠近了他一一吻去他眼角的淚,難得耐心的輕拍他的背,像小時候沈即墨經常哄他一樣哄着沈即墨,輕聲道:“不哭,我在這裏。”

面對他的難得柔情,沈即墨卻一點開心不起來,反在心底掙紮再三,還是緩緩擡頭看向了鳳祁玉的下巴,諾諾的,帶着哭腔道:“魔尊大人,你可不可以放過我?”

鳳祁玉本溫柔的手頓滞,眼中眸色也被冰冷所代替,垂眸看向他,“你到現在還在想着離開本座嗎?”

只要一聽他說話的口氣,沈即墨就知他心情如何。

此刻見他這般,沈即墨心間立馬一緊,想開口道歉已然來不及。

鳳祁玉從來都不給他開口多言的機會,直接用行動拒絕了他所有的言語機會。

沈即墨含淚看着他,終是閉目認了命。

疼痛也好,恥辱也罷,他……終究是逃不過了。

自那以後,沈即墨便再也沒有想過自己有離開那張床的機會。一個人和一個魔相比,那生理需求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樣的,沈即墨時常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一天會再也無法從這張床上醒來。

那時候他總會想,雖然這樣死去不是很體面,但好在也是解脫不是?

所以他漸漸不再反抗,不再阻止鳳祁玉對他索取,并且盡量滿足他超強的欲望不再求饒。

可是這一天他等了三年,等到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能與鳳祁玉契合,等到從一開始的痛苦到最後自暴自棄的與之沉淪享樂,卻依舊未曾等來那一天,反等到了他這輩子最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這狼狽模樣的洛清塵。

那日依舊是個陰雨天,他與鳳祁玉一起縱欲了一夜,卻依舊睡得不怎麽踏實,一早就被屋外的雨滴聲吵醒。

鳳祁玉總在寝宮裏辦公總是不便的,在沈即墨開始妥協以後他便又搬回了閻魔殿。而沈即墨,也久違的每天得到了些能自己獨處的機會,只是他不再自由。鳳祁玉給他腿上栓了條細細的鐵鏈,限制了他的行動範圍。

這條鏈子是用獨特的材料制造而成的,任他如何使用靈氣,都不能将其摧毀,從此以後,他的活動範圍之內就只有床了,他真正的成為了一個爐鼎。

鳳祁玉一開始就是這樣說的,他也沒有資格覺得委屈,只能默默的受着了,直到這一天醒來,他感覺到了那股陌生又熟悉的靈體,讓他本無所畏懼的心頓感羞愧欲死。

他能夠感覺知道洛清塵就在桌子旁,他卻沒有勇氣去看他,甚至要拿起床上的被子将自己團團蓋住,不讓自己身上的痕跡在洛清塵面前露出半分來。

他不敢看洛清塵,因此并不知道他此刻那一閃而過的痛意與憤怒,直到洛清塵将手搭上他的肩,他才猛地一震,一個勁的往後縮去。

洛清塵握着拂塵的手用力到有些乏白,開口卻依舊淡然,“沈即墨。”

“不,我不是,道長你認錯人了。”沈即墨往後縮去時也不忘拿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以此來逃避着洛清塵。

洛清塵心疼的看着他,輕輕抓住他緊抓的被子,沒用多少力氣就将其拽了下來。

沒了被子的遮擋,沈即墨又慌又怕,慌忙擡頭間卻剛好對上了洛清塵那清冷的眸子,頓時別開了目光,直到挪到床的另一邊邊界,才雙手抱膝,将頭埋在雙膝之間,輕輕顫動着。

洛清塵知道他哭了,但是天生不會安慰人的他,卻并不懂得在此情此景之下,要對沈即墨說什麽。所以他只能緩緩的靠了過去,再次搭上了他的手臂,盡量放柔了聲對沈即墨道:“師尊來接你回去。”

回……去?

