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他給自己買得倒是正常，沒什麽圖案，全是純色。

陶柏水喝着草莓牛奶站旁邊看鄒喻試衣服，一頭藍配着紅黃藍綠的衣服，像百事可樂蓋子配着可口可樂的身子。

“你這樣站人群裏，我一下子就能找到你。”陶柏水看着鄒喻笑。

“我為什麽要在人群裏？”鄒喻疑惑地問。

“我只是打比方，襯托出你這個發色的獨特。”陶柏水又指着自己頭發說：“我也想換個顏色。”

“想就去做。”鄒喻又試了一件綠色的衣服，配這個發色果然有着別樣魅力。

還得是你，鄒喻。

陶柏水在脖子上撓着，鄒喻在鏡子裏都能看到他脖子上紅了一塊。

“被蚊子叮了？沒點蚊香液嗎？”鄒喻指着自己脖子問他。

“沒找到，張姨走之前還幫我找了半天，她說明天幫我帶來。”陶柏水都快給那塊抓破皮了，他又說：“昨天晚上被子沒蓋好，大腿也被咬了。”

鄒喻拿出手機看了眼，還不算晚。

他昨天也聽到蚊子嗡嗡叫，幹脆現在出去把蚊香買了。

鄒喻在衣服堆裏挑出一件最滿意的，扯掉吊牌就換上，“我出去買，你早點休息。”

帥哥出街，青春光鮮。

“一起吧，晚上吃太飽，我也散散步。”陶柏水去隔壁快速換了件衣服，趕忙跟在鄒喻屁股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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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門口有間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散步走着去也就十來分鐘。

這裏綠化很好，蚊子也很喜歡。

等他們走到店裏的時候，陶柏水腿和脖子上又被咬了好幾處，鄒喻身上倒是好好的。

鄒喻拿了兩瓶蚊香液，補充液也拿上兩瓶，結賬後又去了斜對面的藥房。

鄒喻對櫃臺裏的人說：“拿一盒止癢膏，治蚊蟲叮咬的。”

店員在身後櫃架上拿下一個綠色瓶子遞給他，“這個效果挺好的。”

鄒喻付完賬後發現陶柏水不在身邊，他在店裏轉了一圈。

店員看到都問他，是還需要什麽嗎？

他搖搖頭說沒有，然後走了出去。

陶柏水根本沒進去，他在藥房旁的花壇邊上坐着，看到鄒喻出來時還對着他笑。

“脖子偏過去。”鄒喻拿指腹點着陶柏水被蚊子咬的地方。

陶柏水照做，偏着頭望着前方。

他感覺到鄒喻在往他脖子上擦着什麽，冰冰涼涼的。

陶柏水想伸手去碰，剛擡手就被鄒喻拍了下去，“手老實點。”

擦完脖子他又蹲下來給他擦腿上的，“外面蚊子本來就多，你還穿個短褲。”

“你走得太快了，我找褲子就跟不上了。”陶柏水不好意思地說。

陶柏水穿的五分褲，鄒喻記得他在家還說大腿也被咬了，他沒想什麽就伸手去撩陶柏水褲子。

“別別別，你給我，我自己回去擦。”陶柏水慌張地扯，把他的手從自己大腿上挪開。

鄒喻無所謂，把藥罐放在他手裏就站起來。

他沒想到少爺還有這一面，鄒喻對他沒什麽心思。

單純把他當弟弟看，一個比他小七歲的弟弟。

“那走吧，回去把蚊香液點上。”鄒喻走在前面，朝身後勾着手。

陶柏水快走兩步和他并排，他問道：“周六你去看叔叔能把我帶上嗎？”

鄒喻胡亂應着，“行。”

他也不知道“叔叔”是誰，鄒喻想着船到橋頭自然直，到周六自然就知道了。

陶柏水頓了片刻說：“那我叫林叔來送我們。”

“可以啊。”鄒喻點着頭。

鄒喻到家後幫陶柏水插上蚊香液，并提醒道：“記得蓋好被子。”

別墅區的夜晚微風輕吹着，偶有兩聲犬吠穿透窗戶傳進鄒喻耳裏，他不太習慣這種安靜。

鄒喻家裏條件也不錯，能讓他在家蹲到二十五歲，還是鄒喻自己提出去自家公司學習一下，不然他還能繼續蹲。

夜深人靜心思多，這是鄒喻在床上翻來翻去的第無數次，以前失眠時他總會在他家那面落地窗面前坐下，看着外面的車流和霓虹。

他坐起來打開書桌前那面窗，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鄒喻失眠到半夜，開窗那一會還放進來些蚊子，在他耳邊嗡嗡好一會兒，他惱怒地坐起來開燈，準備去和蚊子談判。

他開了燈才發現，蚊香液的開關忘了開，鄒喻暗罵一聲。

他自嘲地笑着，靠在床頭。

鄒喻早上睡醒的時候還是靠坐着的姿勢，脖子酸得要命。

他扶着脖子刷牙的時候，腦袋稍偏一下都疼得直咧嘴，他像個歪脖樹一樣坐在餐桌前，張姨都盯着他看了好一會。

陶柏水吃完飯後端來一盆熱水，毛巾浸濕擰幹後蓋到了鄒喻脖子上。

他正癱沙發上玩手機入神，毛巾蓋上去的力度讓他疼的“嘶”了口氣。

“這有用嗎？”鄒喻騰出手自己按着。

“有用。”陶柏水把水盆放在茶幾上，坐在了鄒喻旁邊。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方法的？”鄒喻歪着頭問。

