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面試

面試

“肯定是那小子對你不好。”奶奶看着張清顏堅定地說。

張清顏笑笑，沒有反駁。

孟毅對她好不好她自己清楚，可是對一個人好不好不代表這個人就愛她。

他也說過愛她，而且不止一次，最後不還是愛上別人對別人好去了嗎。

可是劉佩蘭不這麽想，她說：“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就會講一些喜歡啊，愛情啊。喜歡能當飯吃嗎？光有愛情能過一輩嗎？愛情能抵得過生活中的茶米油鹽醬醋茶嗎？”

“可是結婚的前提不就是因為愛嗎？”張清顏擰眉，反駁，她不理解母親的那套理論。

劉佩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就是太理想主義，那我跟你爸剛結婚的時候哪有什麽感情，這麽多年不也在好好過日子嗎？”

她不否認，而且能感覺到，她父母的感情越來越好。

可是，不否認不代表認同。

張清顏跟她攤手，試圖說服她：“媽，現在不是那個年代了。戀愛自由，婚姻自由，這些都是最基本的。”

劉佩蘭不聽：“當初真不應該供你們讀書！”她就是覺得女人就應該找個人嫁了，生一兩個孩子，能掙點錢安安穩穩過日子。

“媽！”

張清顏的這聲媽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無法想象如果真的像那些人一樣，不讀書，早早結婚生了孩子，她過得會是怎樣一種人生。

劉佩蘭起身把手裏的瓜子扔到茶幾上，頭也不回地進了卧室，留下祖孫二人在客廳面面相觑。

張清顏也不知道她媽怎麽這麽大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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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小時以前，現在張清顏走進劉佩蘭的卧室，站在床邊，劉佩蘭側躺在床上，她輕聲叫了聲：“媽。”

劉佩蘭沒說話。

張清顏知道劉佩蘭脾氣不好，她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其實她發現了，她不喜歡她父母身上的地方在她自己身上也能找見。

這次，張清顏盡量讓自己平靜，不跟她吵架，知道劉佩蘭在聽，她心平氣和道：“等爺爺明天上午做完手術，晚上我就要回北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忙。”

能不能再就業，對她來說應該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吧。

劉佩蘭依舊不說話，張清顏也沒打算跟她商量，就是告訴媽媽明天晚上她要走了，而已。

張清顏壓抑着心中的不爽，扭頭又回到了那間卧室。

仰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手機響了，她解鎖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手機電量，還剩27%。她回來的太過匆忙，充電器沒帶，衣服沒帶。

手機沒電了她都是用的媽媽的充電器，穿的衣服也是她上大學時留在家裏的衣服。

給她發微信的是陳列，他沒發文字，只是發了幾張照片，黑壓壓的，但還是能看到照片的主體，是英短。

張清顏：【你沒在家嗎，怎麽這麽黑？】

張清顏：【它好可愛哦，是男的還是女的？】

陳列很快回：【沒在家，我來拿貓，被叫出來唱歌。】

陳列：【公的。】

說唱歌其實也沒人唱歌，都在喝酒玩樂。陳列找周策拿貓被周策叫過來的，但他不喜歡這種場合，一個人縮在角落裏撸貓。

大概貓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世面，有些好奇，但還是窩在陳列懷裏。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剛剛與母親對話的不爽也已經蕩然無存，張清顏問：【他有名字嗎？】

包間內，有人叫：“陳老二，過來唱歌啊！”

他聽出是周策的聲音，而且也就只有周策敢管他叫陳老二了。

陳列在昏暗的環境中瞥他一眼，周策看不到，也壓根沒想他會來唱歌，自己又跟朋友玩起來。

自從陳列從周策那裏把貓接過來的那一刻起，這只英短就易主了，從此改名換姓：【叫陳老板。】

陳列覺得陳老板可比周旺財好聽多了。

張清顏看着陳老板三個字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陳boss。】

又是貓咪話題，張清顏跟陳列就着這個話題聊到了很久，今天晚上的陳列非常健談，跟她說了很多貓的習性和品種，她有了一定的認知。

不知不覺間，夜更深了，張清顏悄然睡去。

——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鐘，爺爺做完了白內障手術，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看預後恢複情況了。

張清顏跟爺爺奶奶說了她晚上飛北城，臨走前她又轉了一筆錢給媽媽。

不多，但是份心意。

夜裏十二點半，飛機抵達北城機場。

這個時間的機票便宜，正點的太貴，返程沒必要。

張清顏下了飛機，打了個車回了時代花園。

進了門已經一點多了，張清顏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把帶回來的簡歷放在桌子上，沒有開燈，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稍作休息。

很累，但是腦子裏還是過着明天要做的事情。

啪——客廳裏亮如白晝。

張清顏被燈光晃到，猛地睜開眼睛，回頭就看見陳列大喇喇地站在開關處。

他穿着T恤和休閑短褲，頭發亂糟糟的，頭上頂着一撮小呆毛，眼睛眯着，像是還沒有适應光的亮度。

“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陳列看見張清顏回來倒是沒有很驚訝，他聲音沙啞，顯然還沒睡醒。

“我吵醒你了？”張清顏問。

張清顏回想剛剛自己的動作，不大，應該不至于把他吵醒。

陳列搖搖頭，徑直走向廚房，“口渴，出來喝水。”

他是被陳老板弄醒的，陳老板大半夜的不睡覺，上他的床踩他的臉，他就醒了。可能是聽見外邊的動靜了吧。

“你家裏的事情處理好了？”陳列恢複了一點精氣神，端着杯子從廚房走出來。

“算是吧，也沒什麽大事。”張清顏支着腦袋看着他，“其實昨天晚上應該告訴你來着，但是太累了，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啊。”