沈即墨聞言一怔,仍舊低着頭不敢擡頭看洛清塵。

洛清塵心痛如絞,面上依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他伸手攬過沈即墨,第一次如此允許他人這般靠近自己,将他的頭壓向自己的懷中,“對不起,是師尊不好,師尊沒有保護好你。”

一股屬于洛清塵冷香撲入鼻間,讓沈即墨莫名的感到安心。可他仍是怕,怕這般肮髒的自己,弄髒了師尊的衣服。

他掙紮着想掙脫洛清塵的懷中,卻被那壓在後腦勺的手更加用力的将他按在懷中。

洛清塵眸中殺氣畢現,“師尊會為你做主的。”

他這話,直接讓沈即墨破防,淚水再是忍不住,決了堤一般滾滾而落,“師尊。”

或許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裏,他還是有一個依靠的。

他的師尊洛清塵,他心目中的谪仙神明。

見他如此,洛清塵立馬收斂了眸中殺氣,像哄孩子一般輕撫着沈即墨的長發。

他雖一言不發,沈即墨卻莫名的覺得安心,一時竟有些貪戀他給的安全感,趴在他身上不肯起來,眼淚鼻涕糊了洛清塵一身。

洛清塵卻毫不在意,任由他哭,只默默的陪在他身邊。

沈即墨雖三十多歲了,但在洛清塵心裏,他依舊是那個自己門下開朗的少年郎。

只是不等他哭夠,那股他恐懼的魔氣又再次從遠處直沖他們這裏。在這股魔氣的身後,還有一股靈氣緊随其後。

這股靈氣沈即墨認得,是商洛。

心中再次猛然一緊,沈即墨猛地從洛清塵懷中擡起頭來,無措的看着他。

“沒事的。”洛清塵安慰他時順勢一揮手,沈即墨那半敞的睡衣便化作了他久違了的清風門的弟子服。

他本打算扶沈即墨下床,奈何卻被一條異物阻了動作,這才想着掀開沈即墨蓋着腿的被子。

沈即墨十分慌張洛清塵會看到腳下的鈴铛,忙将腳收入褲腿間。

洛清塵的目光只輕暼了那拴着腳腕的鐵鏈一眼,召劍以沈即墨不可見的速度将其斬斷,随即再次朝沈即墨伸出了手。

沈即墨紅着眼看他,心中不知是心酸還是感動更多一些。

洛清塵抓住沈即墨的手後立馬轉身執劍,以一手執劍之力擋住了襲擊而來的鳳祁玉。

鳳祁玉面色十分難看,沉眸看着洛清塵之時也不忘瞥一眼沈即墨,冷笑道:“你是不是等這一天很久了?”

沈即墨莫名不敢與之直視,也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默默的握緊了洛清塵的手。

洛清塵微微皺了眉頭,一使力揮開了鳳祁玉,将沈即墨護在身後,“有本尊在,誰敢傷他?”

鳳祁玉聽言冷笑一聲:“仙君好大的排場,一來本座的魔族便将我魔族攪個天翻地覆,本座若是不送個回禮給你們,倒顯得本座小氣了。”

說着便在指尖聚集了一團火紅色的魔氣,冷視着洛清塵。

洛清塵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握住劍的手緊了緊,待鳳祁玉将那抹魔氣抛來之時,洛清塵立馬推開了沈即墨。

本是一抹很小的魔氣,直到抛到洛清塵面前之時卻突然幻化了模樣,變成了一只猛虎朝他撲了過來。

洛清塵馭劍襲去,頓時和猛虎打做了一團。

沈即墨緊張的看着二人鬥法,卻突然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最後一次死去的情景。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時候的鳳祁玉還未拿回自己留在系統的那一份力量,那時候的師尊就不敵他,若是現在的話……

心中猛然一緊,他連忙往前走了幾步,正要打算開口之時,卻不知,鳳祁玉的目标從來都是他。

鳳祁玉放任着猛虎和洛清塵纏鬥,自己則一個瞬身來到了沈即墨身後,朝他伸出了手,冷聲道:“沈即墨……”