“我睡覺不老實，住院的時候經常側着身睡，又怕針頭會挪位，所以經常睡得奇奇怪怪的。”

陶柏水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忍不住笑着又說：“每次落枕，我媽都會給我熱敷脖子。”

鄒喻感覺毛巾涼了些，他歪着脖子把毛巾又浸入盆裏，擰毛巾的動作幅度大了些，扯着脖子也疼。

他皺着眉，像毛巾上有刺紮他一樣。

“但願有用吧。”鄒喻閉着眼嘆氣，他現在困得很。

早上洗漱時他在鏡子裏看到了那對黑眼圈，鄒喻扶額感嘆，真有煙熏妝的感覺。

鑫海看到鄒喻時豎起了大拇指，“有個性，我喜歡。”

過了良久他又說：“但是不用歪着頭，這樣不會更帥。”

陶柏水輕聲笑着，鄒喻也不反駁，就這麽靜靜寫着卷子。

好多題他都不會寫了，但好在他基礎并不差，以前也是考進名校的，就是需要時間去記起來。

鑫海今天課上得急些，他的工作是雙休性質，第二天就是周六，他又怕這倆小孩跟不上學校進度，只好多講些，讓他們自己多努力。

鄒喻晚上怕又失眠，硬是坐在桌前寫了三張卷子，寫到最後他腦子都打不過來彎了，困得直接躺床上就睡着了。

他早上是被陶柏水叫醒的，陶柏水敲門沒人應，就開門探着頭朝裏面喊他。

他房間進門是衛生間，旁邊還有一面衣櫃擋着，根本看不到他的床，連書桌都只能看見一半，所以陶柏水才敢直接開門。

陶柏水用氣音問：“你醒了嗎？”

沒人理他。

他又大些聲音問：“醒了嗎？”

房裏傳來翻動的聲音，鄒喻把頭埋在枕頭裏回應他，說：“醒了。”

他洗漱好就去樓下吃早飯，今天還穿了件藍色短袖，和頭發正相配。

“快點吃，林叔在外面等着了。”陶柏水大口喝着牛奶，喝得太快還嗆着咳嗽起來。

“這麽早？”

鄒喻看陶柏水這麽急，他把煎雞蛋三口吃掉，喝了一半牛奶就不吃了，起身去門口換鞋時，陶柏水還問他，“你不換衣服嗎？”

鄒喻扯着衣服看了兩眼，沒什麽奇怪的啊，為什麽要換。

車程四十分鐘左右，從一開始的繁華地段開到郊區，最後停在一個石牌坊大門外。

鄒喻下車擡頭看了眼拱門上的字，“香山公墓”。

他穿這麽豔來掃墓是不是不太好……

這個念頭剛出來，林叔就從後備廂提出一袋東西遞到他手邊，“掃墓的東西我都提前買好了，免得你又跑一趟。”

“哦……謝謝林叔。”鄒喻呆滞地接過那袋東西，滿腦子都在想，什麽“叔叔”關系這麽好，還得親自來掃墓。

鄒喻和陶柏水并排走着，他故意比陶柏水少走兩步，好讓他帶路往前走。

陵園都是高高低低的碑，若有似無的香味鑽進鄒喻鼻腔裏，大概是誰家來看望故人，點在香爐裏的清香散發出的味道。

陶柏水在下一個臺階停下，向右轉了進去，他停在了一塊碑前。

他蹲在那裏，看着那塊碑輕聲說道：“叔叔，我們來看你了。”

鄒喻站到陶柏水旁邊，看向黑碑上的白字，“故顯羅問平”，他腦子裏飛速運轉。

羅問平、羅樂齊。

所以陶柏水口中的“叔叔”是他現在這具身體的親爹！

鄒喻腦子一抽跪了下去，“爸，我來看你了。”

陶柏水沒想到他來這麽一出，突如其來的舉動把他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陶柏水說：“今年你格外熱情，叔叔在天之靈會欣慰的。”

“我往年不熱情嗎？”鄒喻仰着腦袋問他，心裏卻想着別的。

他不該染這頭藍毛，如果羅問平真的在天有靈，看到他兒子搞成這樣不得氣活過來。

“爸，這頭發是一次性的，明天就黑了，別生氣。”鄒喻說着無厘頭的話，也不知道是在騙自己還是騙誰。

鄒喻把袋子打開，裏面有黃紙和清香，還有幾沓陰司紙，林叔還貼心地放了個防風打火機。

陶柏水幫他把燒紙的鐵盆拖過來，清理了一下裏面的灰燼，把黃紙放了進去，又點燃一張做引子。

鄒喻則是點燃三根清香，插在了香爐裏。

清香的香灰掉落下來，濺到了鄒喻右手虎口處。