陳列盯着她看，沒說話。

張清顏摸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陳列點點頭，走到她旁邊，“确實是瘦了。”他在回應她上一個話題。

剛兩天，應該不至于吧。

張清顏沒在意。

突然，一聲貓叫，張清顏看到從陳列的卧室走出來的英短。

它短粗的小腿，濃密的短毛，頭大臉圓，胖胖的藍白雙色身體，金色的眼睛，很可愛。

張清顏見了貓雙眼放光，拍拍手，向它伸出手：“呀，陳老板！”

陳老板朝着張清顏慢慢踱步過來，在她腳邊蹭蹭，“喵～”

張清顏彎腰輕撫它的脊背，對陳老板說：“我可以抱抱你嗎？”

陳列看着一人一貓感覺很祥和，他下意識回答：“當然可以。”

說完愣了愣才意識到她沒跟他說話，一時有些尴尬，無處安放的手只能摸摸鼻子。

張清顏扭頭看着陳列笑兩聲，沒說什麽，一把把貓抱起來，摟在懷裏。上次跟貓這麽親密接觸是什麽時候她已經忘記了，太久遠了。

陳老板安靜地窩在張清顏懷裏，享受她的撫摸。

張清顏愛不釋手，一邊撸貓一邊問陳列：“你從哪弄來的這麽可愛的貓？”

陳列也伸出一根手指頭扣了扣陳老板的頭：“周策的，他不養了。”

周策是張清顏從陳列那裏聽到的最多的名字。

“那天也是他來幫我看的房子。”陳列解釋了一嘴，他總是提起這個名字，好讓她對上臉。

張清顏聽到後擡頭看向他，仔細想着那天見到的人，這不怪她看着他不靠譜，事實證明這人就是不靠譜。

人家來投奔他，他卻在夜度春宵，給人家看房子，卻連門牌號都不告訴人家。

張清顏的笑容僵在臉上，故意呵呵兩聲，“你這朋友……挺……挺好。”

一時間想不到什麽別的高級詞彙，只能說好。

陳列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雖然周策确實王八蛋确實不靠譜，但畢竟是自己發小，以後沒準還得指望他，“他就是吊兒郎當的一個人，本性不壞，比較幼稚。”

說起幼稚，張清顏笑了，她想起那天周策“誇”陳列，“诶，你知道那天他怎麽說你的嗎？”

陳列不以為意，周策嘴裏能說出什麽好話，他淡定地繼續喝水：“怎麽說的？”

張清顏手上撸貓的動作就沒停下來過，陳老板可能太舒服了，又嗷了一聲，“他說你比他帥，比他高，主要是人比他正經。可能是為了讓我答應簽合同吧。”

陳列有些驚訝周策會這麽“誇”他，他現在倒也欣然接受，點點頭，把水咽下去，沒有絲毫不好意思，“他說的也沒錯。”

他看着張清顏的眼睛，眼含笑意，只是黑眼圈很重，可能這兩天沒休息好。

張清顏看到他吞咽的動作，喉結上下滑動，加上他半睡半醒的樣子，非常性感，依舊不忘發出感嘆：“哈？”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陳列，他竟然承認周策說的沒錯，“你們男生都這麽自信的嗎？”

陳列搖搖頭，否定了她，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他只是在陳述事實。”

說完他放下水杯，不給張清顏有思考與反駁的時間，朝她伸出手，要把陳老板接過來，“時間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張清顏低頭看看貓，依依不舍地把貓遞給他，陳列把它溫柔地抱在懷裏。她身體前傾伸手戳戳它的臉，柔聲道：“晚安啊，陳老板。”

陳列抱着貓回卧室了，把它随意放在地上，他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對勁，她的晚安是對陳老板說的，陳老板又不會給她反饋一個晚安。

翻了翻被子，陳列把自己裹起來，閉上眼睛。

做了一夜的夢。

——

張清顏一覺睡到了九點，她醒來的時候陳列已經去上班，只有陳老板在沙發上趴着，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她先給劉佩蘭發信息問了問爺爺的情況，媽媽說沒事。張清顏放了心，她開始準備下午面試的東西。

TG現在的執行董事是程樾。在她看來，程樾是一個非常優秀非常年輕的leader，37歲就做到了TG的ED。

張清顏還是學生的時候就知道TG，就知道程樾，只不過那個時候程樾還不在TG任職，關于他的事跡在網上都能搜到，程樾能力很強這毋庸置疑。

跟着這樣的老板做事，就算加班也心甘情願吧。現在有一個這樣的機會，她必須把握住，TG的offer對她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下午兩點張清顏到了TG公司，坐在外邊的椅子上等着被面試。

沒過多久，有人叫道：“張清顏。”

張清顏應聲，跟着她往裏走。

她先看見了那天面試她的HR，那HR沖她笑笑，張清顏也回給她一個笑容。

可是，再看看坐在HR旁邊的男人，那不就是程樾嘛！沒人告訴她今天是程樾直接面試啊！本來沒那麽緊張，看到程樾之後張清顏腦子裏一片空白。

“請坐。”

張清顏朝前面坐着的四個人點點頭，依言小心翼翼地坐下。

程樾正襟危坐，手裏拿了只筆，筆尖落在紙張上：“你是南城人？”

張清顏不知道她是不是南城人跟她的工作有什麽關系，還是點點頭誠實答道：“是的。”

程樾從她的聲音裏察覺出她有一絲緊張，擡頭看她，跟她說：“你不用緊張。”

“說說你對TG的看法吧。”他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