只是他的手還未碰到沈即墨,另一股強大的力量便從天而降,落到了沈即墨身前。

商洛執劍冷視着鳳祁玉,道:“四年前的那一戰,今日也該分個高低了。”

“啧!”鳳祁玉不耐的輕啧一聲,不得不放棄去抓沈即墨,轉而提見轉向了商洛,“既然你這麽迫不及待的想死,那本座就成全你。”

“商洛小心!”沈即墨緊張的看着他們,想去幫忙,但……看到鳳祁玉,卻又不知要如何對他出手。

他總是會對他心軟,莫名的。

再次看向洛清塵,雖然他對付那猛虎并未處于下風,沈即墨卻也還是伸手召出了劍,沖了過去,“師尊,我來幫你。”

洛清塵微皺眉回頭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昨夜二人歡/愛到天明,盡管他早已習慣,身體卻還是有些遲緩,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的發揮。

有了沈即墨的幫助,洛清塵很快就退下身來。他向來知道沈即墨心軟的性子,也不怕他敵不過那猛虎,便轉了劍鋒,朝鳳祁玉攻了過去。

許是因為要同時兼顧到二人的攻擊,對猛虎的操縱就明顯的表現得力不從心了起來,沈即墨只與之對峙了片刻,那猛虎便消失不見了。

待他再看另一邊之時,他們那邊已是打得不可開交。

緩緩的握緊了手中的挽塵,沈即墨擡眸看向了鳳祁玉,卻見……鳳祁玉恰巧這時也正擡頭看向了他,一時間四目相對,鳳祁玉微微皺了眉頭。

商洛和師尊本就是來救他的,他還有什麽理由去幫鳳祁玉呢?他囚他如同禁/脔一般,他還需要對他留情嗎?

沈即墨,你是聖母嗎?

他暗地裏罵着自己,雖然并不情願,卻還是執劍沖了上去,“商洛、師尊,我來助你們!”

洛清塵聞言朝他輕暼過來目光,略帶贊賞的微勾了唇角。

商洛亦是笑笑,随即更加嚴肅的看向了鳳祁玉。

唯有鳳祁玉惱怒的看着他,随後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襲向了他,好似無聲的控訴一般。

但……他不能心軟。

擡劍接下他的招式,哪怕虎口發麻也依舊堅持着,堅決不對鳳祁玉流露出半點不舍,他朝他道:“鳳祁玉,你束手就情吧!你打不過我們的。”

鳳祁玉聽言氣極反笑,“就憑你們?也配讓本座束手就擒?”随後便是更猛烈的攻勢朝沈即墨襲來。

他的攻擊程度一度讓沈即墨覺得,他是真的想殺自己,有好幾次攻擊,若不是商洛或師尊幫他擋了去,他就真的命喪鳳祁玉之手了。

原來,真的這麽恨他啊……

沈即墨心間莫名有些難受,但卻也不敢粗心大意,依舊全力而攻。

鳳祁玉法力再高,面對他們三人之時卻也有些力不從心,面對他們三人的攻擊,他知道,自己今天定然是逃不過了。于是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沈即墨的劍撞了上去,只為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

可是沈即墨已經再也不是幾年前的沈即墨了,這一次,他明顯的看清了鳳祁玉是故意撞上來的,立馬收了手,但那劍,卻仍劍指鳳祁玉的喉間。

勝負已分,已無意再戰。

商洛和洛清塵及時收了劍,看向了沈即墨。

洛清塵明顯投來了讓他不要心軟的眼神,而商洛,他仍是那般柔和,只微微一笑。

可是……面對着他從前虧欠,今生又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他又如何能不心軟呢?

