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帽子
帽子
“不是我分析不到自己的閃光點,是我對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認知。”張清顏有些萎靡地說。
陳列不知道為什麽她這麽不自信,撓了撓頭反問了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對你自己的認知就是錯誤的呢?”
不想她陷入一種糟糕的情緒,陳列轉移了話題:“先別想這麽多,未來很長,可以慢慢探索,現在你最應該做的是把自己頭上的傷養好,剩下的那些想不通的,以後再一起想辦法,你可以跟我表達你的思想,我會盡我所能去回饋你我的思想,思想一碰撞有沒有可能不一樣。先這樣,覺得OK嗎?”
陳列的話跟她以往聽到的話都不一樣,她曾經試圖跟一些人深入交流,但是他們不懂,張清顏自己也覺得沒必要讓所有人都得懂自己,所以她沒有敞開心扉打開自己訴說。
他說讓她把想法說出來,一起想辦法,她喜歡這樣的解決方式,她應聲好。
陳列笑了,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突如其來的微信來電鈴聲打破了當下的寧靜,張清顏看到自己的手機,點了接聽,她沒開自己的攝像頭,因為頭上有傷不合适,也因為陳列在不合适,而對面劉佩蘭女士的臉出現在屏幕中。
“怎麽了,媽?”張清顏沒什麽情緒地問。
“你在幹什麽呢,怎麽都不讓我看到你的臉?”
張清顏一邊捋順着頭發一邊說:“我現在不方便,有事嗎?”
“沒什麽事,就是想看看你。你這十天半個月也不給家裏來個電話,快元旦了,有什麽安排沒?”
以往元旦的時候家裏可沒給她打過電話,但是張清顏還是如實說了:“沒什麽安排,在家裏待着。”
現在頭上有傷,想出去也去不了啊,思及此,張清顏決定給自己買一頂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好,以防萬一。
“家裏沒什麽事吧?”張清顏關心一句。
“沒事,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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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張清顏不知道再說點什麽好了,剛說要挂電話,就聽見奶奶在那邊說:“你又談沒談男朋友啊,我讓……”
沒有話題就開始給她了是嗎,張清顏趕緊截斷話茬:“奶奶,我先不說了啊,我老板有事找我,再過段時間就放年假了,回家咱們再說,挂了哈!”
張清顏趕緊摁了紅色按鈕,挂了電話才長舒一口氣。
陳列把這段長達一分鐘的對話全部聽了去,只是他沒想到張清顏這麽快就挂了電話,他問:“是因為我在這裏你不方便嗎?”
如果是因為他在,那他可以先離開一下,等她把電話打完。
張清顏搖頭,诶呀一聲:“當然不是因為你在了,沒開視頻是因為我頭上的傷,不想繼續說下去是因為我不知道跟她們說什麽,你也聽到了,如果再說下去我可能就要回家相親去了,我可不想。所以跟你沒有關系,不要多想。”
“……”他倒也沒想這麽多,不是因為他就好。
又想起張清顏說自己元旦沒事做,陳列問:“你元旦真沒有安排?”
“沒有,而且啊,”張清顏看這陳列的眼睛,朝他指指自己的額頭,“我這樣怎麽出去?”
陳列看着她微微嘟起嘴的模樣笑了出來,“這有什麽,一個帽子的事兒。”
昨天的時候,周策約了頓火鍋,就在31號晚上,說人多熱鬧,陳列答應了。反正他們都見過,不介意叫她,況且,他也有這意思。
“明天晚上沒事吧?”陳列倚靠着沙發問。
張清顏不明所以,伸手撈起桌子上的被子,拿過來喝了一口水:“沒事啊,幹嘛?”
“帶你出去吃飯,周策想約頓火鍋。”
提到周策,張清顏才意識到,自從那次過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了,還挺神奇的這種感覺,突然多了這麽多朋友。
一直沒等到張清顏的回應,陳列又問了一遍,怕她沒時間或者不想去:“去不去啊,給句痛快話。”
張清顏放下杯子趕緊解鎖了手機,一邊打開淘寶一邊說:“去,當然去。我先買個合适的帽子,總不能這樣出去吧。”她指着頭上的傷。
陳列探頭看了一眼張清顏的手機屏幕,一眼就看到了淘寶頁面:“你現在在上邊買,一天它也送不到啊。我明天從實體店給你買一個吧,或者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問陳述要一個。”
陳述衣帽間裏的帽子多得數不清。
提到陳述,張清顏擡起頭:“你妹妹是在北城上學嗎?”