低眸看着鳳祁玉,沈即墨握劍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了。

鳳祁玉也擡眸看着他,卻是比他淡定的多,唇角輕揚,似笑非笑。

“鳳祁玉!”好一會,沈即墨終于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開了口,“我不殺你。”

此話一出,洛清塵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卻并未多嘴說什麽。

而商洛依舊是在笑,似并不意外他這句話一般。

唯有鳳祁玉加深了唇角的弧度,笑得有幾分得意。

他也在賭,賭自己在他心裏,到底有沒有一席之地。

“今天我饒你一命,往後……”沈即墨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兩不相欠。”

上一世,雖是因為他鳳祁玉才受盡苦難的,但因為鳳祁玉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又何其比前世的鳳祁玉好過些呢?今日他再饒他一次,也算是扯平了吧?

可……鳳祁玉卻并不想與他兩不相欠,突然往前靠近了幾步。還好沈即墨反應及時,往後退了兩步,不然的話那劍定然會刺入他胸膛。

鳳祁玉沒能的手卻也不惱,唇角挂了抹邪笑,“若是本座說不呢?”

他從未想過和沈即墨兩不相欠,他、沈即墨、永遠欠他的,哪怕被他鎖在床上一輩子,生一窩小魔,也還不清。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沈即墨難得在他面前硬氣一回,為了避免他再次撞上自己的劍,忙将劍收起,一眼不眨的看着鳳祁玉,“鳳祁玉,關于……”因為有外人在,很多話他不便直接說,便跳了過去,接着道:“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去,你……若是也能來到我的世界去看一看,你會發現,我做的并沒有錯。”一本書裏面會出現主角和反派,這并不是作者的錯,他如此堅信着。但身為反派的鳳祁玉不能理解他,他也并未覺得有何不妥,說到底,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你的世界,我有機會去嗎?”鳳祁玉仍是笑着,難得平和了語氣。

這個問題,沈即墨回答不了他。因為系統在他那裏,自己都回不去,又如何能保證他人?

見他遲遲不答,鳳祁玉終是收了唇角笑意,上前幾步靠近了沈即墨。

商洛見狀,怕他對沈即墨不利,忙執劍上前制止了他。

可鳳祁玉根本沒有了再戰的心思,面對商洛的攻擊,一沒躲二沒接,那劍自然而然的就劃破了他的手臂,可是他并不在乎,還是靠近了沈即墨,貼着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沈即墨,你欠我的,永遠都欠我的,你這輩子無論如何都償還不了。”

沈即墨聞言心中一緊,十分複雜的看着他。

洛清塵終究是不喜歡妖魔鬼怪的,這會見沈即墨并未有殺鳳祁玉的意思便皺眉道:“走了,回去。”

商洛也等着一句話等了好久了,既然師尊替他說了,他便也順勢走到了沈即墨身邊,正想拉他的手時,一旁的鳳祁玉卻突然再次朝他襲來。

洛清塵見狀,立馬冷了眸色,再次提劍而起。

這一次,他們沒有打多久,短到沈即墨還未糾結完要不要去幫忙就見洛清塵得劍劃破了鳳祁玉的皮膚。

沈即墨心中立感一窒,跑過去擋在了鳳祁玉面前,“師尊就放過他這一次吧!”他咬牙,硬着頭皮求情道:“弟子曾欠他一條命,還請師尊成全,放他這一次。”

洛清塵輕暼了鳳祁玉一眼,稍思片刻,終是收了手,随即看向沈即墨,卻已不再柔和,“修真,心軟為飛升之大忌。”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商洛見狀,忙拉了拉沈即墨,“師兄走了。”

沈即墨眸色微暗,低眸看向了鳳祁玉。

鳳祁玉微微皺眉,亦是擡頭看他。

但沈即墨沒有猶豫,還是跟着商洛走了。鳳祁玉想伸手去抓,沈即墨的衣角擦着他的掌心劃過,他卻是無力将它握入手中。

等他們的氣息完全消失後,鳳祁玉終于再也克制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來,癱倒在地。

他冷眸看着沈即墨他們離去的背影,冷冷開口:“商洛!本座終究是小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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