陳列一愣,想起當時張清顏問他是哪裏人的時候,他說的他不是北城人。撒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來圓……
“對,她在北城上學,我家在北城有個店。”陳列面不改色道,“她平時放假會去那。”
張清顏撇撇嘴,打個哈欠:“能在北城開店,也是挺厲害,什麽店啊,改天我去光顧一下。”
陳列怎麽可能把這個“店”是華潤的事情告訴她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況且,他現在被趕出來,真的跟華潤沒什麽關系,無非是那個“店”的一個打工人。
看到她打哈欠,陳列趕緊說:“困了就早點睡吧,明天我跟陳述要一頂就行了,省事兒,估計這小破孩也會跟着。”說完他還啧啧兩聲,非常不情願。
陳述那是從小就跟周策一起玩的,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陳述也特別能跟周策開玩笑。
張清顏确實有些困了,平時工作的時候,一根弦緊繃着,倒也不會這麽早就困,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醒來的時間也不早,但今天就是困了。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說:“說到你妹妹可能會跟着你,我突然想起了一個我的朋友,她有個弟弟,我們那會兒還上高中,然後我們約出去玩,她弟弟就非得跟着,幾個小女生身後跟了一個小男生,那畫面別提多有意思了。”
“我先洗漱了,你也早點休息。”張清顏關了衛生間的門。
陳列無奈搖頭笑笑,也掏出手機給陳述發微信,她們上學是可以帶手機的。
看看時間,現在十點鐘,剛下了晚自習。
陳列:【明天放不放假?】
陳述秒回:【放,當然放了!元旦哪能不放假!】
陳述:【周策哥是不是約火鍋來着,我能蹭頓嗎?】
陳述:【就算你不答應也行,因為我已經跟周策哥說好啦[調皮]】
陳列:【……】陳述還真是個話唠。
陳列:【那你還跟我說什麽呢??明天放假以後先回家,出來的時候帶一頂毛線帽,然後去我那,敲門,禮貌一點,叫姐,等我回去。懂了?】
說這麽明白肯定懂,陳述又不是沒腦子。
陳述:【帶帽子幹什麽,你要戴帽子?怎麽還要去你那?清顏姐姐也跟我們一起嗎?】
陳列看着傻了吧唧的對話,翻個白眼,雖然現在客廳裏只有他一個人,但他還是露出了職業假笑,手指點着屏幕:【有什麽問題嗎,我親愛的妹妹[微笑]】
陳述:【問題倒是沒有,但是你跟清顏姐姐的[壞笑]】
笑個腦袋。
陳列沒再回,關了手機一擡頭就看到了張清顏站在衛生間門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那眼神怎麽感覺在看智障?”
張清顏哈哈笑起來:“你對着手機職業假笑的樣子太好玩了,隔着屏幕又看不到對方,幹嘛那麽辛苦。”
話落,又是一陣狂笑。
陳列趕緊解釋:“是陳述,我在跟她要帽子,她說了一堆很沒腦子的話。”
張清顏擺擺手:“你愛跟誰聊吧,我困了,晚安啦。”
“晚安。”
——
第二天下午陳述放了假,回了家把東西放下,又在衣帽間找了一頂最百搭的毛線帽,自己換了衣服也配了一頂帽子。
出門前,梁豔茹問她:“你幹嘛去啊?晚上不在家吃飯了?”
陳述一邊換鞋一邊說:“出去跟我哥還有周策哥他們吃火鍋,晚上晚點回來,不用去接我。”
梁豔茹聽到她要去跟陳列吃飯,開始絮叨:“你也跟你哥說說,別讓他總在外邊了,那公司他遲早得管,還有這個對象……”
這些東西陳述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诶呀媽,您別說了,我走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世界終于安靜了。
她不懂為什麽到了這個年紀就要被催婚,為什麽非得按照別人安排好的生活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為什麽非得聽別人的話呢。
這次,她依舊站陳列。
陳述還記得上次她去的地址,很快便到了門口,跟陳列說的一樣,敲門。
聽到裏邊傳來動靜,陳述站好。
很快,門從裏邊被打開,陳述自然露出一個笑臉,跟她打招呼:“姐姐好呀,又見面啦!”
只是話剛說完,陳述就看到了張清顏頭上的傷,“姐姐你受傷了呀,什麽時候的事?”
張清顏尴尬笑笑,把門開大,先讓陳述進來。
陳列今天中午跟她說過下午妹妹會來。
“沒事,一個意外,沒什麽大問題。”張清顏說。
陳述進去,突然就懂了為什麽她哥要讓她帶帽子了,原來是給清顏姐姐用。
她哦一聲,從包裏拿出自己的帽子:“我哥讓我帶帽子過來是要給姐姐戴吧,給,早知道是給你戴,我就給你買一頂新的了,送人家一頂戴過的算怎麽回事啊。”
張清顏招呼她随便坐,她給她倒杯水,“我不介意的,有一頂能稍微歇一下就好了,我我已經買了一頂,只不過短時間內到不了,所以先問你借一頂。”
陳述擺手:“這一頂就算了,姐姐先戴,等我重新買個新的送給你,到時候我讓我哥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